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你家裏肯定也找人給你劃了重點,借給我看看。”


    “喏!”


    聽到李愛國的話,張大花沒有任何猶豫,把窩窩頭塞進嘴巴裏,翻開帆布包取出一個筆記本遞了來。


    李愛國接過來,細看兩眼,發現上麵的題目,對於自己的水平來說,實在是有些簡單。


    鬆了一口氣,把筆記本又遞還了迴去:“謝謝你了,張大花。”


    “咱兩啥關係,咋恁客氣呢!要是你能給我兩個窩窩頭,就更好了。”


    “不好意思,今兒我沒帶幹糧。”


    “我就是說說,就憑咱兩的關係,沒有窩窩頭,我也得幫你。”


    張大花裝出不在意的樣子,隨手從帆布包裏取出一個窩窩頭,又啃了起來。


    看她帆布包鼓囊囊的樣子,裏麵至少還有七八個窩窩頭。


    李愛國也見怪不怪了,蹲在地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片刻之後,一道響亮汽笛聲響起。


    車輪與車軌摩擦,發出狂吃狂吃的聲響。


    李愛國感覺到火車動了起來。


    二十多裏地的路程,僅僅是眨眼的功夫,火車的速度降低下來,鐵道兩邊能看到磚牆。


    磚牆上麵有白色石灰粉刷的口號,‘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的更好建設祖國’。


    火車的速度越來越低,幾乎接近十碼。


    車隊長曹文直按滅煙頭,站在門口,朝車廂裏揮手:“快,馬上就到總段了,都給我過來,要是晚一點,你們這幫小子得靠雙腿走過來。”


    鐵道中專的學生,對於跳車並不陌生,排好隊伍,就跟下餃子似的,一個個的跳了下去。


    跟跳水一樣,從高台上跳下去,誰都能夠做到。


    但是要壓住水花,就沒那麽簡單了。


    有的學生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有的則踉踉蹌蹌的跑兩步。


    姿勢比較正規的要數張大花。


    隻見她助跑兩步,猛衝出去,就像是跳遠似的,以一個標準姿勢,穩穩的站在了地上,連晃都不帶晃的。


    這叫做一力降十會,隻要伱跑得快,火車就攆不上你。


    “完美!”


    穩穩落地後,張大花雙手掐腰,大吼一聲,神情頗為驕傲。


    隻是,當她看到李愛國以一種鷂子翻身的姿勢,輕輕落在地上時,臉色頓時黯淡下去。


    正在招唿學生們集合的車隊長曹文直,眼中閃過一道欣賞之色。


    作為一個老火車司機,他比別人更知道這一躍的技術含量。


    要想跟張大花一樣跳下來,隻要力氣夠大,速度夠快就可以了。


    但是。


    跟李愛國那樣,輕輕落地,姿勢瀟灑,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不行的。


    一直盯著李愛國瞅的劉二峰,嘴角抽了抽,扭過頭,裝作沒看到。


    “啪!“


    劉二峰腦門上挨了一巴掌。


    他摸著腦袋,瞪著眼看向張大花:“張大花,我怎麽得罪你了。”


    “沒啥,我就是看你陰裏陰氣的,心裏覺得不舒服。”


    張大花擺出你能咋地的樣子,劉二峰還真拿她沒辦法。


    他姐姐是教育室的主任,但張大花的爺爺是總工段的元老,局領導見到人家都得叫聲師傅。


    一個小小的教育室主任,不值一提。


    劉二峰訕笑著摸摸疼痛的地方,悄默默的躲到一旁。


    張大花衝著李愛國抬了抬下巴,伸出兩根指頭,意思是我剛才替你出氣了,你欠我兩個窩窩頭。


    李愛國麵帶無奈,豎起大拇指,點點頭。


    ...


    “好了,大家夥都冒著腰跟我走,別讓總段的巡路工瞅見了。”


    待清點了人數,曹文直示意學生們彎著腰,沿著鐵道往工段走去。


    說是別被瞅見了,這裏距離總工段不過數百米的距離,總工段的領導站在辦公室裏,就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都是鐵道上的人,誰還不跳幾次車呢?


    彎著腰隻是相互給個麵子而已。


    ....


    曹文直帶領考生,趕到匯合地點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劉春花。


    他抬起手腕,看看時間,那張粗糙黝黑的臉立刻陰沉下來。


    “馬上就要開始考試了,劉主任還沒有來,咱們不等她了。”


    一直躲在旁邊的劉二峰湊過來:“別啊,曹師傅,劉主任還沒來呢,她是教育室的主任,這次考試本該由劉主任帶隊,您看是不是再等等?”


    “怎麽著,今兒劉主任不到,咱們這麽多考生,都不參加考試了?”曹文直皺起眉頭。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再等等,畢竟劉主任是...”


    “別說了!”


    曹文直朝那些考生揮揮手:“走,大家夥進考場。”


    就在這時候,一輛自行車疾馳而來,擋在了眾人跟前,騎車的正是劉春花。


    隻是短短幾分鍾時間,她竟然換了一個發型。


    頭發由麻花辮,變成了披肩長發。


    李愛國隱約還能聞到洗發香波的味道。


    這年代也是有化妝品的。


    比如在京城的百貨商店裏,就能買到由公私合營魔都家庭工業社生產蝴蝶牌洗發香波和謝馥春的桂花油。


    隻是價格昂貴,再加上這年代的女性以勞動人民的本色為美,很少有人使用化妝品。


    劉春花紮好自行車,撩了撩秀發,嫵媚一笑:“不好意思啊,路上碰見了個熟人,多聊了一會。”


    曹文直也聞到了香味,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劉主任,今天的考試關係到這些孩子的前程,希望你能夠重視一點。”


    劉春花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瞪大眼不滿的說道:“我怎麽不重視了,再說了,這不是沒有遲到嘛。”


    眼見兩人要爭吵起來,這些考生們都麵麵相覷。


    他們一個是教育室主任,主持思想學習工作,一個是司機長,管著一幫子火車司機。


    哪個都得罪不起。


    李愛國看到別的工段的考生已經開始進場了,隻能走出來,笑道:“兩位領導,馬上要開始考試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場了?!”


    “啊...對對對,我差點把這事兒忘記了。”


    曹文直撓撓頭,揮揮手道:“大家夥進場。”


    他話音剛落,劉春花快步搶到了前麵,帶著考生往考場走去。


    看著劉春花那肥膩的屁股在陽光下搖來搖去,曹文直啐口吐沫:“不就是今天有總局的領導來視察考場嘛,看把你這狐狸精高興的。”


    劉二峰落在了後麵,聽到這話,臉色黑得能滴下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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