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抬頭看向石壁上的痕跡。


    “這些劍痕,爪痕都是誰留下的?”林虞問道。


    “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修為多強?”


    “忘記了,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但肯定比你們強上很多。”汪皇沒有說謊,現在它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沉睡了多少年,百年還是千年,歸墟之境裏可沒有時間的概念,何況它還沉睡了如此之久。


    有道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突然紅色霧氣之中有劍芒朝著林虞等人飛來,劍氣傲然。


    難道紅色霧氣中除了汪皇還有其他的東西?


    三人慌忙躲開,原以為他們抓住了汪皇,紅色霧氣背後已經沒有了危險。於是,神念都收起來了,還有林虞的紫金瞳同樣化作了原有的瞳色。畢竟這兩樣東西十分消耗靈力,直到現在他們都是靠著丹藥來恢複靈力。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竟然還有危險存在。


    “誰?”林虞嗬斥道。


    這樣的劍芒明顯就是人類的劍修發出來的,在這種幾乎是絕境的情況下,卻還有人暗中出手。


    林虞討厭這種暗箭傷人的人。


    所幸,林虞他們三人都是尋常之輩,感受到劍芒的一刹那,就騰空而起。順手林虞還抱起了被鎖鏈捆住不能行動的汪皇。


    劍芒落到了石壁之上,發出一聲巨響,除了地麵的幾塊碎石,石壁巍然不動。


    被林虞抱著的汪皇一陣後怕,憑它現在的修為,要是沒有林虞出手,恐怕它已經要再次睡過去,而且再也醒不來了。


    幾道人影在紅霧之中緩緩浮現。


    “方家,周家?”


    林虞看清楚了這六人麵貌,方家還活著的三人竟然和周家走到一起。


    周家這一次隻來了三人,周術、周破天,還有周破天三叔周權的兒子周思。


    林虞沒有見過周思,但是能夠與周破天一起進去歸墟之境的人絕對也不會是什麽善茬!


    葉牧歌的眼神很冷,沈淑衣也麵色冰冷,剛才的劍芒雖然不致命,但是如果真的落在他們身上,直接重傷,在這種地方陷入重傷的絕境無疑是任人宰割。


    葉牧歌上前一步,長劍已然出鞘,普通的凡鐵長劍閃耀著令人心悸的光芒,劍勢緩緩攀升,隻要劍勢達到最頂峰之時就是葉牧歌出劍的一刻。


    葉牧歌生氣了,他比林虞還要生氣,要不是他們帶上了方家的人,或許方知剩下的人要被這隻白背黑爪的家夥啃食個幹淨。


    可是,方知卻帶著周家的人尋到了他們三人,還有毫不留情的劍芒。


    真是可笑,農夫與蛇的故事?


    正當葉牧歌踏出,林虞伸手將他攔下,低聲說道:“如果殺了周家的人,葉家能不能承受住周家的報複?”


    周家是江南頂尖世家,有人身死絕對會有秘法傳出訊息告知家族兇手是誰。秘法傳信並不是絕對能夠成功,一旦成功,得不償失。


    林虞的聲音不響,但是足夠葉牧歌和沈淑衣聽得清楚。他沒有必要瞞著沈淑衣。


    沈淑衣心裏一驚,她同樣憤懣,像是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


    但她沒有想到這個黑衣少年不僅衣服黑,心思更是黑的可怕竟然還想把周家人也一鍋端了。


    不說林虞是否有這個能力,這個想法絕對驚人。


    “葉家可以,沈家不行。”葉牧歌說道。


    葉家不是軟柿子,周家捏不動,既然捏不動,隻能挑著沈家這個稍軟的柿子捏。


    沈家的情況,沈淑衣最清楚,她同樣點頭,周家比沈家更強,這是事實不可否認。


    林虞隨手放下手下的汪皇,朝著周破天說道:“周家想要和葉家和沈家開戰?”


    林虞的聲音極為響亮,特意用靈力傳播,附近隻要有人在就可以聽見。現在就怕有人不知道周家在挑釁葉家和沈家。


    周破天皺眉,雖然方知帶他們一起前來,說是找到了離開的宮殿方法,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竟然是葉牧歌和沈淑衣在這裏。


    這一劍不是周家的人針對林虞三人,而是方知擅作主張,見著人影便甩出劍芒滅殺。


    可是,這個林虞為何這樣問他,這是方知惹的禍,難道要把賬算在周家頭上?


    方知對林虞說不上恨,但也說不上有什麽好感。一同隨行隻是形勢所迫,並不存在誰救誰的概念。


    但是,方知怪林虞為何沒有救下自己方家人,任由妖獸一口吞了。林虞後麵追逐妖獸的速度來看,他完全有能力攔下,卻任憑妖獸騰空而過。


    剛才的一劍並不僅是針對林虞,還有沈淑衣。方知作為方家推出來的少年英傑,自然知道方家與沈家的關係,如果沈淑衣死在歸墟之境,對於沈家來說更加是雪上加霜。


    方知不介意為方家再建一功。


    這是林虞想不到的,不僅是他想算計方知,方知同樣存著這樣的小心思。


    ……


    “周家與葉、沈兩家同是江南城世家,如何來開戰一說?”周思上前說道,同樣聲音洪亮。


    周思常年混跡在世家公子小姐之中,雖然修為天賦都不如周破天那樣耀眼,但是這樣的心思卻比周破天更加敏銳。


    按著周破天的性格,絕不會示弱,可是葉家是好惹的?


    花家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擺平花迎秋斬殺“葉牧歌”的事情,白吃大虧的事情不是周思願意幹的。


    周思不明白,要是周破天應了林虞,那麽這黑衣少年為何明擺著將周家推到對立麵?誰都看得出來,方知長劍未收,劍芒是方知所出。


    “如此甚好。”林虞笑道,他要的是周家的一個態度。他不願意現在和周家開戰,甚至不願意得罪任何一個勢力,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林虞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周破天看了周思一眼,顯然他也認可周思的處理方法,但是要讓他說出這樣話,是絕不可能的。這就是他的弊病。有好處也有壞處!


    周破天似乎明白了周道讓周思同行的原因。


    方知沒有想到,這個黑衣少年林虞會先逼周家表態,而他更加沒有想到周家竟會這麽軟弱,周家退了一步,相當於把方知他們推在了前麵。


    “牧歌,你上吧。我確實也挺生氣的。”林虞說道,他已經讓周家退了一步,既然葉牧歌迫不及待地想要動手,就讓他動手就好。


    劍光一閃,葉牧歌不擅長言語的較量,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用劍比較簡單明了。


    “風南舞”


    葉牧歌的身影在空中不斷閃爍,忽快忽慢,劍氣在他與方知之間大開大合,唯有一點不變,葉牧歌與方知的距離越來越近。


    葉牧歌腳下乘風,速度較快,劍光甚至化作虛影朝方知襲來。


    方知沒有想到葉牧歌一言不合,將拔劍而來,似乎沒有辯解的餘地了。他不願意與葉家結仇,但是眼下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方知同樣是劍修,他的劍已然在手,不像葉牧歌用凡鐵所鑄的劍,他的劍極為珍貴,通體都是東海沉銀所鑄,鋒銳無比。


    看來方家對於方知也很看重,一點沉銀已經是價值不菲,何況是通體沉銀所鑄的兵器。


    “飛流劍法。”


    方知動了,飛流劍法是方家家傳的劍法,方知一招一式之間是有水流在其中流動,無比渾圓。


    無盡水流延伸而出,似天上而來,如急湍猛流刹那而來,想要將葉牧歌和他的劍一同吞噬。


    “嘩”


    方知的劍從水流之中出現,直指葉牧歌的咽喉,這樣的劍招的確讓人難以防備。


    水流衝擊著葉牧歌的身體,將他吞噬,水花飛濺落在他的臉上,頭發上,眼睛上,但是葉牧歌的眼睛從未眨過,有種熟視無睹的意思。


    方知的劍離葉牧歌的咽喉越來越近,隻要再近一絲絲,這個天才劍修的咽喉就要被劃破。方知一往無前,劍修最忌諱的就是遲疑。


    可是,葉牧歌的眼神為何還如此堅決?


    這是要赴死嗎?


    水流在空中不斷延展,來迴交錯,想要將這片空間填滿嗎?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葉牧歌的劍僅此而已嗎?


    唯有林虞老神在在,雙手交叉,充滿自信地看著兩人的交鋒。他比別人更加明白葉牧歌的劍,就算不相信葉牧歌,也要相信天涼城青陽大師的眼光!


    飛流在前,障目。青鋒在後,殺敵。


    飛流劍法的要訣已經讓方知完美地展現出來。劍從水勢,傾瀉而下,浩瀚而來,殺機在劍,不在水。


    “可笑。”


    方知的耳邊想起了葉牧歌的聲音。可是這可怎麽可能?


    “將死之人,口出狂言!”方知冷聲說道,水流陡然加快,沉銀劍銳利的劍光穿過葉牧歌的咽喉。


    那一刻,方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就是葉牧歌劍?虛有其名。


    “東風破。”


    無盡的狂風突然在方知的周身爆發,劍芒與風刃交織,化作風暴。風刃不強,但是葉牧歌的劍芒誰敢輕易抵擋,何況是隱藏在風刃之後,風暴之中。


    在風暴之中沒有人看的清裏麵發生了什麽,隻是風暴散去後,葉牧歌負手而立,而他的身後跪著衣衫襤褸的方知。


    “清風欲東來,破碎山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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