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來,抖動樹葉,搖碎一地的光斑。


    丁秋楠抿著嘴笑:“前陣子我給何胡氏看病,在大院裏瞅見過你...。”


    覷著李愛國,她語氣有些遲疑:“隻是那時候你跟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


    丁秋楠記憶中的那個李愛國,失魂落魄,眼神空洞,沒有一點精氣神。


    而眼前的這位,雪雪白的襯衫,筆挺的工裝褲,鋥亮的黑皮鞋,頭發也被梳得整整齊齊溜光水滑……


    他隻是雙手插兜,隨意站在陽光裏,卻像是一棵挺拔的翠竹,那股朝氣蓬勃的迎麵撲來。


    簡直就是四九城的大帥比。


    李愛國則被丁秋楠的話整懵逼了。


    他不記得四合院裏有叫何胡氏的。


    “何胡氏?”


    “啊?!哪有什麽何胡氏?,是聾老太太,她是五保戶,年紀又大,身體也不好,每個月我們醫院都會派人為她檢查身體。”


    丁秋楠稍稍愣一下,臉色微變,連忙解釋。


    她那心虛的樣子,被李愛國逮個正著。


    何胡氏....


    聾老太太竟然姓胡。


    而她的丈夫姓何...


    難道聾老太太是傻柱的親奶奶?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姓名,為何會如此緊要。


    你看丁秋楠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就像是泄露了重大機密似的。


    許是怕李愛國追問,丁秋楠連忙岔開話題:“我還聽你們大院裏的三大爺提起過你。”


    ...


    李愛國默默把剛才的事情記在心中。


    “你還認識閻埠貴?”


    “前陣子我們醫院免費發放蛔蒿糖,按照規定隻能發給十歲以下的小孩子,閻家隻有三個孩子符合條件。他卻非得要五塊蛔蒿糖。”


    提起閻埠貴,丁秋楠的小臉蛋上寫滿無奈。


    “我當時給他講了政策,閻埠貴卻聲稱他跟三大媽肚子裏也有蛔蟲,醫院不發給他他蛔蒿糖,就是無視群眾身體健康。”


    “他還告訴我,要是我多送他點藥,他就給我介紹對象。”


    “實在是沒辦法,我隻能多給了他兩粒,為此還挨了主任一頓批評。”


    “這種事兒閻老摳倒是做得出來。”


    李愛國咂咂舌頭。


    蛔蒿糖其實就是後世寶塔糖的原型。


    這年代衛生條件比較差,很多人的肚子裏都有蛔蟲。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52年的時候,從蘇國引進了一種名為蛔蒿的植物。


    蛔蒿碾成碎末,兌點古巴糖,做成黑藥丸,就是蛔蒿糖。


    吃了蛔蒿糖,肚子會一陣巨疼,然後衝進茅房內,蛔蟲會順著屁眼子鑽出來,著實有些恐怖。


    國內目前尚且不能大規模種植。


    蛔蒿數量有限,隻能緊著孩子們用。


    有很多得了蛔蟲病的成年人,需要蛔蒿糖的話,需要到醫院花錢購買。


    1塊錢1粒。


    閻埠貴這把直接掙2塊錢。


    賺大發了。


    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家家戶戶飄來濃鬱的飯菜香味。


    李愛國正想著是不是該邀請這位小醫生迴到家,給她做一碗二合麵麵條。


    倒不是李愛國小氣,關鍵是家裏確實沒有富強粉。


    糧票和菜票需要到晚上,才能到從大奎家拿迴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呦,愛國借書呢,知道學習了,好事兒啊!我上次給伱說的介紹對象的事情,你考慮的咋樣了?”


    隻見閻埠貴拎著洋鐵桶,扛著手抄網,從遠處走過來。


    看他走路帶風的樣子,收獲肯定不小。


    三大爺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丁秋楠。


    他臉色一變,洋鐵桶差點掉在地上。


    一會指著李愛國,一會指著丁秋楠:“你們怎麽待在一塊...原來你們認識啊?”


    “對啊,三大爺,你是不是很意外,很驚喜?”李愛國笑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閻埠貴要給他介紹的那個對象,並不是冉秋葉,而是眼前這位小醫生。


    “三大爺,我跟李愛國同誌是昨天才認識的,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丁秋楠麵帶羞澀。


    她似乎覺得有點不對勁,還想解釋什麽。


    閻埠貴覷著她那副嬌羞的神色,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你們怎麽能認識呢!”


    然後拎起洋鐵桶,一溜煙的跑了。


    “他這是怎麽了?”


    丁秋楠望著閻埠貴比兔子還快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愛國雙手抱懷,嗬嗬笑:“沒啥,三大爺覺得自個吃虧了。”


    吃虧?這都啥跟啥啊,丁秋楠更加茫然。


    ...


    “吃虧了,吃大虧了!”


    閻埠貴提著洋鐵桶,著急忙慌的迴到家。


    “吆,三條大的,兩條小的,老閻,行啊,你這次賺大發了。”


    三大媽見閻埠貴迴來,忙丟下手頭活計,走過來清理小魚。


    “賺啥賺啊,我被人算計了!”


    “誰能算計得了你啊,是不是還賺到了別的什麽?”


    三大媽看著一進屋就耷拉著臉的閻埠貴,沒好氣的說道。


    “這次真是被算計了。”


    閻埠貴端起搪瓷缸子,痛飲兩口:“你猜我剛才在街上看到誰了?”


    “我不猜。”三大媽翻白眼。


    閻埠貴深吸一口氣,不跟三大媽一般見識:“我瞅見李愛國和丁醫生了!他們那親密勁,哎呀,沒法說。”


    “丁醫生?社區醫院的小丁大夫?”


    三大媽臉色凝重起來:“她怎麽能這麽早就認識李愛國呢!”


    “誰說不是呢!我還指望給他們說媒,掙半斤肥膘,現在全完了。”


    閻埠貴覺得心窩子有點疼,捂著心窩子說道:“還有,咱要是給小丁大夫介紹了對象,以後咱們去社區醫院看病,小丁大夫不得多送咱們一些藥?”


    “李愛國那小子不講究,竟然繞過我這個媒人,直接跟人姑娘談上了。”


    “可憐了我的雙贏大計,全泡湯了。”


    閻埠貴就像是丟了錢似的,晃悠著進到屋裏,扯起被子蒙著頭哭泣起來。


    “我滴肥膘啊....我滴打蟲藥啊...”


    ....


    閻埠貴並沒有鬱悶很久,便樂開了懷。


    三大媽興奮的推開門,衝著包裹得跟粽子似的閻埠貴喊道:“老頭子,來生意了,李愛國來借自行車了。”


    哭泣聲戛然而止,閻埠貴掀開被子跳下來,狂奔到李愛國跟前。


    看到閻埠貴眼角還掛著淚珠,李愛國嗬嗬笑:“三大爺,你這是被三大媽家暴了?”


    “你小子少挑撥離間!”


    閻埠貴雙手背在後麵,仰著腦袋:“愛國,你也是老住戶,應該知道....”


    “知道您的規矩,不白借。”李愛國從兜裏摸出兩毛錢。


    閻埠貴眼睛一眯,到嘴邊的話立即咽迴去,遞過來鋼絲鎖的鑰匙:“咱們兩家關係好,我就不跟你要押金了,要是磕了碰了,你得照價賠我。”


    “得嘞,三大爺,您放心,要是真摔了,我就到劉海柱那裏,給你換一輛新的。”李愛國接過鑰匙:“我記得你這車,好像就是在那裏攢的吧?”


    “咳,你這孩子胡說什麽,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商店貨。”


    閻埠貴剛要跺腳,李愛國已經推著自行車躥出了四合院。


    ....


    夏天的太陽是死得晚一點。


    下午七點多,天邊的火燒雲紅得正美。


    李愛國從王大奎那裏拿到票券後,拐到了朝陽菜市場。


    在菜市場裏轉了一圈,晃悠到肉攤前,掛在肉架子上的肉條已經屈指可數,還都是瘦肉。


    賣肉的是一位中年人,正坐在馬紮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大哥,還有肥膘嗎?”李愛國走上前問。


    “一大早就沒了,就剩下瘦肉,五毛錢一斤。”中年人頭也沒有抬。


    “需要肉票嗎?”


    “不要,這種沒人買的玩意,要啥肉票啊。”


    “那行,給我來兩斤。”


    李愛國取出一塊錢遞過去,中年人在鞋底上按滅煙頭,抄起掛在牆上的砍刀。


    也不細看,直接揮刀砍去。


    一道白光閃過,隨手接住。


    然後中年人用砍刀在豬肉上囊出一個小洞,用稻草繩子串住,掛在秤鉤上。


    “兩斤,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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