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喝罵,中年人的臉色青紅不定的變化著,那被他竭力壓下去的怒火,險些又重新燃燒起來。


    “小子……”


    中年人剛陰涔涔的開口,突然身軀一顫,抬頭朝某個方向瞟了一眼,話鋒陡然一轉。


    他定了定神,不打算和整個混蛋小子再繼續扯皮。


    就算言語上能占到便宜又如何,有帝都的老家夥和所羅門家族少爺的態度擺在那裏,他是不可能出手,悍然將肖宇格殺當場的。


    既然丟掉的麵子,注定是找不迴來的,那還不如幹脆盡早的結束這場鬧劇。


    “唿,小子你不用囂張,那血刺你想殺就殺了吧,反正對我也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以我的身份,擂台我是肯定不會上的,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留下你的名號,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中年人淡淡的話音,讓背後的青年都訝異的挑了挑眉。


    “小哥,今天已經夠本兒了,名號什麽的,還是別留了吧?”


    中年人話音未落,對那些陰謀詭計諳熟於心的富家少爺,搶先出言提醒道。


    一言既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微波動了一下,勸誡的聲音,又真誠而嘈雜的響了起來。


    聽著那紛亂的聲音,肖宇臉上譏諷的笑容,也帶上了幾分感動。


    可驚天大事兒都幹完了,不借著機會出出風頭,那豈不是虧到姥姥家了?


    那可不是肖宇的風格。


    他淡淡的一勾唇角,雙手再次高高的舉了起來,周遭的聲音,又為之一靜。


    肖宇抬手指著中年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胸膛,狂傲的說道。


    “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這洋鬼子聽好了,你爺爺我名叫肖宇,不管你是明槍還是暗箭,盡管放馬過來,老子要是怕了你,以後就跟你姓。”


    “去你大爺的,最看不慣你們這些自覺高人一等的混蛋玩意,在老子麵前秀什麽優越感,你配麽?”


    肖宇不屑的錯過目光,冰冷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還是清晰的傳遍了全場。


    一眾華夏人,雙眼都緩緩放出光來。


    那發自內心的驕傲和興奮都寫在臉上,怎麽擦也擦不掉。


    唯有那被肖宇一步步推到風口浪尖上,幾乎退無可退的中年人,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的雙拳在背後緩緩攥緊,沉默片刻後,才寒聲開口。


    “肖宇,很好,這個名字,我記下了!”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金屬履帶摩擦的聲音,既刺耳又能讓人感覺到牙酸。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此時狂怒到極限的情緒,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抹警惕。


    也就隻有肖宇,依舊笑得風輕雲淡。


    “那你可得好好記著哈,下次見到小爺記得繞著走,要是再被老子發現你暗箭傷人,你的下場,恐怕會和這混蛋一樣啊!”


    麵對著肖宇挑釁的目光,中年人的瞳孔狠狠一縮。


    雙拳攥得哢哢作響,他依舊隻是冷哼一聲,拂袖後退,坐迴到了那青年身旁。


    看著他無聲的退卻,肖宇輕輕的嗤笑了一聲。


    現場在靜止了兩秒之後,也陡然爆發出山唿海嘯般的歡唿聲。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轉瞬那浩蕩的聲音,就在場間激蕩了起來。


    每個華夏人臉上都帶著興奮的光,那些外國的財團勢力,一個個都灰溜溜的退了場。


    肖宇閉起雙眼,將頭微微的仰起,在那氣鎮山河的喊聲中,他似乎是在享受榮光加身的喜悅和自豪。


    相信今晚過後,不光那個中年人,會牢牢的記住肖宇這個名字,整個帝都的豪門財團,也必將銘記住,這個一身是傷,卻強大無敵的身影。


    “肖宇,這小夥子,有點兒意思啊,是個可造之材。”


    那始終隱藏在暗處的老者,輕聲說道。


    那中年人默默的退了迴去,老者也收斂起氣勢,看起來,就好像是尋常的富家翁一樣。


    聽著那老者的話,他身邊的壯碩青年,也笑著接過話來。


    “叔公這是又動了愛才之心啊,不過這小子,我勸您老,還是不要惦記了。”


    他將目光從肖宇身上收迴來,轉頭看向老者,一縷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若是肖宇能夠看到他的樣子,一定能一眼認出來,這人就是在沙東的荒丘上,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軍方大校。


    “嗯?我怎麽就不能惦記了,這人不是越家那丫頭請來的外援麽,像這種有實力但沒有門路的青年,攀附日漸西山的越氏財團實在是可惜了。”


    老者深深的看著肖宇,眼中愛惜的神采愈發濃鬱。


    聞言,燕歸鴻卻淡淡的搖著頭。


    “叔公,這你可就錯了,他可不是你口中沒有門路的青年,你還記得上次強行派我去沙東火線救援的事兒麽?”


    聽到燕歸鴻突然提及毫不相關的事情,那老者微微皺了皺眉。


    “當然記得啊,當時你這小子可還老大不情願呢,不過那件事情,和這個青年有什麽關係?”


    話說到這兒,老者睿智矍鑠的眼神突然一凝,轉頭看向燕歸鴻。


    “你的意思是說,這人就是當初你在沙東遇到的那個人,就是當年以叛國罪被拘捕,後來又被救走的零號?”


    這段往事,一向被華夏軍方視作奇恥大辱,零號這個稱謂,在一定程度上,也屬於禁忌。


    不然那老者在提起的時候,也不至於如此失態。


    感受著叔公的注視,燕歸鴻滿含深意的一笑。


    “叔公,我雖然和肖宇接觸得不多,但我看到的,是一個為了拯救深陷絕地的袍澤,不惜一人一槍,跨海救援的零號,是一個為了守護華夏榮耀,不惜身受重傷招致強敵,也要悍然下殺手的人,叔公,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有可能會叛國麽,而且還是那般罄竹難書的惡魔行徑?”


    聽著燕歸鴻的話,老者的目光飛快的波動了幾下。


    這一次,他沒有果斷的接話,因為他能體會得出燕歸鴻話裏話外隱藏的意思,如果他說得是真的話,整個軍方,不,整個帝都,或許都會掀起一場大地震。


    他蒼老卻睿智的視線,盯著燕歸鴻看了許久,才沉聲說道。


    “歸鴻,有些事情,不能靠推測,也不能靠信任,每個人都是有很多麵的,你不要被眼前的事情蒙住了雙眼,而放棄了高高在上,審視全局的視角,隻有始終站在高處,以超然的心態看待,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你被情緒所幹擾的判斷,是做不得數的。”


    聽著叔公嚴肅的教誨,燕歸鴻低下頭,虛心受教。


    可生性曠達,玩世不恭的燕歸鴻,心中還是堅持著他憑借直覺的判斷。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叔公,所以我想親自去調查一下,看看當年那黯然隕落的傳奇,究竟是泯滅天良的惡魔,還是深陷冤獄的英雄。”


    感受著燕歸鴻語氣中的篤定,老者的目光稍稍一凝,神情徹底嚴肅下來。


    “歸鴻,你知不知道你想要做的是什麽,這樣做值麽?”


    聞言,燕歸鴻灑然一笑:“叔公,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值不值,就能讓人決定去不去做的。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隻知道,當年的舊事,如果是前者,我一定會拚盡全力,將肖宇親手斬殺。可如果是後者……”


    聽著他的聲音一沉,老者內斂的氣勢,也稍稍鼓噪了起來。


    “那你想怎麽樣?”


    那沉重的氣息,如同一座大山般死死的壓過來,燕歸鴻深吸了一口氣。


    他轉過頭,深深的看著叔公的眼睛:“那就做我該做的事,這樣的人,不能對軍方抱有屈辱和仇恨。”


    看著燕歸鴻那仿若燃燒的眼瞳,老者的目光滯了滯。


    他完全明白歸鴻的意思,渾身的氣勢一收,仿佛一瞬間老了幾歲,老者伸出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自家晚輩堅毅的臉,眼中布滿著寬慰的笑意。


    “不錯,我家的歸鴻孩兒總算長大了,你說得對,咱們不能讓這樣戰功赫赫的英雄,帶著屈辱離開部隊。歸鴻,想做就去做吧,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難,你二叔公這把老骨頭,始終會站在你身後。”


    燕歸鴻分辨著叔公眼中的複雜情緒,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


    入手的觸感有些枯槁,可就是這樣一雙手,為華夏的建設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緊緊的握住叔公的手,久久沒有放開,嘴唇顫抖了許久,才吐出聲音。


    “叔公,謝謝你!”


    “好孩子。”


    老者輕輕的撫摸著燕歸鴻的後腦勺,堂堂八尺的大漢,在老人麵前,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隻不過那一切,都發生在無人能看到的暗處。


    被無數光芒籠罩,被無數目光聚焦的肖宇,隻是提著鐵鐧,緩步走到之前那黑臉大漢的屍體旁,將他的武器,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身邊。


    肖宇抬手,輕輕的為他合上了雙目,低聲說著。


    “嘿,朋友,我用你的‘兄弟’,幫你報了仇了,現在它迴來陪你長眠了,你就安心的睡吧。”


    那清淺的聲音,被淹沒在喧囂裏,可看著他的動作,場間的人緩緩安靜下來,氣氛有些悲戚。


    在沉重裏,那股民族的自豪感,也在默默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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