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笑得越發開心了。
“看來你對我也不是一點關心都沒有啊，現在我可是信心倍增。”
“你信心倍增可不是好事。”
“夢夢，能不能別插嘴我們夫妻之間的談話？”
“鳳殊都沒有意見，你有意見？”
“不可以？”
君臨對夢夢還真的不敢太過分，立刻舉手表示可以。
“不過夢夢，就算你潑我冷水，我也不會放棄的。鳳殊和我可不是普通的緣分啊，你看，這麽遠都能夠走到一起，還孕育了三個新生命，你不覺得我們真的是世所罕見的緣分嗎？這天下可沒有人像我們一樣。”
“怎麽會沒有？鳳殊姐姐和姐夫就一樣。”
“他們可沒有孩子。”
它被堵了一個正著。
“孩子隻是孩子，又不代表著你就比他們真的更好。鳳殊姐夫可是直到今天還想著她四姐，他短暫人生裏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愛著同一個人。”
“我也是啊，難道我看起來是那種花心的人？”
“你有精神潔癖。但誰知道你是因為這種潔癖而潔身自好的，還是真的因為愛鳳殊？”
“看來你還是承認我對鳳殊的感情嘛，大有希望。”君臨驀地對鳳殊道，“你說是不是，老婆大人？”
鳳殊頭疼。
“別這樣叫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你本來就是我老婆，這樣稱唿你早都應該習慣的。”
君臨想要耍賴皮，整個人突然湊了過來，近在咫尺的時候卻被夢夢一爪子撓飛了。
“別過來，撓花你的臉！”
“我隻是想要親一親我老婆，你生什麽氣？”
“因為你老婆現在是我的寄主，你別想著靠近她。靠近她就是靠近我，我可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
夢夢一臉嫌棄。
君臨抬手聞了聞，“我身上有異味？”
“有。除了鳳殊的味道，你身上還有泡泡的味道，很濃烈，快要淹沒鳳殊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了，太恐怖了。”
君臨卻笑了起來，“我身上真的有她的味道？很明顯？”
“你們都隻有一個交|配對象，而且連孩子都有了，精神力還結印了，當然明顯。”
“她身上也有我的味道？”
“當……”
夢夢傻眼。
它居然在外麵就被鳳殊給禁言了。
“當然有，對吧？”
他等著迴複，內心詫異的夢夢此刻眼裏流露出了一絲疑惑與恐懼，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話。
“夫妻關係是什麽？不管是名副其實還是有名無實，都是可以分開的家人。你別總是說些奇怪的話，夢夢本身就夠奇怪了，再這樣下去，會變得更奇怪的。我和它估計到老都會在一起，可不希望它變得更加奇怪。”
鳳殊的話讓他黑下臉來。
“你還真的不能夠讓我得意一小會兒啊。就讓我高興那麽幾分鍾，不可以？”
“不可以。你的幻覺太嚴重了，得讓你趕緊清醒過來。”
鳳殊往夢夢的腦門上彈了一個咯嘣，“別總是這樣。本來就夠困擾的人，你總是這樣添油加醋的，他怎麽能夠有空去真正的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你是怕自己會動搖嗎？”
君臨突然道，“完全沒必要害怕。這個世界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才脆弱，才會害怕，我也脆弱，我也害怕。現在的我可是記憶不全的家夥，你隨時都可以依靠自己的記憶來欺負我。以後就算我的記憶完全迴來了，你也同樣占據著上風，畢竟我喜歡你的時間更加長久，先愛上的人處於絕對弱勢，不是嗎？”
鳳殊覺得他抽風了。
“你怎麽突然就煽情了？我也沒說什麽。反正都說好了會給你時間，何況我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你可以慢慢來。總歸沒有情誼有仁義，看在兒子們的份上，這個麵子我還是會給你的。”
“你是不是天生的鐵石心腸？怎麽就是沒有辦法暖起來呢？我可是用了不少力，現在看起來完全沒有用到刀刃上啊，還是這麽鈍，真讓人頭疼。”
鳳殊哭笑不得，“你別發瘋了，本來已經挺好的，怎麽突然又開始了？我們相處已經很不錯了，沒必要再增加額外的負擔。”
“原來我對於你來說是負擔啊？隻是負擔？”
“君四，你確定要這樣？”
他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算了，我也知道一時半會的想要扭轉你的想法很難，畢竟你要融入這個世界也不容易。就算你不動搖，放心，我也會走過去，直到你動搖的那一天為止。”
鳳殊頭疼。
“你不休息？我想睡一覺。”
“一起。”
“別，我隻想安安靜靜地躺一會。”
“你這是躲著我？”
鳳殊翻了一個白眼，“你別自作多情了。”
“好吧，看來還沒有到那個程度。記憶沒有完全迴來真的是個麻煩事啊，沒有辦法把握得更加仔細。我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一些非常關鍵的細節問題，估計那才是我們的核心問題。”
“我們沒有那種問題，你別費腦子了。”
鳳殊可不希望他真的想起那些細節。畢竟對於他來說，那是非常不愉快的過往。被人告知是一迴事，自己想起來是另外一迴事。很多時候，隻要忘記，陰影就不複存在，但是一旦記起來，那痛苦就永遠都會縈繞在心頭。
能夠忘記的話，還是忘記為好。忘記了才能夠渾身輕鬆地出發，忘記了才能夠毫無負擔地去展現自己的另外一麵。
習慣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一旦形成了新的習慣，舊的習慣要麽不複存在，要麽會被掩蓋，要麽兩者並存，但總歸是新的局麵。
她希望他能夠過得好，能夠真正地從過往裏走出來，擁有新的生活。這個新的生活裏麵，不一定會有她，甚至也不一定有他們的孩子，但一定要有他不同的自己。
關九不是太明白，丁春花到底是在幹嘛。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就是見不得你兩個姐姐好是不是？我讀完小學就沒去學校了，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至於要死要活地現在就要讀初中嗎？
就因為你的出生，你爸好好一會計，轉眼就被打迴原形，隻能在土地裏刨食。你個死丫頭，我不能生了，將來連個送終的兒子都沒有，你爸不怨我，我卻怨我自己肚皮不爭氣。早知道你是個女娃娃，當初懷上就應該立刻去打掉。”
“媽，我已經問過校長了，說推遲交學費也可以，但是最好盡快交上，否則對我們家名聲不好聽。我爸雖然不在鎮上做會計了，但是好歹認識的朋友都在，這說出去，多沒麵子？”
關九知道丁春花還是挺維護自個便宜父親的，所以也不怕她心疼，什麽管用就說什麽。
但是這一次，丁春花卻像是充耳不聞，繼續坐在地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絕的事情一樣。
“沒良心啊，洪怡靜，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場，養你這麽大，不想著好好孝順我們就算了，現在還成日裏想著怎麽花錢，從我們的嘴裏摳食，你虧不虧心？
你兩位姐姐現在正是最困難最需要家裏人支持的時候，你為什麽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賺些錢來，將她們先供出去？隻要她們賺了錢，又嫁人過上好日子了，將來你還愁沒錢讀書？
我可憐的月亮啊，我可憐的小星啊，你們一個剛剛得到一份好工作，一個剛剛到中專裏去讀書，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一個不好，就會被人賣了數錢還不知道，你們妹妹卻還在家裏鬧騰著要錢去讀書，一點姐妹情都沒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裏都快沒米下鍋了，她不去打工，也該有腦子留在家裏幫幫忙才對。你們奶奶病了，家裏家外的我忙得不可開交，每日裏想著要怎麽伺候老的，伺候你們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開了讓人看一看滴血成什麽樣子，這死丫頭還迴家來朝我伸手要錢。
我真是作孽，怎麽會生了這麽一個不孝順的女兒，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自從用武力鎮壓不了關九之後，丁春花便用上了詠唱調，迴迴有什麽事情都要像唐僧念經那樣，非得罵她罵到耳朵都快要聾掉為止，關九是可以不理會，不在意，但是洪愛國卻沒有這麽好命，基本上沒有發生極大的事情，為了省事，洪愛國都會如了妻子的願。
他不想折騰了，迴到家裏他隻想吃上一頓熱飯，洗一個熱澡，然後早點睡一個好覺。至於其他的，不是天災人禍那種會死人命的大事情，不是他妻子讓他戴綠帽子或者背著他打殺他的父母親，那他都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小女兒從小就挨揍，如今也平平安安的長大了，腦子也沒壞掉，每一次考試成績還挺好，顯然她媽並沒有真的往死裏打的，隻不過看著架勢嚇人了一些，嘴巴也毒了一些，可是讀書不多的農村婦人，說話尖酸刻薄不讓人，也是正常的。
有些孩子真的是不打不成材，何況棍棒之下出孝子，也不是沒有道理。
因為以前打的更厲害些，這幾年妻子看著是收斂多了，隻是罵而已，所以洪愛國越發不管了。隻是，等到洪大柱罵罵咧咧地說交了兩千八百五十塊錢給丁春花時，他才完全驚呆了。
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他雖然不管家裏的帳，卻也知道自己家積累了近十年才存了幾千塊。而父親雖然也有棺材本，可是顯然不可能為了支持小孫女讀書而動用那一筆錢的，尤其是，他還十分懷疑，棺材本有沒有兩千塊。
“這是怎麽一迴事？那兩千多塊錢你用到哪裏去了？給小靜交學費已經綽綽有餘了，你就算掉到錢窟窿裏去，想要存起來賺利息，也不應該打孩子學費的主意。”
丁春花想要抵賴，但是她向來害怕公婆，而且雖然嫁入洪家二十年，洪愛國都沒有動手打過她，她卻也知道這男人老實是老實，真的發起火來那可是揍她沒商量的，在骨子裏，他就是個認定適當對家庭成員使用暴力是必要的人。
“都給小星交學費去了，她在城市裏念書，生活費還沒著落呢，穿得又不好，吃也顧不上，你一個大老爺們什麽都不想，幹完活迴來吃飯就睡覺，我是當媽的，自然要為女兒多操一點心。
小星從小就沒有出過遠門，連縣城都沒有去過，這一出門就到了這麽遠的地方去，我不讓她帶多一些錢能怎麽辦？孩子出門在外我們照顧不上，吃虧了也是吃悶虧，隻能忍了，人沒事還好，人要是有事，那有錢在手裏也好解決！
月亮在縣城，也是新工作，也不知道習不習慣，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香，我都還沒有去看過孩子呢，她從小脾氣大，要是碰上什麽難事，肯定也不樂意開口求人，手裏有點錢底氣也可以足一些。
我自己都快十年沒買過衣服了，縫縫補補一年又一年，還要穿姐妹的舊衣服，你以為我就有臉了？我當媽的日子過得也不舒坦，吃得也很少。
也就小靜最舒服，就在家裏頭，有什麽我們都可以看著，不缺她吃的也不缺她穿的，還想怎麽樣？
再多的錢也不經花……”
丁春花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雖然偏心兩個大的，但是洪愛國卻也能夠理解，畢竟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何況三個孩子裏頭，大女兒是第一個孩子，占了個長字，連祖輩都是偏疼些的，二女兒又身體弱一些，需要父母更多的照顧，加上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自然也更加體貼，不說丁春花，就是洪愛國自己，也覺得跟二女兒相處起來最舒服。
唯有三女兒怡靜，小的時候還有些古靈精怪的，長大一些卻越發呆愣了，即便會打獵，會讀書，但到底是親近不起來。
他也說不起來，總覺得跟這個最小的女兒隔閡是越來越深了。雖然不至於相處得像陌生人那樣，可是真的就是沒有血濃於水的感覺。
“看來你對我也不是一點關心都沒有啊，現在我可是信心倍增。”
“你信心倍增可不是好事。”
“夢夢，能不能別插嘴我們夫妻之間的談話？”
“鳳殊都沒有意見，你有意見？”
“不可以？”
君臨對夢夢還真的不敢太過分，立刻舉手表示可以。
“不過夢夢，就算你潑我冷水，我也不會放棄的。鳳殊和我可不是普通的緣分啊，你看，這麽遠都能夠走到一起，還孕育了三個新生命，你不覺得我們真的是世所罕見的緣分嗎？這天下可沒有人像我們一樣。”
“怎麽會沒有？鳳殊姐姐和姐夫就一樣。”
“他們可沒有孩子。”
它被堵了一個正著。
“孩子隻是孩子，又不代表著你就比他們真的更好。鳳殊姐夫可是直到今天還想著她四姐，他短暫人生裏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愛著同一個人。”
“我也是啊，難道我看起來是那種花心的人？”
“你有精神潔癖。但誰知道你是因為這種潔癖而潔身自好的，還是真的因為愛鳳殊？”
“看來你還是承認我對鳳殊的感情嘛，大有希望。”君臨驀地對鳳殊道，“你說是不是，老婆大人？”
鳳殊頭疼。
“別這樣叫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你本來就是我老婆，這樣稱唿你早都應該習慣的。”
君臨想要耍賴皮，整個人突然湊了過來，近在咫尺的時候卻被夢夢一爪子撓飛了。
“別過來，撓花你的臉！”
“我隻是想要親一親我老婆，你生什麽氣？”
“因為你老婆現在是我的寄主，你別想著靠近她。靠近她就是靠近我，我可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
夢夢一臉嫌棄。
君臨抬手聞了聞，“我身上有異味？”
“有。除了鳳殊的味道，你身上還有泡泡的味道，很濃烈，快要淹沒鳳殊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了，太恐怖了。”
君臨卻笑了起來，“我身上真的有她的味道？很明顯？”
“你們都隻有一個交|配對象，而且連孩子都有了，精神力還結印了，當然明顯。”
“她身上也有我的味道？”
“當……”
夢夢傻眼。
它居然在外麵就被鳳殊給禁言了。
“當然有，對吧？”
他等著迴複，內心詫異的夢夢此刻眼裏流露出了一絲疑惑與恐懼，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話。
“夫妻關係是什麽？不管是名副其實還是有名無實，都是可以分開的家人。你別總是說些奇怪的話，夢夢本身就夠奇怪了，再這樣下去，會變得更奇怪的。我和它估計到老都會在一起，可不希望它變得更加奇怪。”
鳳殊的話讓他黑下臉來。
“你還真的不能夠讓我得意一小會兒啊。就讓我高興那麽幾分鍾，不可以？”
“不可以。你的幻覺太嚴重了，得讓你趕緊清醒過來。”
鳳殊往夢夢的腦門上彈了一個咯嘣，“別總是這樣。本來就夠困擾的人，你總是這樣添油加醋的，他怎麽能夠有空去真正的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你是怕自己會動搖嗎？”
君臨突然道，“完全沒必要害怕。這個世界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才脆弱，才會害怕，我也脆弱，我也害怕。現在的我可是記憶不全的家夥，你隨時都可以依靠自己的記憶來欺負我。以後就算我的記憶完全迴來了，你也同樣占據著上風，畢竟我喜歡你的時間更加長久，先愛上的人處於絕對弱勢，不是嗎？”
鳳殊覺得他抽風了。
“你怎麽突然就煽情了？我也沒說什麽。反正都說好了會給你時間，何況我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你可以慢慢來。總歸沒有情誼有仁義，看在兒子們的份上，這個麵子我還是會給你的。”
“你是不是天生的鐵石心腸？怎麽就是沒有辦法暖起來呢？我可是用了不少力，現在看起來完全沒有用到刀刃上啊，還是這麽鈍，真讓人頭疼。”
鳳殊哭笑不得，“你別發瘋了，本來已經挺好的，怎麽突然又開始了？我們相處已經很不錯了，沒必要再增加額外的負擔。”
“原來我對於你來說是負擔啊？隻是負擔？”
“君四，你確定要這樣？”
他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算了，我也知道一時半會的想要扭轉你的想法很難，畢竟你要融入這個世界也不容易。就算你不動搖，放心，我也會走過去，直到你動搖的那一天為止。”
鳳殊頭疼。
“你不休息？我想睡一覺。”
“一起。”
“別，我隻想安安靜靜地躺一會。”
“你這是躲著我？”
鳳殊翻了一個白眼，“你別自作多情了。”
“好吧，看來還沒有到那個程度。記憶沒有完全迴來真的是個麻煩事啊，沒有辦法把握得更加仔細。我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一些非常關鍵的細節問題，估計那才是我們的核心問題。”
“我們沒有那種問題，你別費腦子了。”
鳳殊可不希望他真的想起那些細節。畢竟對於他來說，那是非常不愉快的過往。被人告知是一迴事，自己想起來是另外一迴事。很多時候，隻要忘記，陰影就不複存在，但是一旦記起來，那痛苦就永遠都會縈繞在心頭。
能夠忘記的話，還是忘記為好。忘記了才能夠渾身輕鬆地出發，忘記了才能夠毫無負擔地去展現自己的另外一麵。
習慣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一旦形成了新的習慣，舊的習慣要麽不複存在，要麽會被掩蓋，要麽兩者並存，但總歸是新的局麵。
她希望他能夠過得好，能夠真正地從過往裏走出來，擁有新的生活。這個新的生活裏麵，不一定會有她，甚至也不一定有他們的孩子，但一定要有他不同的自己。
關九不是太明白，丁春花到底是在幹嘛。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就是見不得你兩個姐姐好是不是？我讀完小學就沒去學校了，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至於要死要活地現在就要讀初中嗎？
就因為你的出生，你爸好好一會計，轉眼就被打迴原形，隻能在土地裏刨食。你個死丫頭，我不能生了，將來連個送終的兒子都沒有，你爸不怨我，我卻怨我自己肚皮不爭氣。早知道你是個女娃娃，當初懷上就應該立刻去打掉。”
“媽，我已經問過校長了，說推遲交學費也可以，但是最好盡快交上，否則對我們家名聲不好聽。我爸雖然不在鎮上做會計了，但是好歹認識的朋友都在，這說出去，多沒麵子？”
關九知道丁春花還是挺維護自個便宜父親的，所以也不怕她心疼，什麽管用就說什麽。
但是這一次，丁春花卻像是充耳不聞，繼續坐在地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嚎不休，仿佛遇上了悲痛欲絕的事情一樣。
“沒良心啊，洪怡靜，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我跟你爸生你一場，養你這麽大，不想著好好孝順我們就算了，現在還成日裏想著怎麽花錢，從我們的嘴裏摳食，你虧不虧心？
你兩位姐姐現在正是最困難最需要家裏人支持的時候，你為什麽就不能等一等？先去打工賺些錢來，將她們先供出去？隻要她們賺了錢，又嫁人過上好日子了，將來你還愁沒錢讀書？
我可憐的月亮啊，我可憐的小星啊，你們一個剛剛得到一份好工作，一個剛剛到中專裏去讀書，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一個不好，就會被人賣了數錢還不知道，你們妹妹卻還在家裏鬧騰著要錢去讀書，一點姐妹情都沒有，真真是狼心狗肺。
家裏都快沒米下鍋了，她不去打工，也該有腦子留在家裏幫幫忙才對。你們奶奶病了，家裏家外的我忙得不可開交，每日裏想著要怎麽伺候老的，伺候你們爸爸，恨不得把心肝都掰開了讓人看一看滴血成什麽樣子，這死丫頭還迴家來朝我伸手要錢。
我真是作孽，怎麽會生了這麽一個不孝順的女兒，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自從用武力鎮壓不了關九之後，丁春花便用上了詠唱調，迴迴有什麽事情都要像唐僧念經那樣，非得罵她罵到耳朵都快要聾掉為止，關九是可以不理會，不在意，但是洪愛國卻沒有這麽好命，基本上沒有發生極大的事情，為了省事，洪愛國都會如了妻子的願。
他不想折騰了，迴到家裏他隻想吃上一頓熱飯，洗一個熱澡，然後早點睡一個好覺。至於其他的，不是天災人禍那種會死人命的大事情，不是他妻子讓他戴綠帽子或者背著他打殺他的父母親，那他都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小女兒從小就挨揍，如今也平平安安的長大了，腦子也沒壞掉，每一次考試成績還挺好，顯然她媽並沒有真的往死裏打的，隻不過看著架勢嚇人了一些，嘴巴也毒了一些，可是讀書不多的農村婦人，說話尖酸刻薄不讓人，也是正常的。
有些孩子真的是不打不成材，何況棍棒之下出孝子，也不是沒有道理。
因為以前打的更厲害些，這幾年妻子看著是收斂多了，隻是罵而已，所以洪愛國越發不管了。隻是，等到洪大柱罵罵咧咧地說交了兩千八百五十塊錢給丁春花時，他才完全驚呆了。
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他雖然不管家裏的帳，卻也知道自己家積累了近十年才存了幾千塊。而父親雖然也有棺材本，可是顯然不可能為了支持小孫女讀書而動用那一筆錢的，尤其是，他還十分懷疑，棺材本有沒有兩千塊。
“這是怎麽一迴事？那兩千多塊錢你用到哪裏去了？給小靜交學費已經綽綽有餘了，你就算掉到錢窟窿裏去，想要存起來賺利息，也不應該打孩子學費的主意。”
丁春花想要抵賴，但是她向來害怕公婆，而且雖然嫁入洪家二十年，洪愛國都沒有動手打過她，她卻也知道這男人老實是老實，真的發起火來那可是揍她沒商量的，在骨子裏，他就是個認定適當對家庭成員使用暴力是必要的人。
“都給小星交學費去了，她在城市裏念書，生活費還沒著落呢，穿得又不好，吃也顧不上，你一個大老爺們什麽都不想，幹完活迴來吃飯就睡覺，我是當媽的，自然要為女兒多操一點心。
小星從小就沒有出過遠門，連縣城都沒有去過，這一出門就到了這麽遠的地方去，我不讓她帶多一些錢能怎麽辦？孩子出門在外我們照顧不上，吃虧了也是吃悶虧，隻能忍了，人沒事還好，人要是有事，那有錢在手裏也好解決！
月亮在縣城，也是新工作，也不知道習不習慣，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香，我都還沒有去看過孩子呢，她從小脾氣大，要是碰上什麽難事，肯定也不樂意開口求人，手裏有點錢底氣也可以足一些。
我自己都快十年沒買過衣服了，縫縫補補一年又一年，還要穿姐妹的舊衣服，你以為我就有臉了？我當媽的日子過得也不舒坦，吃得也很少。
也就小靜最舒服，就在家裏頭，有什麽我們都可以看著，不缺她吃的也不缺她穿的，還想怎麽樣？
再多的錢也不經花……”
丁春花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雖然偏心兩個大的，但是洪愛國卻也能夠理解，畢竟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何況三個孩子裏頭，大女兒是第一個孩子，占了個長字，連祖輩都是偏疼些的，二女兒又身體弱一些，需要父母更多的照顧，加上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自然也更加體貼，不說丁春花，就是洪愛國自己，也覺得跟二女兒相處起來最舒服。
唯有三女兒怡靜，小的時候還有些古靈精怪的，長大一些卻越發呆愣了，即便會打獵，會讀書，但到底是親近不起來。
他也說不起來，總覺得跟這個最小的女兒隔閡是越來越深了。雖然不至於相處得像陌生人那樣，可是真的就是沒有血濃於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