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若瘋魔的老刀,沒有絲毫遲疑,便轉身朝著樓下的房間跑去。


    肖宇的房間依舊淩亂不堪,和他最後印象中的場景相差無幾。


    雜亂無章的桌上,落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看來宇少也很久沒迴來過了。”


    老刀自言自語著,拿起一件衣服,隨手撕出一塊布條,纏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上。


    鮮血瞬間浸透,劇痛之下,老刀心緒更是凝重。


    大運汽修廠,便是肖宇的家。


    他這麽久都未曾迴來過,這本身就不正常。


    “難道是老大刻意所為?”


    老刀目光一凝,轉身便跑到了對麵安然的房間裏。


    看著那同樣覆蓋著灰塵的房間,老刀的雙眼瞬間猩紅。


    “老大!”


    一聲淒厲的哀嚎劃破夜空。


    提前將肖宇和安然支開,將他和小趙困鎖,空無一人幹淨整潔的汽修廠……


    這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血龍老大已蒙死誌!


    他最後的義薄雲天便是將所有無辜的人都排除在外。


    血龍雖老,卻依舊還是血龍。


    當年一人一刀將整個東海砍得通透的血龍,縱使英雄遲暮,仍可慷慨赴死!


    老刀熱淚染血,他最不想看到的結局,最後還是發生了。


    老刀瞬間仿若被抽盡了全身的力氣,軟軟的跪坐在了地上。


    “不!老大才剛走不久,還有機會!隻要找到宇少,他一定會有辦法!”


    一道靈光從他混沌哀傷的腦海中閃過,老刀興奮的嘶吼一聲,便從地上彈身而起。


    老刀整個人都仿佛被這個念頭徹底點燃,也不顧手腕劇痛,輕身縱掠而出。


    肖宇晃晃悠悠的迴到宴會廳,那撲麵而來的酒氣、脂粉氣,瞬間讓他的笑容斂沒。


    目光飛快的逡巡著,依舊沒看到宋傾言與何雲宙的身影。


    倒是宋傾姿正和一個美少婦開心的聊著,秦筱筱言笑晏晏的站在她身旁。


    察覺到肖宇的目光投射而來,秦筱筱隱晦的拋了個媚眼過來。


    “呃……這大胸妹還真是個妖精!”


    肖宇心頭一跳,錯開了目光,竟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不知為何,肖宇關於秦筱筱的迴憶畫麵,都讓人不由臉紅心跳。


    “這要是讓宋小妞知道,我可沒啥好果子吃!”


    肖宇自言自語著,轉身融入到人群之中。


    隻要那姓何的不出現,肖宇便總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他端著一杯香檳,始終遊蕩在宋傾姿視線的最遠處。


    悄悄的守護著她,等待著那毒蛇從黑暗中露出頭來的時候,一刀斬斷!


    而默立在對麵別墅露台上的兩人,一邊品著酒,一邊將夜宴的場景盡收眼底。


    “媽的,這小子還真是個狗皮膏藥,怎麽甩都甩不掉!”


    趙陽澤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宋傾姿曼妙誘人的嬌軀上,宋傾姿的一顰一笑,都在撩撥著他蠢蠢欲動的心。


    他惡狠狠的暗罵一聲,一仰頭將杯中酒飲盡。


    相比之下,何雲宙便要淡定得多。


    何雲宙斜睨著趙陽澤的眼神裏,還流露著一抹鄙夷。


    “不用著急,此間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我們隻需要耐心等他離開就可以了。”


    何雲宙輕輕的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瞥著趙陽澤,唇角掛著冷笑。


    “不過就是一個馬前卒而已,竟還敢那般不切實際的奢望,真是愚不可及!”


    趙陽澤恨恨的盯著肖宇這個眼中釘,精蟲上腦的他,滿是變態的幻想。


    “何少,你說這女人吃了藥,在床上會是什麽樣?”


    何雲宙看著趙陽澤輕舔嘴角的變態模樣,鄙夷輕蔑更甚。


    “扔在床上的女人,不都一個樣,就算美若天仙又如何,玩物而已。”


    何雲宙對於宋傾姿的占有欲,完全是出於對肖宇侮辱他未婚妻的報複。


    那個女人和宋傾姿不同,她對於何雲宙,甚至是對於整個何家來說,都是意義重大。


    她是越家千金,越家與何家本就是世交,越氏財團更是何雲宙難以望其項背的龐然大物。


    家族聯姻更是兩家達成戰略同盟的重要手段,可卻被肖宇的隨手一抓盡數破壞!


    一念及此,何雲宙手中的高腳杯應聲而碎,鋒利的殘片在他的手背上劃出細小的傷口。


    朱紅的鮮血滲出,何雲宙獰笑著將其舔舐,在那淡淡的血腥味裏,何雲宙心底的邪念也狂湧而出。


    美豔絕世的宋傾姿在他們眼中,就仿佛砧板上的魚肉一般。


    “既然隻是玩物,那想必何少應該不吝分享吧?”


    趙陽澤陰涔涔的聲音打斷了何雲宙的臆想,兩人的目光交匯,彼此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占有欲望。


    “趙公子想要玩的女人,我何某又怎會掃了你的興致,不如三人一起如何?”


    縱使何雲宙在心底鄙夷趙陽澤,可在那仇恨裏發酵出的殘虐毫無懸念的占據了上風。


    何雲宙的話,讓趙陽澤眼中頓時噴湧出興奮的火焰。


    “好好好!何少果然豪氣,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哈哈哈!”


    兩人瘋狂的笑聲在夜空中迴蕩著,可在輕柔舒緩的隱約籠罩下的宴會廳裏,卻聽不到。


    肖宇一口一口的淺抿著香檳,都已喝完了一杯,可那兩人依舊沒有現身。


    “難道是我想多了?這倆孫子突然良心發現了?還是說被小爺的王霸之氣給嚇跑了?”


    肖宇翻來覆去的想著,還是覺得最後一種可能性最大。


    無奈的聳了聳肩,肖宇隨手又拿起一杯酒,看著遠處談笑風生的兩個美人,自己卻隻能悶悶的喝著酒。


    “這是什麽世道嘛,我這不光要守株待兔,還得青燈古佛,好端端的美女擺在眼前,還隻可遠觀,哎……”


    就在肖宇幽幽長歎,默默灌酒的時候,老刀還隻靠著一雙肉腳,在空闊無人的街道上奔行著,眼角眉梢滿是焦急。


    他對於肖宇的行蹤唯一的了解,便是他住在郊外的半山別墅。


    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若是隻靠著一雙肉腳,從大運跑到郊外,恐怕洪叔的屍骨早就涼了!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老刀低吼一聲,停下了腳步。


    焦急的目光朝四周望去,似乎那雙血肉模糊的腳根本就不是他的一般。


    站在寂寂無人的街道上吹了片刻的風,老刀敏銳的發覺路邊的某輛車,正在有節奏的聳動著。


    老刀目光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也顧不上欣賞裏麵的活春宮,順手抄起一塊石頭,“砰”的一聲,就把車窗砸成了粉碎!


    “啊!”


    女人驚惶失措的尖叫聲淒厲無比,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怒睜著雙目,身上的肥肉一抖,就像開口怒罵。


    “臥槽!”


    那罵聲剛剛脫口而出,老刀的拳頭般徑直穿過玻璃,重重的擊在那男人的麵門上!


    在那一陣天旋地轉的疼痛裏,那滿身橫肉的男人才看清老刀。


    那條手臂被碎玻璃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正滋滋的淌著鮮血,手腕上的血肉模糊,更是看到男人一陣膽寒。


    他身下的那個女人更是哀嚎一聲,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想死就滾下車去!”


    就在那男人心生懼意的時候,老刀那仿若惡魔般的沙啞聲音響起。


    老刀布滿血絲的眼瞳,嵌在瘦骨嶙峋的臉上,顯得恐怖駭人。


    那男人在老刀兇戾的逼視下,就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哭喪著臉哀嚎出聲。


    “大哥,我可是個老實人,這車也是我的心血的……再說我和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這是何苦來哉……”


    老刀沒有聽他閑扯的功夫,又是一拳打在他臉上。


    反手從車窗上拔出一根鋒銳的碎玻璃,聲音更冷。


    “三秒鍾,滾!”


    眼看老刀已處在瘋狂的邊緣,那男人縮了縮頭,慌亂的連聲應著,拖著昏迷不醒的情人下了車。


    好漢不吃眼前虧嘛,車沒了可以再掙,命要是沒了,可就啥都沒了。


    老刀飛身上車,迅速的發動了汽車,剛想踏油門,隻覺眼前一黑,強烈的暈眩感驀地襲來。


    “不行!我不能倒下,老大還在等著,我必須要盡快找到宇少!”


    失血過多的老刀,僅憑著腦海中那抹強烈無比的意誌堅持著。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整個人在劇痛下,又清明了幾分。


    老刀隨意將身上的衣物扯碎,簡單的包紮住傷口,抬腳狠踏油門,車輛便嘶鳴一聲狂奔出去。


    “媽的,老子還真是背!”


    那渾身一絲不掛的男人抱著小白羊一樣的情人,呆呆的望著老刀絕塵而去,罵盡了所有他能想得到的詞匯,最終也隻能暗罵自己。


    男人揉捏著那團豐滿,卻再無半點興致,徒然在風中淩亂。


    老刀的車一路幾乎是飄在空中,連他自己都有些控製不住極速飛掠的汽車。


    很快,便來到了郊外的半山別墅。


    好在這裏隻有一棟宋家祖傳的豪華別墅,否則老刀有得一通好找。


    可老刀將車停在別墅前,怔怔的看著一片漆黑的寂靜,整個人如遭雷亟般呆在了原地。


    猩紅的瞳孔漸漸放大,整個人仿若垂死般絕望。


    恰在此時,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輕輕的敲了敲他的車窗。


    “鐺鐺鐺。”


    老刀也不懼那仿若幽靈般的人影,緩緩的搖下車窗。


    失血的蒼白臉上配上猩紅的雙眼,看起來比那人更像是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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