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落山前,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葉雪泠看著他清亮的眼睛,漸漸扯出一抹笑容。


    夜幕無聲的落下,將他們籠罩,也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


    越可兒一個人,獨自坐在空落落的會議室裏,圓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神采一片空茫。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才被從窗戶裏灌進來的寒風,激得清醒過來。


    “唿……”


    她將快要被凍僵的雙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嗬了一口氣。


    越可兒站起身來,攏了攏小西裝,在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裏掃視了一圈,譏誚的冷笑一聲。


    “越式財團,嗬,你們還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啊,吸血吸得多了,還成了習慣了?”


    她冷冷的說著,雙拳緩緩握緊。


    迴想起之前那老者的嘴臉,寒意從越可兒的心底生發出來,迅速的襲遍了她的全身。


    “嗬。”


    冷笑聲在空曠的會議室裏,顯得無比刺耳,越可兒隨手翻了翻桌上厚厚的資料,又將雙手漸漸鬆開。


    “越正勳,你若是想玩,我可以陪你玩。隻是這場‘戰爭’是你先挑起的,那你便沒有了叫停的權力,我若是不想停下,你們也就不能退出。”


    越可兒的聲音平靜而冰冷,她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那悶悶的響聲,將她的憤怒和決絕展現得淋漓盡致。


    隨著那厚厚的資料在她手下,迅速的皺褶扭曲,越可兒陰晴不定的神情背後,也有一個複雜的計劃,被慢慢勾勒出雛形。


    “我對越式有義,可你們卻對我不仁,那就怪不得我用些別的手段,將越式的掌控權重新奪迴來了。”


    “而你們這些倚老賣老的蛀蟲,也該是時候壽終正寢了!”


    越可兒越笑越冷,那漠然的氣息,讓人望之生畏。


    說來也奇怪,越可兒從十八歲那年離家出走之後,越式好像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大小姐一樣。


    不僅從未去尋找過,在越可兒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之後,依舊保持著疏離的態度。


    但越可兒這個向來睚眥必報,雷厲風行的鐵娘子,偏偏對越式,有著超乎尋常的寬容。


    無論集團的發展,處在何種緊張的關口上,她都一定會挪用一筆資金,幫助越式,甚至是在sg集團脫離總部,進行蝶變的重要關頭,也不例外。


    這種以德報怨,根本就不是一句大度能夠解釋的。


    “每個人心中都有執念,那是一種讓你不惜放棄一切,不問緣由,不顧結局,也要去做的事情。”


    套用肖宇曾說過的一句話,那麽越式,大概就是越可兒心中的執念吧。


    所以她才能在對方快要徹底撕破臉皮的前提下,依舊不想放棄對越式的幫助。


    麵對著他們的同仇敵愾,越可兒也願意與之正麵抗衡。


    這種愚蠢的選擇,不是越可兒應該做出來的,卻恰恰說明了越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那,就是她的執念。


    為了達到重新入主越式的目的,越可兒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不擇手段。


    越可兒冷笑著抓起資料,踩著清脆的腳步,離開會議室。


    可在這同一棟大樓裏,此時還有更多人心懷忐忑,聚集在氣氛壓抑的辦公室裏。


    “弘毅,你的女兒現在可是厲害得很啊,讓我這老頭子都有些招架不住了,還真是後生可畏啊。”


    那老者輕聲說道,那微微眯起的雙眼裏,閃著陰冷的忌憚神采。


    隨著他的目光,在座的寥寥數人,都將目光齊齊投向了越弘毅,在那同仇敵愾的憤怒裏,越弘毅暗暗攥緊了雙拳。


    可即便心中滿是憋屈,他也隻能收斂著鋒芒。


    “可兒,你終於長大了,終於能不讓爸爸再那麽擔心了,隻是你的這些叔伯兄弟,顯然還是不打算放過你啊……”


    他在心底默默的呢喃一聲,麵色平靜的抬起頭來。


    “叔父,越可兒自從八年前離開家族,就不再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我想還是需要跟叔父強調一下。所以她若是有朝一日做出不利於越氏財團的事情,我越弘毅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那堅定的聲音,落在老者耳中,讓他一挑眉,目光變得更加玩味起來。


    “弘毅,若是真的讓你上陣去和越可兒,在商場上打擂台,你真的能狠得下心來麽?”


    聽著他無比平靜的聲音,越弘毅的心卻是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在越氏財團的大權,落入到二叔手中之後,他對越弘毅的試探,就沒有一日停止過。


    心神時刻處在緊繃狀態下的越弘毅,即便因為越可兒的出現,情緒的波動有些大,但依舊不會在他麵前,露出任何破綻。


    他微微一笑,目光不閃不避的迎著老者矍鑠的眼神,一字一頓的篤定說道。


    “若是叔父肯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隻是叔父,肯麽?”


    麵對越弘毅反唇相譏的詰問,老者深深的看了他幾眼,便微笑著低下頭去,並未正麵迴應他的問題。


    他眼中精光閃爍了幾下,老者又將目光轉向了別處,直接將越弘毅無視了。


    “那你們呢,經過這一次和越可兒正麵交鋒,談談你們的感受吧,你們覺得越可兒這次迴歸帝都,意欲何為?”


    眼看老者將注意力轉向了在場的財團董事,越弘毅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變化,心中卻是暗鬆了一口氣。


    “唿,這次算是躲過去了。隻是可兒迴歸,那些陳年舊事隻會被不斷的翻找出來的,對我來說,真正的考驗,似乎才剛剛開始。”


    想到這裏,越弘毅沉重到底穀的情緒,突然出現了轉折。


    隨著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從他嘴邊浮現,越弘毅的眼中帶上了一抹期待的光亮。


    “可兒,他們都在猜測你來的目的,甚至還在畏懼你的出現,將會給他們帶來的衝擊。但我知道,他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你重歸帝都,定然就隻有那一個目的……而現在,爸爸終於相信你有可能做到了。”


    越弘毅緊咬著牙關思索著,眼前又浮現出越可兒離家前的那個雨夜。


    想起了當年還隻有十八歲的越可兒,在他麵前信誓旦旦的模樣。


    那夜的秉燭長談,是他們父女倆的心,彼此貼得最近的一次,也是這二十多年來,越弘毅唯一一次傾聽女兒的心聲。


    隻是,他沒有想到越可兒達到她的當初描繪過的高度,竟隻用了短短八年的時間。


    這對於越弘毅來說,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相對的,他也能從那背後,大致猜測到越可兒這些年都經曆了些什麽。


    想著想著,越弘毅的眼眶漸漸潮濕起來。


    而就在他偷偷拭淚的時候,辦公室裏的討論聲,也逐漸嘈雜起來。


    “董事長,我想之前越可兒那副狂傲的模樣,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了。她身為一個和越氏財團,毫無半點兒瓜葛的人,那般氣勢洶洶的登門,不是來者不善,又是什麽!”


    這個低沉而激動的聲音,是第一個如此尖銳明確的觀點,所以瞬間就從嘈雜的議論聲中脫穎而出。


    老者用滄桑睿智的目光瞥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恩,說的有道理,你們也是這麽想的麽?”


    說著,他陰沉的目光在周圍緩緩掃視了一圈。


    直到他的視線收迴來,依舊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響起。


    老者用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擊,淡淡說道。


    “難得你們這般輕易就達成了共識,很好,那既然你們都覺得越可兒來者不善,那誰能告訴我,我們越氏該如何應對這個氣勢洶洶而來的大敵呢?”


    那老者仿佛始終都是智珠在握的樣子,所以他淡淡說出的話語裏,都帶著濃烈的壓迫力量。


    徐聞的話語裏,每次都仿佛掩藏著質詢和考驗,眾人暗中交換著目光,卻都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去,沒人給予任何迴應。


    在那一片寂靜之中,老者枯槁的臉上,慢慢勾起一抹冷笑。


    “怎麽,都不說話?你們一向自詡都是越氏財團的精英骨幹,怎麽連對付一個小丫頭,都全束手無策了,難道還等著讓我這個老頭子事必躬親麽?”


    說到這裏,他淡漠的語氣突然一沉。


    “若是如此,我要你們還有何用?”


    那一道陡然高揚的尖銳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內心都猛地瑟縮了一下。


    他們齊刷刷的抬起頭來,眼中都帶著驚惶忐忑的神采。


    一邊是來者不善的越可兒,一邊是積威深重的越氏財團掌舵人,縱使兩麵都是可怕的人,可他們還是一瞬間便站好了隊。


    悍然對付越可兒,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傾家蕩產而已。


    何況,越氏財團一損俱損,他們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也沒什麽好怕的。


    但若是公然違抗那老者的命令,最終的結果,隻會比前者慘烈無數倍。


    想著想著,有幾個越家人先是將憐憫的目光投向了越弘毅,才鄭重的開口。


    而後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起來。


    在這場必須要站隊的選擇裏,沒有人膽敢遲疑。


    因為沒有人想淪落到越弘毅的處境裏,他至少還有一個好女兒,可他們呢,離了越氏,他們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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