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湛極為不講理的條件下,今天最終進入鏡子裏和自己的鏡像打了一場。戰鬥的時間很長,幾乎是一天一夜,


    林虞贏了,用以傷換傷的方式,贏得很慘烈。從鏡子中爬出來的時候,林虞失去了他半邊的斷了一條腿,斷了一隻手臂,模樣淒慘。


    走出鏡子的時候,林虞還能夠睜著的一隻眼睛瞥見了左湛皺皮的麵容上閃過一絲驚訝。


    林虞不知道這樣的驚訝來自於哪裏?


    “怎麽?我能夠贏,你很奇怪嗎?”林虞語氣不忿。他差點死裏頭,鏡子的“林虞”了解林虞所有的秘術,所有進攻的手段,習慣。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恐怖到讓林虞幾次與閻王擦肩而過。


    左湛隱藏起對林虞的驚訝,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鏡像“林虞”已經刻畫了林虞所有的秘術,諸多進攻的手段和習慣,他了解林虞,比林虞還要更加了解。


    一拳一掌都是朝著林虞的要害處,朝著林虞最為薄弱處,中了一拳都是極為兇險的。每次林虞都是在差之毫厘的時候躲開,這樣險之又險的處境很是刺激,極為考驗林虞對於身體的控製力,但是終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龍神樹葉子重新飄落到林虞的手中,一股生生不絕的生命之力衝刷著林虞的身體。殘存的生命之力讓林虞不舍得,但是林虞又不得不盡快消耗這生命之力來恢複自己。


    片刻之後,林虞重新站了起來,看向夏青染,旋即看向左湛。雖然左湛歸還了龍神樹葉子,但是林虞對於左湛依舊十分警惕。


    黑暗之中,左湛的姿勢沒有動過一下,千年的時間他都未曾動過一下。


    “左湛!”


    林虞剛才終於知道左湛意味著何人。在懸鏡宮藏書閣中,林虞見過許多人物的傳記。林虞不喜看那些被萬千人族追捧成神的聖賢人物,而是對於那些邪魔歪道感興趣的緊。


    他覺得那些吹捧太假,那些邪魔歪道才是真實,即便作惡多端,但是他們的動機真實的緊。


    雖說因為這事,林虞時常被孟之浩訓誡,聖人之言聞其耳,聖人之像染其目。林虞卻一直堅守自己心中的執念。


    在後來的閱卷中,林虞見到了左湛的事跡,在一古卷中描述——“為人傑,亦是邪魔。”


    看多了一如既往的惡,一如既往的善,林虞對於擁有兩種相反描述的左湛很有興趣。隻是時間之久,讓林虞迴憶了許久才記起有這麽一人。


    “你是巨鹿城主左湛!”林虞心中仍然還有一些懷疑。


    左湛之死在千年之前,被諸多人族的宗派追殺至洪荒大澤深處,他殺了許多人,手中的雙刀砍斷了許多人的身軀,脖子還有脊梁。當然,他的身上也留下了許許多多的劍傷刀傷。


    所有古卷書籍上對於左湛和左湛事跡的描述都很簡潔,隻言片語之中似乎都透露出不願多說的意思,隻是說巨鹿城主屠殺人族宗門,所因為何皆沒有描述。


    林虞也隻是記住那一句為人傑,也是邪魔的評語。


    左湛沒有接著林虞的話,隻是提到巨鹿城的時候,林虞能夠左湛微弱的唿吸停滯了一下,短暫的停滯讓林虞感覺這片黑暗的空間都靜止了一下。


    “中州的巨鹿城,千年前的最後一位城主,左湛!沒想到你竟然還沒有死,人族之中皆是以為你已經葬身洪荒大澤中。”


    左湛依舊沒有接著林虞的話,若不是有微弱的唿吸存在,林虞會認為自己在跟一具屍體在說話。


    許久,左湛終於開口說道:“千年前,世間已經過了千年之久嗎?”


    林虞猜測道:“難道千年前你就被囚禁在這裏?”


    左湛搖搖頭,林虞的話倒是喚起了左湛的迴憶。在無盡的黑暗和不知年歲的時間中,讓左湛的心境如死水一般沉寂,而林虞的話像是一塊大石頭,用力且迅速地砸進了左湛的那灘死水裏。


    “不,是洪荒大澤的妖王們收留了我。”左湛說道。


    林虞知道這裏麵應該有很多秘密,畢竟最後那一句前後相悖的評語讓林虞理解不了,而真相或許也隻有左湛自己知曉。


    左湛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林虞:“剛才你使用的是什麽秘術?”


    林虞知道左湛問的是什麽,他在鏡中用的秘術極多,鏡像“林虞”也都一一施展出來了,唯一鏡像“林虞”施展不出的就是最後林虞憑空消失的秘術。


    林虞篤定對方即便能夠仿照所有秘術,但是神術的範疇絕不能夠輕易仿照。林虞賭對了,不僅不能夠輕易仿照,根本仿照不出來。林虞接連兩次使用踏虛之後,硬剛對方。


    “不是秘術,是神術,龍族的神術。”


    夏青染看著林虞,她也才知曉林虞竟然修行了龍族的神術,難怪在傳道碑林的時候,他對那些龍族傳承秘術這麽看不上眼,還打著秘術不必多管用就行的旗號。


    真是一個狡詐的無賴!


    夏青染多半是羨慕,對於林虞的“欺騙”,也在他無賴的稱號前加了一個狡詐。


    “我信你剛才所說,龍族傳你秘術,那片葉子也頗為神奇。”


    林虞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雖然有些莫名其妙。


    “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林虞問道。


    左湛搖頭,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重新禁錮住林虞,在這個黑暗空間裏,林虞隻能夠由左湛施為。


    “她可以離開,你不行!你身懷罪血!”


    說著,夏青染逐漸被黑暗吞噬,消失在了黑暗空間之中,出現在湖底鏡子之外。


    咕嚕咕嚕......


    夏青染學聰明了,飛快地朝著湖麵遊去。


    “你知道我和鬼族無關,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林虞說道,在他的預測中,自己繼續被囚禁也是一種極大的可能。畢竟,左湛從來都沒有說過勝了鏡子裏的“林虞”就放人離開。


    左湛麵無表情,說道:“你懷著罪血!你要為其贖罪!”


    “狗屁,你他媽的老家夥,老子的血什麽時候變成了罪血,還贖罪?我靠!”林虞破口大罵,實在難聽的話對於左湛沒有任何影響。


    左湛不慌不忙地封住了林虞的嘴巴,讓這片空間稍微安靜些,然後解釋道:“你與鬼族無關,但是千年前你的祖先是鬼族的幫兇,和鬼族勾結撕裂空間入侵四方大陸。”


    林虞瞪大了眼睛,覺得左湛一定是被關瘋了,才出現這種幻想。懸鏡宮號稱監察天下,如今有些名不副實,但是曆年來懸鏡宮對於四方大陸上鬼族的監測從未停止。


    而懸鏡宮的記錄之中,從未出現過一千年前鬼族入侵四方大陸的事件。


    林虞可以確信這一點他絕不會記錯。


    “你就是罪人的後代,讓我世代滅族的罪人。要怪隻能夠怪你自己投錯了胎,身懷罪血。”


    林虞很想說話,卻不能夠張口。他很無辜,至今他連親生爹娘都未曾見過,被一言定為罪人。自己糊裏糊塗,反倒是左湛更加清楚他的家族。


    ......


    “林虞和鬼族無關。”


    這是夏青染迴到湖畔的第一句話。


    麒狩明白,夏青染能夠從鏡子中出來是左湛放行。同時,這也說明了很多問題。


    “林虞呢?”麒狩問道。


    “身懷罪血,還是被囚。”夏青染的話很簡單,但每一個字都透露著林虞性命攸關。


    “罪血?什麽罪血?”葉牧歌問道。


    麒狩無奈地歎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麽。千年前就是麒麟妖王的他知曉大部分的前因後果,除了左湛一直藏在心底為何屠殺人族的原因之外,幾乎所有的事情麒狩都知曉。


    “我去一趟。”


    麒狩說完,就遁入湖中,他的速度提升到了他全力的狀態。麒狩之前的目的不過是確認林虞和鬼族的關係,依左湛對於鬼族的憤恨程度,如果林虞當真有問題,夏青染就要遭到株連。


    當時,夏青染走出了鏡子。


    既然林虞和鬼族無關,麒狩自然要救下林虞。


    瞬間,麒狩站在湖底的那道黑色鏡子前。


    鏡子裏,左湛正欲對林虞動手,突然林虞身後出現一隻大手,朝鏡子外拖拽著林虞的身軀。


    “麒麟妖王?”這一次,左湛吃驚的神情沒有隱藏。


    林虞的半截身子還在鏡子之中,而身軀兩頭被兩股不同的力量拉扯著,幸好麒狩的靈力護住了林虞的身軀,不然林虞早就在這兩股力量下被撕成兩斷。


    “左湛,你過分了!”麒狩怒吼道。“你已經證實他和鬼族沒有關係。”


    黑色鏡子中的左湛沒有迴答,施加在林虞身上的力量有強勁了許多。


    “一千年前的事情和這個小輩無關,你不要遷怒與他,而且他們早就已經被你滅族,何來後輩之說。罪血不過是你遺恨難平憑空想象出來。”


    “住口。”鏡子中傳來激動而又沙啞的聲音,這是林虞第一次聽見左湛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千年前,巨鹿城舉城抵抗,舉城皆亡。有罪一族卻僅僅推出一個替罪羔羊,賠了幾件靈寶就能夠揭過罪孽?我族的流血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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