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又有小道消息傳來。


    承德早在去年十月份已經開始了除四嗐。


    成績突出的單位登上了報紙,成績突出的個人戴上大紅花上台接受表彰。


    四合院乃至於南銅鑼巷街區住戶的熱情徹底被調動起來了。


    群眾們都摩拳擦掌,要爭光榮。


    人民群眾智慧高,手段五花八門。


    常規的捕鼠夾子已經不能滿足抓了。


    劉海中帶著劉光福和劉光天“掏窩”。


    劉光福的小胳膊正好能伸進老鼠洞裏,收獲頗豐,就是有點浪費胳膊。


    張鋼柱創造出了“雙簧鋼絲夾鼠”法,把家裏布置成了天羅地網。


    隻要老鼠路過,嗖的一聲,一隻斷成兩半的老鼠橫陳在地上。


    那慘烈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老鼠的身體從中間斷開,殷紅的血跡在周圍的地麵上蔓延開來,如同一片恐怖的畫布。


    老鼠上半截身體拖著內髒微微蠕動著,把幹幹淨淨的地麵弄得一塌糊塗、血肉模糊,跟尼瑪恐怖片現場差不多了。


    王鋼鐵從裏屋出來,嚇得差點躥到屋頂上。


    張鋼柱的臉上成功收獲一巴掌後,鋼絲被扔進了垃圾堆裏。


    三大爺乃是有學識之人,對那些野蠻的辦法自是不屑一顧。


    他憑借自身的文化底蘊,創造性地琢磨出了“調油墨粘鼠法”。


    用油墨汁搪在地上當做黏鼠板,由於沒舍得放誘餌窩窩頭,沒抓到老鼠,卻被半夜去茅房的閻解娣給踩上了。


    也不知道三大爺的油墨汁放了多少年。


    閻解娣雖沒被黏上,但是腳丫上的墨汁卻洗不掉。


    後來還是李愛國拿了半瓶子散酒倒在油墨汁上,化了油墨汁,閻解娣才算是重新收獲了幹淨的小腳丫。


    “三大爺,您這墨汁是哪年的?”


    “記不清了,是爺爺輩傳下來的。”三大爺道。


    李愛國驚訝道:“.你這次可真夠下本錢的啊。”


    “抓老鼠可是大事兒,甭說我了,就連聾老太太也抓老鼠呢。”


    “她不是連路都走不動了嗎?咋抓老鼠?”


    “聾老太太是走不動道,不耽誤她把水缸打開啊,在水缸裏麵放半個饅頭,一晚上抓到兩隻老鼠呢。”


    三大爺並不覺得“調油墨粘鼠“法失敗,隻是放置位置不對罷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剩餘的墨汁裝在瓶子裏,準備放在沒人路過的地方。


    看著撅著屁股忙碌的三大爺,李愛國沉默了。


    他覺得自己好是小看了這年月人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


    事實證明,李愛國又又小瞧了大院裏的住戶們。


    翌日一大早。


    李愛國準備去鐵道研究所上班,剛挎著帆布包出了屋子,就看到海龍和海濤,還有許大茂三個人湊到一起。


    他們抓到了一隻大老鼠。


    那老鼠也是倒黴催的。


    前爪子被海龍抓著,後爪子被海濤抓著,看樣子跟五馬分屍差不多。


    許大茂則在紉針線。


    “大茂哥,咋地,給老鼠做花衣服呢?”李愛國走過去給許大茂遞根煙。


    許大茂接過來煙,夾在耳朵上。


    一邊忙活,一邊笑嗬嗬的說道:“愛國兄弟,去上班呐?別著急,等會讓你看看什麽叫做捕鼠專家。”


    最近幾天研究工作已經上了正軌,李愛國倒是不忙,站在旁邊看稀奇。


    大院裏的住戶們也湊了過來,賈東旭拉著棒梗也在人群中。


    許大茂見這麽多人圍著自己,感覺到有些得意。


    “我這種抓老鼠的辦法,可是跟鄉下的老社員學的,那社員在解放前專門抓老鼠,外號鼠王。特別的厲害!”


    說著話,許大茂從兜裏摸出一粒黃豆,塞到了老鼠的皮燕子裏。


    也不顧老鼠疼得呲牙咧嘴,許大茂用手指頭往裏麵捅了捅,確定黃豆全進去了,這才拿起針線把老鼠的皮燕子縫上了。


    “瞧見了沒,黃豆這玩意會膨脹,老鼠這會已經開始急了。”


    賈東旭賤兮兮的說道:“你要是皮燕子裏塞這玩意也得急眼。”


    許大茂沒理會賈東旭,捏著那隻癲狂的老鼠走到旁邊的老鼠洞口,將老鼠塞了進去。


    癲狂的老鼠進到老鼠洞裏,就得了狂犬病一樣,在洞裏大殺四方,見老鼠咬老鼠。


    不消片刻功夫,就有兩隻老鼠被咬得遍體鱗傷,從洞裏溜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海龍和海濤兩人拿著火鉗子,輕輕一夾,就把老鼠夾到了木桶裏。


    “你別說,許大茂這邊辦法還真不錯。”


    “等會我也找個老鼠洞,這麽玩一把。”


    聽到住戶們的讚揚聲,許大茂驕傲的揚起腦袋。


    老鼠洞裏傳來吱吱吱的憤怒聲,很明顯那隻老鼠失去了發泄對象,要衝出來了。


    圍觀的住戶們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往後麵撤。


    李愛國往後倒退了兩步,問道:“大茂哥,那隻發狂的老鼠,你準備怎麽抓?”


    許大茂:“不就是一隻老鼠嗎,我可是鼠王傳人,還能”


    說時遲那時快,那隻被縫了皮燕子的老鼠已經從老鼠洞裏鑽了出來。


    老鼠雙眼通紅,毛發根根豎立。


    它的身體緊繃著,小小的爪子緊緊抓著地麵,發出輕微的“吱吱”聲,那是憤怒的咆哮。


    仇恨的目光在住戶們身上掃過,最終停在了許大茂的身上。


    突然,老鼠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猛地撲向許大茂。


    它的速度極快,在空中劃過一道黑影。


    許大茂這才意識到不妙,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那老鼠懷揣皮燕子大仇,衝到許大茂的腳脖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許大茂疼得直吸溜嘴,卻依然保持著體麵,說出了剛才沒說完的話。


    “.還能怕了一隻老鼠。”


    可惜在憤怒的老鼠麵前,許大茂能維持的體麵是很短暫的。


    他哭爹喊娘,躥到到了花池上,拚命蹬腿才把老鼠甩掉。


    歘!


    烏黑的殺豬刀飛出去,張鋼柱手起刀落,把老鼠砍成了兩截。


    “嘿嘿,白撿一隻老鼠。”


    遠處衝過來一道身影,一腳踹在張鋼柱身上。


    “你就不能不砍老鼠嗎?”王鋼鐵恨鐵不成鋼。


    張鋼柱:“你不覺得很帥氣嗎?”


    王鐵蛋:“.”


    李愛國:“.”


    許大茂:“.”


    ******


    雖然許大茂的黃豆塞皮燕子辦法宣告失敗,但是大院裏住戶們的熱情是沒辦法打消的。


    大院裏的老鼠不到兩天功夫,就被抓得一幹二淨,甚至出現了交換老鼠尾巴的情況。


    旁人僅僅是憑借老鼠尾巴來換取榮譽,而易中海和賈東旭卻企圖通過除四嗐的行動來保住一大爺的位置以及工作。


    他們二人相較一般的住戶而言,顯得更為急切。


    易家屋內。


    一大媽也為易中海感到著急。


    “易中海,這可咋辦啊,老鼠抓不到,蒼蠅不值錢,你還想靠著除四嗐翻身.這下子全完了。”


    易中海卻一點都不著急,愜意的喝著茶說道:“放心吧,我已經有了好辦法,保證可以拿到先進。”


    “什麽?”


    沒等易中海迴答,劉海中敲開了易家的門,從帆布包中取出一把彈弓遞給了易中海。


    “老易啊,你是不是要打麻雀?我提醒你啊,現在關於麻雀是不是害蟲,還有不小的爭論。”


    “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喏,這是兩瓶老汾酒。”易中海取出兩瓶酒遞給劉海中。


    劉海中把酒揣進懷裏,樂得屁顛屁顛的走了。


    他就是為了酒才幫忙的,肯定不會管易中海的閑事。


    一大媽這會也明白過來了。


    大院和街區裏的老鼠很難抓,但是外麵有很多麻雀,抓麻雀同樣可以拿先進。


    隻是一大媽也聽說了,自從麻雀被列為四嗐後,就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對。


    “老頭子,你就聽海中的吧,咱們京城還沒確定麻雀是不是四嗐,你就再等一陣子吧。”


    一大媽有些擔心。


    “你啊,頭發長見識短,承德和鄭洲從去年就開始打麻雀了。


    這肯定不會錯,還有,那個科學院院長郭先生不是還在《京城晚報》上發表了詩歌嗎?


    你把昨天的報紙拿出來。”


    一大媽雖讀過掃盲班,卻大字不識幾個,翻出報紙遞給易中海。


    易中海拿著報紙,念道:“《咒麻雀》


    麻雀麻雀氣太官,天垮下來你不管。麻雀麻雀氣太闊,吃起米來如風刮。


    你真是個混蛋鳥,五氣俱全到處跳。犯下罪惡幾千年,今天和你總清算。


    毒打轟掏齊進攻,最後方使烈火烘。連同武器齊燒空,四害俱無天下同。”


    易中海把報紙晃得嘩嘩作響:“看看,人家大詩人都稱麻雀是混蛋鳥,這還能有錯嗎?”


    易中海為了防止大院裏住戶們發現他已經對麻雀下手了,減少競爭者,所以決定前往郊區的荒山上抓麻雀。


    “老婆子,現在沒人注意,咱們搶先一步,絕對能夠拿到先進。”


    一大媽猶豫片刻,問道:“自扳磚頭自磕腳,自己吃獨食噎喉嚨,你不喊上賈東旭?他也挺困難的。“


    “那是個白眼狼,以後別在我麵前提他了。”


    一大媽見易中海主意已定,也沒辦法,隻能給他準備了幹糧和清水。


    易中海挎上帆布包,拎著舊軍用水壺,出了四合院。


    路上有人問起,他都表示自己去走親戚。


    一路向西,易中海花了足足半天功夫,才來到了西郊。


    他準備休息片刻,抬頭看到一個人影。


    人影正在樹蔭下啃黑窩窩頭,聽到聲音,抬起了頭。


    兩個人麵麵相覷。


    “賈東旭?”


    “易師傅?”


    “你幹啥?”


    “走親戚。”


    “你幹啥?”


    “走親戚。”


    “.”


    “.”


    兩人互相看看對方的穿著,都明白了對方的真實意圖.


    吃完了黑窩窩頭後,易中海朝東邊荒坡走去,賈東旭朝著西邊荒坡走去。


    荒坡裏群鳥亂飛。


    ******


    鐵道研究所,項目組。


    李愛國看完了陳資料提交上來的計算數據。


    不得不說,到底是大佬,隻是幾天的時間,就把無絕緣軌道信號的波峰計算出來了。


    放下厚厚一摞數據,李愛國看著陳資料問道:


    “陳資料同誌,這次在研究所還算適應吧?”


    “適應。吃的好,睡的好,一切都好。”陳資料還是跟往常一樣言簡意賅。


    “那就好,你們計算組下一步的工作是計算諧振頻率和耦合單元諧振電路的電容值。


    還有4種信號載頻頻率交替設置下,鐵軌信號的自然衰耗值。


    具體的計算方法,由電氣組給出。電氣組的聯絡員”


    李愛國朝著正跟幾位老教授協調工作的宗先鋒招了招手:“宗先鋒,你過來下。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數學所的陳資料研究員,陳資料,這位是京城大學的宗先鋒。”


    “李組長,我們早就認識了。陳老師還教了我解析數論呢,我特別佩服陳老師對素數的認識。”宗先鋒笑道。


    好家夥,陳資料果然是好為人師,到了哪裏都不忘記教學生。


    兩人認識,李愛國的工作就好辦了,讓兩人直接聯係就可以了。


    “先鋒,你們電氣組有什麽數學上的難題,也可以交給陳研究員。”


    布置了工作,李愛國準備去783廠跟夏中肅教授談一談。


    宗先鋒跟到了門外。


    “李組長,我最近注意到了一點風聲。”


    李愛國停下腳步,看著宗先鋒。


    “咱們京城裏風傳要除四嗐,有很多研究員都覺得要是不參加的,可能會被別人詬病。”


    科研人員去抓老鼠,打蒼蠅,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在這個年月卻很正常。


    要知道,在原始時間線,科學院的兩千名師生,包括如錢老、華老等科研巨擘也參與其中。


    “你告訴那些研究員,讓他們別著急,到時候我會讓研究所組織抓老鼠、打蒼蠅活動,每個人都需要參加。


    不過就算是沒有收獲,我也會給他們每個人發十條老鼠尾巴。”


    “十條老鼠尾巴”宗先鋒的唿吸急促了起來。


    讓那些搞科研工作的書呆子抓老鼠,跟讓秀才拎著大砍刀上陣殺敵差不多。


    他們整日埋首於書本和實驗之中,與那些精密的儀器、複雜的公式和深奧的理論打交道,哪裏懂得捉鼠的門道。


    宗先鋒把“十條老鼠尾巴”的事兒,告訴了那些老教授們和研究員們。


    他們頓時比得了二十斤精白麵還要高興。


    跟抓老鼠相比較,他們也更願意把時間花在研究中。


    劉國璋得知了這件事,也鬆開了口氣,把李愛國請了過去。


    “愛國,我正想著如何應對呢,沒想到讓你給解決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正好有個朋友是個抓老鼠高手”李愛國話說一半沒有接著說下去。


    劉國璋也清楚這些老鼠尾巴肯定來曆不明,也沒有追問。


    “隻是你為什麽還要讓那些研究員們參加活動,要知道那樣的話,肯定會耽誤研究工作。”


    李愛國點上根煙,淡淡的抽一口道:“老師,人不能脫離了生活。


    科研人員搞科研,其目的在於讓群眾生活得更加美好,因而絕不能脫離群眾這片肥沃的土壤。


    不可拿著國家撥付的經費,僅僅為了追求個人的學術地位和榮譽,而對人間疾苦視而不見。


    那樣就如同在雲端中迷失方向的飛鳥,忘記了大地的廣袤與真實。


    畢竟咱們還沒有建成人間天國。”


    劉國璋聞言思忖了半天,歎口氣道:“科研是為了老百姓。有很多研究員,工程師都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愛國,你的思想是越來越進步了。”


    “這都是老師教得好啊。”


    李愛國嬉皮笑臉,指了指抽屜:“老師,招待煙還有沒有?


    我這個副組長高低也是個領導,總得揣幾包吧?!”


    “你啊,你啊,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看到剛才還一本正經憂國憂民的李愛國,突然變成了順杆爬的猴孫。


    劉國璋苦笑著搖搖頭,從抽屜裏摸出兩包白包煙,遞給李愛國。


    “拿去,這個月就這麽多了。”


    “那我下個月再來。”


    李愛國將煙揣進兜裏,轉過身一溜煙的跑了。


    劉國璋:“.”


    ******


    離開了鐵道研究所後,李愛國來到738廠見到了夏中肅教授。


    103電子管計算機的研製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目前的工作重心是研製磁鼓。


    “磁鼓?”


    “是電子管計算機的存儲核心,製作工藝十分複雜耗時。”


    夏中肅教授簡單的介紹了一遍磁鼓。


    這玩意要先在鋁柱麵噴塗磁膠,磁膠是高價從老毛子那邊進口過來的。


    鋁柱要露天存放,叫做自然時效,迎候風吹雨打、烈日炙烤幾個月,經過精車、研磨,噴塗數十次磁膠後再次研磨。


    鋁柱不能有氣孔,磁頭與鼓麵的幾絲距離,要經動平衡、靜平衡檢查和糾正。


    最終才能製成用來存儲數據的磁鼓。


    磁鼓隻有幾kb(千字節)的存儲容量,而稍先進一些的可能達到十幾kb。


    “我們使用的是老毛子的技術,能存儲二十kb的數據。”夏中肅教授頗為驕傲的說道。


    李愛國看看那個跟拖拉機大小的磁鼓嘴角抽抽兩下。


    現在國外好像已經開始研製【磁芯存儲器】了,國內從老毛子那邊引進的技術還是落後了點。


    不過李愛國倒是沒有多過問。


    畢竟二十kb的超大存儲量,已經足夠運行產生脈衝信號的程序了。


    李愛國在意的是磁鼓什麽時間能造出來。


    得知還有十多天時間,就能塗抹最後一層磁膠,李愛國便放下了心。


    離開738廠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古老的城牆上,為那飽經歲月滄桑的磚石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紗衣。


    遠處,鍾聲悠悠響起,迴蕩在京城的上空。那沉穩而悠揚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這座古老城市的故事。


    李愛國似乎置身於一副陳舊的畫卷之中。


    推著自行車剛迴到大院,就看到三大爺正蹲在屋簷下刮墨汁,烏黑的墨汁閃爍出油膩的光彩。


    “三大爺,您今天抓了幾隻老鼠?”


    “害,別提了,這玩意不好用啊,隻粘了幾把鼠毛。”三大爺尷尬的笑道:“這不,我正在調整配方呢。”


    李愛國對著大科學家閻埠貴同誌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三大爺的思路倒是沒錯。


    用粘鼠板抓老鼠效率確實比老鼠夾子高。


    李愛國記得粘鼠板上麵的膠水丙烯酸酯,整備車間常用這玩意粘破掉的火車座椅。


    有機會的話,粘鼠板可以搞出來。


    跟三大爺打了招唿,李愛國朝大院裏麵走去。


    這時候,三大爺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攔住了李愛國。


    “愛國,你家來客人了。有個社員打扮的老頭拎著一袋子玉米棒子打聽你家的位置,這會估計在你家門口等著呢。”


    三大爺補充了一句:“那玉米棒子可真黃真大啊。”


    社員?


    難倒是魏莊公社的人。


    不能夠啊,前天王大奎才去了魏莊取老鼠夾子,老魏村長讓他給李愛國捎迴來了一大包蒲公英。


    蒲公英可以涼拌、炒菜或者做湯。具有清熱解毒、消腫散結、利尿通淋等作用,正適合火車司機這種火氣比較大的人食用。


    走到後院,看到那個頭戴草帽,身穿短衫老農打扮的人,李愛國啞然失笑。


    “吳教授,您怎麽來了?”


    此人正是農科院的育種專家吳教授。


    李愛國跟他打過幾次交道,兩人已經成了朋友。


    “剛從承德迴來,知道你喜歡吃苞米,就想著給你送點我們去年收獲的雜交苞米棒子。”


    吳教授雖掛著教授的頭銜,但是行事作風跟一般社員沒有區別,性格淳樸。


    跟著李愛國進到屋裏,從網兜裏摸出七根苞米棒子擺在桌子上。


    苞米棒子上麵顆粒飽滿,長度遠超一般的苞米。


    “新品種?產量不錯吧?”李愛國給吳教授倒了一搪瓷缸子茶水,遞上根煙。


    吳教授點上煙,點點頭道:“這是最新的雙係雜交玉米了,去年的畝產量能達到600公斤左右,不過今年估計得減產了。”


    “怎麽說?”李愛國皺眉頭。


    “還不是抓麻雀鬧的,承德那邊去年開始抓麻雀,沒了麻雀,害蟲泛濫成災。”


    鼻孔出煙,吳教授氣唿唿的說道:“我們曾經數次跟上麵建議麻雀不是害蟲,讓上級把麻雀從名單上拿下來,上級遲遲沒有迴應。”


    吳教授發了一大通火,李愛國也算是聽明白了。


    自從提出除四嗐後,就有很多生物學家、農業專家提出異議。


    表示麻雀這小東西跟老鼠、蚊蠅不一樣,可以用來防治害蟲。


    但是也有人表示擁護抓麻雀,其中還不乏知名的科學家,特別是科學院的郭院長更是鼎力支持。


    吳教授道:“麻雀雖小,關係到農業生產,我已經想好了,明天就寫一張大報,向上級反映這些情況。”


    李愛國看著激動的吳教授,抽口煙道:“老吳,你覺得你的辦法,有用嗎?”


    吳教授的臉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整個人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頭耷腦,雙肩無力地耷拉著。


    “我總該做些什麽,現在有些公社裏已經開始鬧饑荒了,要是農作物產量再減少的話”


    “就算是豁上性命,我也要”


    他的老家是花園口,經曆過三八年的事兒,深知鬧饑荒的可怕。


    李愛國打斷他:“提建議要講究方法策略。這樣吧,你以育種專家的身份,寫一份今年承德那邊的育種情況,記住,隻談工作別提建議,更不準借題發揮。”


    看著臉色嚴肅的李愛國,吳教授雖不清楚他準備怎麽做,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司機,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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