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絲絛有九道,這種規格,似乎也隻有聖女才能享有吧?”


    越可兒對肖宇的話充耳不聞,失神般自顧自的呢喃著。


    小手上已經被她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紅印,她卻還在掐算。


    “不對啊,從時間上來看完全不對啊,聖女為何會提前出世,難道是出了什麽大事?”


    聽著越可兒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神情也愈發慌張。


    肖宇眼神一凝,重重的推了她一把。


    “喂,小妖精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醒醒,你清醒一點!”


    她仿若走火入魔般的發起癔症來,讓肖宇有些手足無措。


    折騰了一會兒,越可兒才躺在肖宇的懷裏,緩緩迴過神來。


    一張俏臉失血的煞白著,眼眸中的神采,也失去了一些靈動。


    “小妖精,你剛才究竟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什麽聖女出世的,你以為是聖母瑪利亞呢,到底怎麽迴事兒!”


    肖宇輕輕的搖晃著越可兒,話音有些冰冷,動作卻是無比的輕柔。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越可兒暖心的一笑,掙紮著從他懷裏起身。


    “沒什麽,真的沒什麽,這就是個意外而已,我沒事的。”


    她的聲音已很虛弱,卻依舊在掩飾著真相。


    肖宇深深的看著她蒼白卻堅毅的模樣,千言萬語咽下,隻衝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哦,沒事就好。”


    說著,他從桌上拿起一枚用椰子雕成的魚翅煲,遞到越可兒的手裏。


    透過那被雕刻得晶瑩剔透的椰子,肖宇甚至能看見那乳白色的黏稠湯汁,正在緩緩的沉浮。


    越可兒說得沒錯,這裏的每一道菜式,從外表到內在,甚至是到它在唇齒間炸開味道的每個時刻,都是無與倫比的完美。


    可麵對著那滿滿一桌的珍饈,一向嗜吃如命的肖宇竟是興趣缺缺。


    待到越可兒的臉色,稍稍變好了一些,他才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絮絮叨叨的所謂的主持人。


    “華夏隱門大會,四年一度,每一次都是盛大異常,人才輩出。而我們天穹仙闕,在會前舉辦晚宴,招待所有的青年才俊,已經成為了不成文的規定,感謝諸位的蒞臨,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說著,那三十多歲的主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著他恭敬守禮的姿態,所有人都善意的報以了掌聲,其中也包括肖宇在內。


    可很快,肖宇就恨不得將給那人的掌聲,原封不動的抽在他臉上!


    當掌聲漸落,那個主持人緩緩直起身來,繼續微笑著說道。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今天的晚宴,因為有外國友人的參與,而變得與眾不同,下麵,就讓我來隆重的為大家介紹一下蒞臨的貴賓!”


    那人的話音一揚,語氣裏露骨的諂媚之意,讓人聽起來有些不悅。


    帝都八大豪門,齊楚秦燕趙越韓宋,坐在這裏的,隻有齊秦越三家,宋傾姿不知所蹤。


    除卻宋傾姿,其實楚星宇也來了,隻不過藏在暗處,偷偷的觀察著場間的一舉一動。


    即便天穹仙闕閉門謝客,但隻要舍得花錢,便能輕而易舉的推開任何一扇門。


    他沒有出現在環形的走廊裏,而是躲在一個寬敞的房間裏,利用提前裝好的攝像頭,密切的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楚星宇操縱著手中的遙控器,屏幕上的畫麵隨之變化。


    待到鏡頭掃視一圈,他的目光才定在一張清冷美麗的臉龐上。


    在宋傾姿的眉宇間,楚星宇能捕捉到她極力想隱藏的委屈和不甘,唇角玩味的勾起。


    “網已經布好,餌也已經灑下,隻等那條怯懦的魚來鑽了。”


    說著,楚星宇的手指緩緩收緊,指尖薄如蟬翼剔透的杯盞,應聲碎裂。


    那鋒利的碎片,在他指尖割出一道細小的傷口,鮮血滲出,冷笑依舊。


    楚星宇暗中如毒蛇般窺伺,而那主持人依舊在慷慨激昂的說著。


    “介紹完來自歐洲的朋友,接下來,我要隆重介紹的,就是來自瀛島的貴賓!”


    他抬起手,聲音高亢到頂點,卻是尷尬的靜默。


    眾人都稍稍有些不悅的皺著眉,看向他的目光滿是質疑。


    連肖宇都將手中精致的糕點放下,從越可兒豐腴的雙腿上直起身來。


    “這孫子腦子有毛病麽?”


    他拿起桌上的濕巾,一邊擦手,一邊微眯起雙眼。


    “天穹仙闕我雖不常來,可也還算熟悉,但這個人,我從來都沒見過。”


    越可兒的聲音也有些冷淡,顯然在帝都,尤其是華夏豪門麵前,表現出崇洋媚外的架勢,實在喧賓奪主得讓人不悅。


    但那讓人窒息的死寂,好像並未對那人產生什麽影響。


    他用微笑掩過尷尬,聲音依舊激動高亢。


    “這次的華夏隱門大會,廣邀天下豪傑,瀛島國也予以了密切的關注,以及最大的重視,派來參加的,正是瀛島傳承最悠久的家族之一,國內排名前五的天雨流,大家歡迎!”


    那響亮的話音,在寬闊的空間裏激烈迴蕩,隨之響起的,隻有主持人孤獨刺耳的掌聲。


    “啪啪啪!”


    那聲音,如同一記記巴掌般,重重的抽打在場間所有人的臉上。


    瀛島區區彈丸之地,給華夏最大的重視,就是派一個在國內排名前五,在華夏籍籍無名的雜魚過來?


    就這還想讓帝都的豪門歡迎?真是天大的笑話!


    “嗬,小妖精,這你可聽到看到了,那人看起來不光是腦子壞了,連心都已經黑了,不行,我得出手救救他,省得他數典忘宗,出門被人活生生打死。”


    肖宇的話看似輕佻,越可兒卻能感受到其間散發的寒意。


    可明知道他又要去捅婁子,越可兒依舊沒有想要製止的意思,畢竟那人做得,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得到越可兒的默許,肖宇淡漠的冷笑著,緩緩站起身來。


    沒想到,還有一個人跟他同時站了起來。


    不過不是那三寸丁般的矮小瀛島人,那孫子正坐在裝大尾巴狼呢!


    肖宇偏頭看去,隻見對麵那男人,眼中湧動著憤怒,一張方正的國字臉,已是鐵青一片。


    “謔,這是想要直接動手掀桌子啊,不錯,看來這帝都豪門裏,也不全是楚家那種廢物。”


    他暗暗讚賞一句,衝著那男人拱了拱手。


    “兄台可也是心有不平,欲有一鳴?”


    那人聞言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肖宇一眼,點了點頭。


    “兄台高義。”肖宇看他一襲青衫,也用古禮一揖。


    “然我觀兄台氣度雍容沉穩,頗有大將之風,可否在後為小弟壓陣,讓我先拔個頭籌,小弟在此謝過!”


    本以為肖宇起身是想勸和的,沒想到他的意圖恰恰相反。


    要知道,無論那主持人所執的是什麽言論,他從站到那裏開始,就代表著天穹仙闕。


    動他就相當於拂了天穹仙闕的麵子,這個後果,可大可小,但也絕不是一般人願意承受的。


    若不是怒火中燒,齊雲禮也不願當這個出頭鳥。


    可就是這樣一件百害而無一利的事兒,竟還有人爭先?


    齊雲禮的目光滑過肖宇陌生的臉,落在越可兒臉上的時候,明顯詫異了一下。


    “越可兒,她迴帝都了,還帶著個男人?”


    他不解的皺著眉頭,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當年越可兒的抗婚出走,可是在帝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越家當年就曾放下狠話,要將越可兒驅逐出家族,但時至今日,依舊未能成真。


    雖然越家有各種理由搪塞,但帝都一眾豪門全都心知肚明,他們是舍不得越可兒這顆搖錢樹。


    迎著齊雲禮的目光,越可兒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對肖宇行為的認可。


    她篤定的樣子,讓齊雲禮有些摸不著頭腦,目光重新落在肖宇臉上。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自信模樣,齊雲禮也笑了笑。


    “凡事講究先來後到,小兄弟,請吧。”


    “多謝。”


    肖宇彬彬有禮的道了一聲謝,目光緩緩轉向那個倨傲坐定的瀛島人。


    迎著他挑釁的眼神,肖宇神情一凝。


    “孫子,給老子站起來說話!有幾個腦殘捧你兩句,你就想上天了,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樣,破船還能打三根釘,我看你還沒釘子長呢!”


    肖宇話鋒一轉的奚落,讓剛坐下的齊雲禮臉色一變。


    雖然在心底還是暗叫了一聲好,但他也不想看到事情鬧到無法收場的局麵。


    而一旁的秦無涯,臉上滿是“早知如此”般的苦笑。


    氣氛陡變間,臉色最難看的,還要數那個瀛島人。


    他狠狠的攥緊雙拳,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八嘎!”


    看著他從漢白玉的雲朵上一躍而下的動作,肖宇莫名想起了哮天犬。


    那作勢欲撲的呲牙模樣,也是相差無幾。


    “八嘎什麽八嘎,叫得還不然鴨子好聽呢,早這樣起來叫喚兩聲,不就完事兒了麽,非裝個大尾巴狼在那坐著,小爺我還以為你半身不遂呢。”


    說著,他玩味的笑了笑,隨手拿起了桌上吃剩的骨頭。


    “你看,我這剛想關愛一下弱勢群體,想賞給你個骨頭啃呢,誰成想,原來你能站起來啊,哎,你看這事兒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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