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臉上揚著會心的微笑。


    他能感覺到父親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得不再那麽冷冰冰的,變得有血有肉也有溫度了。


    那樣的變化,讓楚星宇由衷的喜悅。


    今天,他雖然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


    可楚星宇覺得他是做了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


    他很高興,甚至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裏,從不曾這般興奮過。


    “阿宇……”


    楚父猛地迴過頭,依舊保持著肅立的模樣。


    為了保持高冷嚴肅的形象,他隻能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裏。


    那枚精致的胸針,躺在他的掌心,隨著他的緊握,狠狠的刺痛著。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痛苦。


    仿佛心上被狠狠的剜去了一大塊。


    空空洞洞的不停流血。


    而他身後的一眾董事,都沒有像他一樣,無比冷靜的克製情緒。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痛苦和不舍。


    夾道的財團眾人,更是群情激奮的唿喊著,他們也希望楚星宇能留下來。


    雖然大少爺平時也是冷冰冰的,可對於財團上下的人,不算和善,但卻大方,一視同仁。


    不似那性格酷劣的暴君,讓他們每天都心驚膽戰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楚星宇既然決定要離開,就不會留戀的迴頭。


    任由身後洪水滔天,他也那般平靜的向前走。


    身後隻跟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他看起來行動很遲緩,卻是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後。


    那一主一仆,此時就像是在絕境中,相互攙扶前行的同伴。


    似乎走了很久,背後的人聲,才終於漸漸消失。


    耳根子好不容易清淨下來的楚星宇,停下了腳步。


    年叔也默立在他身後,如同沉默的雕塑。


    楚星宇站在那十字路口,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輛,眼神不由空洞起來,心中也有些迷茫。


    “年叔,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停下?”


    “少爺所做的決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何必多問?”


    楚星宇淡淡一笑。


    “就像是我之前在做出所有決定的時候,你都不會多問的,是吧?”


    “是。”


    年叔重重的點頭,平靜的應著。


    “那年叔,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事情麽,我現在心情很好,很願意說說話,你要是不問的話,那疑惑就隻能憋在你的肚子裏一輩子了。”


    說著,楚星宇緩緩轉過頭來。


    看著年叔的眼睛裏,帶著濃濃的笑意。


    年叔渾濁的眼神波動掙紮了幾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少爺,其實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但我不解的是,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都是為了星河少爺,可在最後離開的時候,為何不去看他一眼?”


    聞言,楚星宇淡淡的微笑起來。


    那笑容裏,夾雜著幾分落寞。


    “年叔,不是我不肯見他,是他不肯見我,星河長大了,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了,隻不過,我曾經的那個位子,可不是那麽好坐的,他要是真的想坐穩,不見我是對的,可除了冷酷之外,他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相信他以後,應該不會寂寞了。”


    說著說著,他的笑容又真誠了起來。


    年叔緊皺著眉頭,分辨著他話裏話外的意思。


    可等他理解了之後,眼神卻變得更加陰沉。


    “少爺,你為他做出了這麽多犧牲,可他就這樣對你,你難道就不感到寒心麽?”


    “寒心,這有什麽好寒心的?”


    聽著年叔憤憤不平的話,楚星宇神情風輕雲淡。


    “那個位子,本來就是我強行讓他坐上去的,沒有問過他的意願,可從他現在的表現看起來,星河對那個位置,好像還是挺上心的,這樣很好,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至於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清呢,我也就不多操心了。”


    說著,楚星宇揚起雙手,環抱著枕在了頸後,仰天微笑著。


    “以前從沒享受過這種感覺,原來無事一身輕,並不隻是失敗者用來安慰自己的話啊。”


    楚星宇微眯著雙眼,享受了一下寒風的吹拂。


    很快就放下了雙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放鬆的時間結束了,等我幫星河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也就該功成身退了。”


    “幫星河少爺做最後一件事?”


    聽著他的話,年叔的瞳孔驚訝的緊縮起來,不明所以。


    但從大少爺有些蒼然的語氣裏,他莫名的有些不安,趕忙收斂起思緒,快步的追了上去。


    快跑了兩步,他才發現大少爺前進的方向,竟是楚式財團?


    “大少爺究竟還要幫星河少爺做什麽事?”


    感受到年叔的疑惑,楚星宇一邊安步當車的走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著話。


    “年叔,我剛才的確是在等,等財團裏的人都散去,等那個不速之客上門。”


    “不速之客?”


    一聽到這個詞,年叔渾濁的瞳孔裏,頓時爆射出一道精光。


    那蒼老的身軀裏,仿佛也瞬間迸發出了龐大的能量。


    楚星宇察覺到年叔的異樣,淡淡的一笑。


    “年叔,你不用緊張,那人不會對我怎麽樣的,隻是星河還是戾氣太重,不知道他惹上的,是不能惹的人,隻能我出麵,幫他化幹戈為玉帛了。”


    “不能惹的人?”


    聽著楚星宇的這個形容,年叔心下一凜,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楚星宇平靜的搖了搖頭,既然他無法改變年叔的反應,那就算了,反正又不會真的打起來。


    對於肖宇,他在這一個月裏,做了大量的調查。


    對他的身份和來曆,都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楚星宇剛走到楚式財團門外廣場的必經之路上,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帽衫,用兜帽和口罩將麵目遮掩起來的人。


    可感受著他身上的氣勢,楚星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肖宇。


    狹路相逢,肖宇自然也認出了楚星宇。


    “楚星宇,他也在這裏?不過小爺今天要對付的是另外那孫子,和你的賬,改日再算!”


    肖宇這一次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喬裝改扮而來的,不適合節外生枝。


    否則驚動了帝都警方,吃虧的可是他。


    一念及此,肖宇把頭低了低,讓那寬大的帽簷,能夠把他的臉完全遮蔽在陰影裏。


    他在快要走到楚星宇麵前時,靈巧的側了側身子,想要和他擦肩而過。


    沒想到楚星宇竟和他同時動作,又擋在了他麵前。


    肖宇眉頭一皺,正想再改變方向的時候,突然聽到楚星宇的聲音響了起來。


    “肖宇先生,別躲了,我在這裏,就是特意為了等你的。”


    “肖宇?”


    聽到這可怕的名字,年叔一愣,頓時如臨大敵。


    而更吃驚的,明顯是肖宇。


    他飛快的思索了一瞬間,就向後退了一步,先是四下掃視了幾眼,發現沒有警方的身影,這才將口罩摘下來,寒聲問道。


    “你特意在這裏等我?嗬,楚星宇你不會以為,就靠你身後的這個糟老頭子,就能對付得了我吧?”


    “快點把你的人叫出來吧,老子沒空跟你磨嘰!”


    聽著肖宇冷冰冰的話,楚星宇卻笑得無比和善,聲音裏,也隱約帶著討好的意味。


    “對付你?不不不,我今天在這兒等你,可不是為了對付你的,而是想請你幫個忙,或者你可以認為我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笑話!你弟弟剛趁我不在帝都,狠狠的擺了我一道,你又說有事求我,你們兩兄弟,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談笑間,肖宇冷哼一聲,鋒銳的殺氣頓時爆發出來。


    那可怕的氣息,讓心弦緊繃的年叔,本能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了楚星宇的麵前。


    可楚星宇隻是平靜的微笑著,抬起手,把麵前的年叔緩緩的推開。


    無比溫和的說道。


    “肖宇先生,你說的很對,我想求你的事情,就是和星河有關。”


    “嗯?”


    肖宇能感受到楚星宇的確沒有任何的敵意,也將狂暴的殺意收斂起來。


    他對於楚星宇那反常的反應,很是好奇,也不介意多耽誤這幾分鍾的時間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給你兩分鍾的時間,你要是有什麽想說的話,就快點兒說吧。”


    聞言,楚星宇竟感謝的朝他彎了彎腰。


    那不尋常的動作,讓肖宇瞳孔一縮。


    在他的印象裏,陰鷙的楚星宇可不是能做出這種動作的人。


    “肖宇先生,其實我想求你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希望你能放過星河,不要再找他的麻煩,如果他的所作所為,給你造成了什麽損失,我願意替他賠償,以及向你誠懇的道歉。”


    說著,楚星宇竟真的深深的彎下腰去。


    那足足有九十度的深鞠躬,足以說明他真誠的態度。


    可他越是這樣,肖宇就越是一頭霧水。


    “我去,這楚星宇今天是吃錯什麽藥了,還是壓根兒沒吃藥啊,這行為也太反常了吧,不會是又挖了一個大坑,等我跳呢吧?”


    就在肖宇懵懵的呆在原地的時候。


    楚式財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裏,楚星河默默的坐在辦公桌前。


    用手指不斷的敲打著桌麵,神情莫名的陰沉著。


    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情,和清晨的陽光明媚已截然相反。


    他麵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連聲音都冷酷蕭殺得很。


    “老江,他已經離開楚式了麽?”


    他不指名不道姓,老江依舊知道楚星河問得是誰。


    “嗯,已經離開了。”


    “真的麽,他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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