“劉叔,南方的情況怎麽樣,聽說那邊挺亂的。”


    “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一點,你也知道那幫人的德性。


    他們不甘心失敗,想反攻又不敢上岸.


    隻能蠱惑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給我們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王主任進廚房做飯,李愛國就跟劉青山在堂屋裏閑扯起來。


    家裏很久沒有這麽熱鬧。


    劉青山也打開了話匣子,講起在南方開展工作的經曆。


    “等下次迴來的時候,我給你帶張老虎皮,送到帽兒胡同的張皮匠家,鞣製一番,讓你姨做成皮墊子,冬天鋪在火炕上,才叫舒服呢!”


    “那邊老虎很多?”


    李愛國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遞給劉青山,用打火機幫他點上。


    “這玩意兒不錯啊。”


    劉青山看看打火機,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抽著煙繼續說道:“我在南方負責物資統購工作,單是去年一年,收到的老虎皮就有一千張。”


    “我迴來前,那邊高坪村的村民,將虎王的虎子抓了起來,那可是虎王的兒子啊,就跟封建時代的太子差不多。”


    “太子被抓了,那還不得拚命?”


    “虎王當時就發怒了,帶了上百頭老虎圍了高坪村,好在村民們大都是老獵人,才能堅守到工作隊的到來。”


    “隻是那一仗,我們就打死了十幾頭老虎。”


    好家夥。


    這年代的老虎可真是可憐。


    要是放在後世,往動物園裏一躺,好歹也能混個編製,吃喝不愁。


    李愛國道:“那伱就沒想著弄點鞭子之類的?”


    劉青山:“.”


    他還真沒往那方麵想。


    不過倒是可以想。


    以後每個月喝一根。


    說不好真能老蚌生珠。


    這也沒啥好丟臉的。


    孔融在《與韋端書》還曾稱讚:“不意雙珠近出老蚌,甚珍貴之。”


    嗯。


    可以整。


    李愛國聊一些開火車的事兒。


    屋內充滿了歡笑聲。


    似乎是有了希望,王主任得了某種鼓勵,很是賣了力氣,炒了一個木耳蘑菇炒臘肉,一個大蔥炒雞蛋。


    看上去簡簡單單,卻算得上是這年代上檔次的菜肴了。


    這還不算完,她又取出南方特有的雲片糕當做點心。


    劉青山也格外的高興,拎出兩瓶酒,直言要把李愛國灌倒。


    自從成了火車司機後,李愛國的酒量就大了起來,劉青山反而喝得坐不穩。


    “這老頭子也真是的,明明不能喝,還非要跟你這個年輕人拚酒。”


    王主任數落兩句,把劉青山攙迴臥室。


    重新出來後,給李愛國倒了一杯茶,放了點高碎,端坐在李愛國跟前。


    李愛國知道正戲要來了。


    喝一口茶,搪瓷缸子捧在手中。


    果然。


    王主任笑著說道:“愛國,這事兒姨還真不知該怎麽開口。”


    “都是自家親戚,有啥話,您就直說。”


    見李愛國如此爽利,王主任把想請李愛國搞一批水泥的想法講了一遍。


    “咱們為人民服務,就要做到最好,如果用石灰的話,也許再過幾年,圍牆還會坍塌,還不如一勞永逸。”


    “隻是咱們街道辦沒有搞到水泥的渠道,還想請你幫忙。”


    李愛國說道:“都是自家人,說啥幫忙不幫忙的,需要多少水泥。”


    王主任看到有譜,頓時來了精神。


    “二十米的圍牆,連壘牆帶粉刷,需要兩噸水泥,當然了,要是不粉刷的話,隻要一噸就可以了。”


    “這是對住戶們有利的事情,關係到咱們街道的臉麵,要搞就搞好,塘上水泥光滑又美觀,咱不能省材料。”


    李愛國笑著迴應道:“我確實能搞水泥,明天就能送到四合院,隻是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煩事兒,正好想請您幫忙。”


    “你這孩子有什麽話,就直說,別在姨麵前搞這套。”王主任挺直身體。


    李愛國嘿嘿笑笑,問道:“咱們街道辦的集體廢品收購店,現在怎麽樣了?”


    前幾年。


    京城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工商業改造。


    街頭的買菜的夫妻店,修自行車的攤位,紛紛轉變為國營商業、供銷合作社的商店或代銷店。


    原本在街道西北角大雜院裏,收廢品的也成了正規軍,成為了四合院街區集體廢品店。


    名字換了,歸屬改變,服務檔次也發生了變化。


    以前沿街入戶收購,變成了等著住戶們送上門。


    並且還挑三揀四的,引得住戶們的不滿。


    更關鍵的是,集體廢品收購店收購廢品的價格,遠低於黑廢品店。


    幾個月下來,集體廢品收購店門前,就門可羅雀了。


    街道辦比不得大單位,每年的資金就那麽多,還得補貼貧困戶,也就顧不得集體廢品收購店了。


    沒有資金補貼,集體廢品收購店職工的工資發不下來。


    原本的廢品店老板,在餓了幾個月肚子後,乖乖地轉行進了工廠,當了工人。


    街道辦派出的那幾位同誌,重新迴到街道辦,擔任街道辦幹事。


    就連集體廢品收購店的唯一資產——大院子,也被劃分給了煤球廠,用來對街區群眾出售煤炭。


    集體廢品收購店就跟黃了差不多,隻剩下一副招牌。


    不過。


    千萬別小看這幅招牌。


    有了街道辦這層身份,就有了官方背景背書。


    就屬於小集體,是國家政策允許的。


    李愛國想要的就是集體廢品店的代購身份。


    成為廢品店下屬的代購點,同樣也是小集體身份。


    一來,可以借助廢品代購點的身份,收購“廢品”。


    二來,廢品收購點還有出售廢品的權力,可以直接跟京城各大工廠對接。有些貴重的物品,還可以送到信托商店。


    有了代購的身份,就可以打“擦邊球”了。


    “你對集體廢品收購店有興趣?”


    王主任一直在為集體廢品收購店發愁。


    集體廢品收購店是黃了。


    但是還不能裁撤。


    畢竟這是響應上級部門號召建立的。


    要是裁掉了,就是打上級領導的臉。


    “來,跟姨好好說說。”


    王主任來了興致,站起身給李愛國倒了一杯茶。


    “是我一個朋友有興趣,他家裏成分不好,沒辦法進廠。”


    李愛國喝著茶,說道:“就想著找碗飯吃,收廢品的活計雖然埋汰,總歸是靠雙手勞動掙錢。”


    “這是好事呀,咱們街道辦也正在為這事發愁,”


    王主任點點頭道:“隻是這事兒涉及到小集體的發展問題,需要開會討論決定,明天我開完會,再通知你。”


    “好嘞。”


    李愛國樂嗬嗬的應了一聲。


    ……


    李愛國離開後,外麵的門緩緩關上,裏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剛才喝得醉醺醺的劉青山,這會披著中山裝外套,晃悠著走了出來。


    “你不是醉了嗎?”


    嘴裏嗔怪,手上卻沒耽誤功夫,王主任給他倒了一搪瓷缸子高碎茶。


    想了一下,又用勺子舀了半勺紅糖放進茶水裏,晃蕩兩下,遞了過去。


    “跟一個孩子拚酒,還真有你的啊,老劉!”


    劉青山接過搪瓷缸子喝了口茶,臉上的醉意逐漸消退。


    “本來是喝醉了,剛才聽到你們在外麵討論的事兒,又驚醒了。”


    他喝著茶,看看王主任:“老王,你也是老同誌了,愛國提的那個代購點想法,說不好會有問題,按理說,你得.”


    “青山啊,你的擔心我能夠理解。”


    提到正事,王主任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確實有點不正規的嫌疑,但是現在上麵壓根就沒有明確的說法,不鼓勵也不禁止,特別是在小集體這塊,也沒有劃紅線,街道辦可以自由發揮。


    “你不是做群眾工作的,不了解廢品收購店的重要性。


    “還有,愛國也是在自己家孩子,現在孩子想幹點事兒,我這個當姨的能不在後麵支持嗎?”


    劉青山聽完後,緩緩點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看來我是在南方養成了謹慎的習慣。


    既然你決定了,我全力支持你,有我站在你後麵,沒有人敢興風作浪。”


    劉青山隻過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兩鬢已經斑白了,額頭上爬滿了皺紋。


    王主任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站起身攬住他胳膊,小聲說:“要不,你就想辦法調迴來?京城裏那麽多單位,還容不下你這個大領導?”


    “哪有那麽容易,我們這批人都是上了名單了,是一麵鮮紅的旗幟,絕對不能倒下,更不能後退。


    再說了,現在工作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也舍不得離開。”


    劉青山歎口氣:“算了,不聊這個了,今天下午辦公室的老劉打來電話,想讓我趕緊迴去,咱們在一塊待不了幾天了.”


    他突然低頭看著王主任,眼神中閃爍出火花。


    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似乎是覺得不合適。


    那張老臉反而憋得漲紅。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說道:“要不咱們按照愛國那小子的說法.整個孩子有個孩子陪著你,我也能放心了。”


    “老不修的!跟李愛國什麽不學,淨學這些壞的。”


    王主任羞紅了臉。


    一把年紀的她,竟然有些扭捏,站起身掀開棉布簾子跑進了屋內。


    她身材雖不複當年,甚至是有些臃腫,卻跟當年一樣充滿了羞澀氣息,深深的觸動了劉青山。


    他想起了當年剛跟王主任結婚時事兒。


    那時候還在打仗,條件艱苦,兩人就住在老鄉的窩棚了


    那個亂蓬蓬的稻草床啊真實懷念.


    劉青山堅定的站起身,往裏屋走去。


    集體廢品收購店黃了之後。


    居民們經常把廢品送到城郊的黑廢品點。


    在老百姓中造成了不良的影響。


    違背了上麵的大政方針。


    街道辦王主任一直在為這事兒犯愁。


    李愛國的收購點建議,跟雪中送炭差不多。


    第二天一上班。


    王主任就迫不及待的召開街道辦常務會議。


    會議上。


    街道辦的領導們全票通過了成立集體廢品店下屬收購點的提案。


    並且還建議。


    為了盡快服務群眾,糾正不良風氣,收購點必須盡快建立。


    李愛國得到街道辦的通知,騎上自行車來到了王大奎家。


    ……


    “集體廢品收購店下屬收購點?”


    王家破舊的棚屋裏。


    王大奎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的瞪大眼睛,攥緊了拳頭。


    身為在鴿市上奔波的票販子,沒有誰比他清楚,有一個正規身份的重要性。


    跟那些有正規單位的人相比,他們就是沒娘的孩子,任誰都可以踹兩腳,就連路邊的狗見到他們都要大聲叫喚幾聲。


    “你帶上戶籍頁,還有張二炮的,現在就跟我去街道辦辦理手續。”


    王大奎聽說李愛國已經打通了關係,喊上張二炮。


    風風火火的騎上自行車,跟著李愛國一塊來到了街道辦。


    李愛國輕車熟路的來到王主任的辦公室。


    輕輕敲敲門,笑著說道:“王姨,我把朋友帶來了。”


    “愛國啊,快進來。”


    王主任放下筆,站起身給兩人倒了茶水。


    “剛才在大會上,你的收購點建議已經通過了,馬上就能辦手續。”


    “哎吆,王姨,你可真是我親姨。”


    “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


    閑扯幾句,王主任抬頭看向王大奎:“這就是你的那個朋友嗎?”


    李愛國道:“他叫王大奎,不過今兒不是以他個人的名義辦理手續。”


    此話一出,王主任皺起了眉頭:“愛國,難倒是你自己想幹?”


    李愛國是機務段職工,算是在職人員。


    現在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在職人員不能兼職,但是被單位知道了,肯定要挨批評。


    李愛國擺手:“王姨,您誤會了,我想讓他們兩個成立一個合作組,然後以合作組的名義來簽署代購合同。”


    合作組.小集體.這怎麽弄好得跟套娃似的。


    王主任是比較了解政策的,思索片刻,緩緩點頭:


    “現在咱們確實有成立合作組的政策,隔壁大街上那幾個蹬倒騎驢的,就成了倒騎驢合作組。


    雖還照常做生意,坐車拉貨還得掏錢,但是屬於用勞動獲取報酬,並沒有違反規定。”


    她見李愛國點頭,繼續說道:“再加上合作組是勞動小集體,是街道辦領導下的小型集體單位,不存在剝削,也不存在壓榨,更沒有投機倒把的嫌疑。”


    李愛國見王主任看出了其中的訣竅。


    笑著說道:“這樣一來,廢品收購點的負責人就變成了合作組,而不是個人,再跟工廠對接的時候,也方便一些。”


    這年代什麽事情,隻要往集體身上靠,絕對沒有錯。


    沒看到農村的合作組,已經開始升級為公社了嗎?


    報紙上這陣子正在連篇累牘的報道呢!


    王主任當了那麽多年街道辦主任,敏感性很高,點頭讚同。


    “這個主意不錯,咱們街道辦有成立合作組的指標,等會我就幫你寫一份證明材料,晚點送到區裏報備就可以了。”


    王大奎和張二炮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的。


    這種辦法也能想得出,真是絕了。


    其實李愛國也隻是未雨綢繆。


    刮風下雨沒有那麽邪乎。


    刮再大的風,下再大的雨,老百姓還是得穿衣吃飯的。


    街頭上還是有賣糖葫蘆的個人商販,磨剪子嘞戧菜刀的老大爺挑著擔子還能走街串巷。


    縱觀數千年曆史,誰也不會跟吃不上飯的人計較。


    特別是。


    收廢品這個活計還很埋汰。


    騎著倒騎驢走街串巷,高聲吆喝,身上還髒乎乎的,丟份兒啊!


    京城的人都好臉麵,一般人還真幹不來。


    也沒聽說有誰跟收廢品的破落戶過不去的。


    在王主任的督促下。


    合作組的手續和集體廢品店的委托收購協議,很快就辦好了。


    看著上麵鮮紅的印章,王大奎和張二炮都不自覺的挺起了腰杆子。


    這就是執照,是以後安身立命的玩意,是吃飯的家夥什。


    “愛國哥,您以後要往東,我們絕對不向西,讓我們追狗,絕對不攆雞。”


    李愛國雖因為身份原因,沒有參加合作組,王大奎和張二炮都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事兒人。


    就剛才這兩個手續,看起來合情合理合法,但是換成別人,就算是帶著小黃魚找上門,也辦不下來。


    有的時候,人情的力量遠超過金錢。


    出了街道辦。


    三人合作小組圍在老樟樹下,召開第一次全體成員會議。


    在大會上。


    李愛國建議道:“幹一行,像一行,咱們既然撐起了招牌,就得把廢品店開起來。”


    王大奎點頭道:“最好能找一個稍微大點的院子,屋子不漏雨的那種,我跟我娘都搬過去住。她老人家一到下雨天,老寒腿就會犯病,我覺得跟屋裏潮濕有關係。”


    王大奎縱有千萬缺點,對老娘確實沒話說。


    前陣子掙了點錢,連忙去供銷社買了一床新花棉被。


    隻是這幾天京城一直下雨。


    窩棚破破唿唿的,外麵大雨,屋內小雨,不到幾天功夫,棉被就濕漉漉的。


    “我記得距離四合院不遠的地方,有個破院子。”


    李愛國掏出煙遞給王大奎一根,自個也點上一根,愜意的抽著。


    “院子是早先留下來的三進老院子,院子的主人以前是在街口開當鋪的,解放後跑到了對岸,現在產權是街道辦的,咱們可以租下來。”


    “三進的院子,那不得有七八間房子?太大了點吧?”王大奎有些心疼錢。


    李愛國嗬嗬笑:“場地大了才能收廢品,再說了,你將來還要結婚,總不能一家人窩在一間屋子裏。”


    王大奎的嗓子哽咽,試圖說出感謝的話語,卻沒辦法開口。


    再華麗的語言,此刻也難以描述他的心情。


    幾人正商量著如何做大做強。


    遠處一個半大的孩子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的跑過來。


    離老遠那孩子就扯著嗓子喊:“大奎哥,車閘壞了,快幫我一把。”


    王大奎大步跑上去,拉住自行車的後車座,那孩子才算是能夠跳下自行車。


    剛站穩,他就衝王大奎敬了一個禮:“首長,偵察兵小黑蛋有緊急軍情匯報。”


    王大奎一臉的黑線,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你小子不會好好說話了?”


    小黑蛋撓撓頭笑道:“大奎哥,你這兩天不是讓我跟蹤劉長義嘛。”


    李愛國在旁邊也看明白了。


    他把跟蹤任務交給了王大奎,王大奎又交給了這個半大孩子。


    倒是會偷懶的。


    王大奎看看李愛國,尷尬的笑笑:“愛國,你別看這小子年紀不大,卻跟鄰居張大爺學過偵查,張大爺是偵查連的,想要跟蹤誰,任你腦袋後長了眼睛,也沒辦法發現。”


    想來也是,誰會懷疑一個半大的孩子呢?


    李愛國從兜裏摸出1塊錢,讓張二炮去買了四瓶北冰洋,分跟大家夥。


    小黑蛋看到北冰洋,眼睛瞬間亮了。


    “我就知道當偵查兵,能拿到軍餉。”


    “啪”


    王大奎在他腦門上蹦了一下。


    “那叫做工資,還軍餉呢!你是軍閥的偵察兵啊?別扯這麽多,趕緊把你偵查到的情況告訴愛國哥。”


    小黑蛋也看出李愛國是主事兒的。


    攥著玻璃瓶子,走到他跟前,臉上浮現出氣憤之色。


    “愛國哥,劉長義那小子可真不是個東西。”


    “怎麽迴事?”


    “他昨天又攔住了那位好看的姐姐,搶了好看的姐姐五塊錢,跑到朝陽公園西邊,一眨眼的功夫就輸了個精光。”


    好看的姐姐.應該是趙雅芝了。


    朝陽公園西邊的小樹林,樹木密集,道路四通八達,再加上有大樹遮掩,京城的混子們都喜歡在那裏耍牌。


    新社會不能容許有如此汙穢的地方存在,街道上也曾經清理過幾次。


    結果那幫混子,竟然脫掉上衣,攥在手裏,跳到湖裏,憋著氣一口氣潛到對岸,再穿上衣服,一溜煙的跑了。


    街道辦的同誌隻能幹著急。


    “輸了錢,劉長義又扭屁股去了半掩門子,一直到半夜才出來。”小黑蛋一臉的嫌棄:“這樣的人,哪裏配得上好看姐姐。”


    “你說他喜歡去半掩門子?”李愛國問道。


    “對,這小子隻要有了錢,吃喝嫖賭,無一不幹。”小黑蛋點頭。


    這也不奇怪,劉長義的祖上本來就是開煙管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也許可以從這方麵下手。


    “小黑蛋同誌,你”


    李愛國招了招手,待小黑蛋的耳朵湊過來,小聲嘀咕了幾句。


    “高,愛國哥,還是你這個辦法高明!”


    小黑蛋豎起大拇指。


    “我馬上就去辦。”


    “記住千萬小心,別被劉長義發現了。”


    “愛國哥,你就放心吧,我黑蛋可是優秀偵察兵。”


    小黑蛋離開後。


    合作小組大會聚集在老樟樹下,繼續開大會。


    在大會上。


    小組成員踴躍發言。


    為建立集體廢品收購點代購點建言獻策,氣氛十分熱烈。


    代購點雖是最小的集體,必要的花銷卻不少。


    比如租房子,購買倒騎驢一輛,抬秤一杆,破銅鑼一麵,麻袋若幹,田園犬一頭.


    商量了一陣後。


    合作小組全體成員,都覺得目前的資金,無法支撐起龐大的計劃。


    應該采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


    多運幾次貨之後,攢夠了資金,再開辦廢品收購點。


    一分錢難倒三個英雄漢。


    三人四散而去。


    王大奎迴到街道辦,請街道辦的幹事,騎上食堂的倒騎驢,跟他一塊去水泥廠運輸水泥。


    他們倒是想跟李愛國那樣,用吉普車運輸,可是街道辦沒有達到配備吉普車的級別!


    足足十幾裏地,兩噸水泥。


    現在還是大夏天的,天氣炎熱,可把街道辦的兩個小夥子累慘了。


    明天就要行車。


    李愛國走在迴去的路上,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事兒。


    待看到閻家門口掛著的魚幹時,他猛地拍拍腦門子。


    閻埠貴還等著他給閻解成安排工作.


    騎著雙人自行車迴到機務段,來到人事科副科長張老頭打聽臨時工的消息,也就是張雅芝的叔叔。


    解放前雇主可以隨意解雇工人,所以不存在正式工的說法,也就無所謂臨時工了。


    解放後人民當家作主,工人成了工廠的主人。


    領導是工人的仆人,這世界上哪有仆人解雇主人的道理?


    所以這些工人就成了正式工。


    隻要不犯錯誤,工廠和單位就沒有權力開除,捧上了真正的‘鐵飯碗’。


    勞動部《關於建築工程單位赴外地招用建築工人訂立勞動合同辦法》首次在文件中引進了臨時工的概念。


    臨時工比正式工,工資低。


    還不享受本單位的福利,並且用人單位隨時可以解雇臨時工。


    時間到了1957年。


    為實現「大幹特幹,三年超英,五年趕美」的各項目標。


    城市急需招用工人。


    為了節約成本,更加靈活機動的使用勞動力,大批臨時工被充實到建設隊伍。


    聽張老頭嘟嘟囔囔了一大堆‘臨時工’的情況。


    李愛國心中一陣唏噓。


    這不就是後世的“勞務派遣”嗎?


    國人的聰明智慧,在這個年代已經出現端倪了。


    “咱們機務段的臨時工又不太一樣,因為能轉路籍,比較緊俏,需要招工指標。按照機務段的規定,大師傅每年能分到一個招工指標。”


    “大師傅?”


    “就是火車司機,車間副主任,主任,還有各個科室的領導們。”


    好家夥,工人能夠跟領導幹部們享受一樣的福利待遇,這在後世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李愛國點頭道:“張科長,我想推薦一個人。”


    在張老頭的幫助下,李愛國很快拿到了招工指標,馬上就能帶人來機務段上班。


    出了人事科的辦公室,李愛國正準備騎上自行車迴四合院,張老頭還不忘記跑上來提醒。


    “愛國,咱這名額在段裏麵不算啥,要是放在外麵可是金貴的很呐。”


    “謝張叔提醒,曉得了!”


    李愛國掏出一根煙散給張老頭,騎上自行車一溜煙的跑了。


    “嗨這小兔崽子,可千萬別吃虧嘍,要不是雅芝那丫頭三天兩頭的來央求我,我才不管你的閑事呢!”


    張老頭接過煙,在鼻子上聞了聞,小心意義的夾在耳朵上。


    “煙是好煙啊,就是今天已經抽了兩根了。再抽的話,會挨老婆子的嘮叨,可惜了啊!”


    咱李愛國當然不能吃虧。


    迴到四合院後。


    就當做把閻家的事情忘了個一幹二淨。


    先是‘巡視’了一圈裝修工地。


    然後蹲在老樟樹的陰涼地下麵,跟劉隊長還有劉大娘,何雨水扯閑話。


    樹蔭陰涼,茶香濃鬱,生活好不愜意。


    等到了傍晚。


    幫助建築隊的工人收拾了家夥什,李愛國準備迴機務段。


    閻家許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李愛國剛推著自行車走到閻家門口,三大爺就從屋裏衝出來,跟閻解成一塊把他拉扯了進去。


    “三大爺,你慢點,扣子要被扯掉了。”


    “多大個事兒啊,掉了讓你三大媽幫你縫上。”


    一進屋。


    就見到三大媽正端著一盆小雞燉蘑菇走出來。


    看到李愛國進屋,衝著他打聲招唿,就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旁邊的四方桌上,已經擺了三個菜,一個花生米,一個蔥花炒蛋,一個炒三香菜。


    也就是正常人請客的水平,但是對於三大爺來說,這次還真是大出血了。


    “愛國,坐坐。”


    李愛國客氣地說道:“三大爺,你這是幹嘛啊,機務段裏有飯。”


    “機務段裏的飯,哪有家裏的飯香。”三大爺不依不饒地強拉著李愛國入座。


    “說起來,前陣子你參加了工作,咱們兩家是多年的老鄰居了,你爹又不在了,大爺就是你的長輩,本來想請搓你一頓的,隻是那時候錢不湊手,今兒算是補上了。”


    李愛國心中腹誹:還不是為了閻解成工作的事兒。


    臉上卻笑嗬嗬的,嘴上打趣道:“還是三大爺敞亮啊!”


    “當年我跟你父親可是老朋友了,你家的對聯都是我寫的,從來沒有收過潤筆費。咱們兩家的關係,那叫一個親啊!”


    三大爺說著話,打開一瓶散酒給李愛國滿上。


    李愛國趕緊雙手接了。


    接是接了。


    酒杯卻被不往嘴裏麵送。


    開玩笑。


    三大爺可是在喜宴上,拎著空酒瓶子,挨個桌子收酒的主兒。


    誰知道這一杯酒裏麵,有多少瓶酒的精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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