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言推開呂金山的房門,窗簾將陽光盡數遮掩,整個屋子異常黯淡。呂金山背向門倚坐著,手中的煙緩慢的燃燒,升起一縷青煙。麵前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


    “師父。”李默言輕聲喚道。


    呂金山轉過頭來,眼睛有些發紅。


    李默言坐到旁邊,拉起呂金山的糙手:“師父,是我無能,遲到一步。我對不起兩位師祖,但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就不要折磨自己了。”


    呂金山嗓音有些沙啞:“我就是心裏頭不舒服,沒什麽大事,緩緩就好了。”


    “師父,我有樣東西要交給你。”李默言輕聲說著,在呂金山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斷情戒,交到他手中。


    “這是……”


    “它叫斷情戒,是我從封關手中討要出來的。哦,也就是法器裏的那個男人。”李默言邊說著,邊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戒指上的透明寶石。


    一道流光乍現,在陰暗的屋中微微綻放出金色的光芒,一陣扭曲升騰,化作一道窈窕人影,漂浮在二人身前。


    呂金山老臉滿是驚駭之色,微微張開的嘴唇有些顫抖:“這……這……”但馬上就跪倒在地,朝著那人影拜了三拜:“先祖在上,後人呂金山罪該當誅!”


    李默言起身將呂金山生拉硬拽的攙扶起來:“師父,你別這樣,她現在沒有認主,毫無靈智,封關是如何煉製她的我還不清楚,能否保留記憶還是未知數。”


    “封關……”呂金山臉上閃過一抹陰厲之色:“他下場如何?”


    “被我踢掉了半邊臂膀,現在被協會控製起來了,估計最後也會落得個死刑吧,畢竟殺了那麽多的人。”李默言抽出兩根煙,歎息道。


    呂如意目光呆滯的靜靜漂浮在二人身前,便如同一個透明的投影,毫無生機。呂金山怔怔的望著她,僅剩的一隻眼中眸子劇烈的顫抖著,欲言又止。


    “師父,以後你將如意師祖帶在身邊吧,好歹算個念想。”


    呂金山有些機械的扭過頭來望著李默言,怔怔的問道:“不仁先祖呢?”


    李默言緩緩垂下了雙眼,沒有答話。以呂金山現在這個狀態,他實在是不敢直言相告。


    不過呂金山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見李默言迴避了,也就沒有再追問,隻是低聲說道:“默言啊,我想收拾收拾,明天就迴老宅,你幫我安排一下吧。”隨後,他自顧從床下翻出行李箱,掏出一套衣服,遞給李默言道:“那套繪有噬炁符文的衣服,我給你帶來了,以後你穿著,對修煉有幫助。另外,你起步晚,咱們金丹道的修途你可以說是還沒上道呢,你自己要加點緊了,有什麽問題,及時給我打電話溝通,爭取早日能夠修煉大道天遁劍法。”


    說完這句,他又從箱子裏翻出一本書,遞到李默言手中:“這是咱們金丹道的金丹龍虎秘訣,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家主口傳的,我將他寫在書裏了,你不要外傳,好好修煉。”


    “師父……”李默言有些訝異的抬眼望著呂金山,他的這種平靜太讓自己害怕了,甚至擔心這老頭會想不開,做一些傻事。


    呂金山擺了擺手:“如意先祖,我就帶迴去了,你記住,金丹龍虎秘訣和大道天遁劍法,你無論如何也要練成,去吧。”


    李默言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呂金山吩咐完之後便再也沒有閑聊的意思,揮了揮手讓他出了屋。


    “怎麽樣了?”李默言剛剛關上門,一個壓低嗓音的女聲嚇了他一跳,循聲望去,陸詩悅正靠著牆,滿眼關切的問道。


    李默言噘著嘴搖了搖頭,邊走邊道:“不太好,師父要迴去,可是聽他那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安排後事,很讓我擔心啊,我還是喜歡那個活潑點的老呂頭。”


    “他隻是沒有安全感,家裏就剩他自己,他一定很難過,你別亂想了。”呂金山的這種感覺,陸詩悅是切身體會過的,當這個世界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舉目無親,那種孤獨和失落,是外人不能體會的。


    便如同李繼唐剛去之時,李默言在家中窩了一個星期,如行屍走肉一般,是一個道理。


    “希望如此吧。”李默言將懷中的衣服緊了緊。


    “懷裏抱的什麽?”


    “師父給我的練功服。哦,對了,詩悅,謝謝你。”李默言扭頭望著陸詩悅的雙眼,誠懇的說道。


    這個姑娘的真容,雖然李默言隻見過一次,但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中。即便那次之後陸詩悅依舊做迴了那個普通的姑娘,他還是沒法忘記那一眼的驚豔。


    陸詩悅撇嘴一笑,翻著眼睛道:“幹嘛?有事兒求我啊?”


    李默言笑笑:“不是,這不是最近忙嗎,薑漣漪和薑靈仙都托你照顧,表達個謝意而已。”


    陸詩悅聽完嗤笑一聲:“快拉倒吧,她倆能陪著我,有個伴,我還得謝謝你呢,她倆可比你有趣多了。”


    腦中閃過薑漣漪的俏皮模樣,李默言也是笑道:“薑漣漪那個小生瓜豆子,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李默言!你叫誰生瓜豆子呢!”不待陸詩悅答話,薑漣漪的聲音極適時宜的傳了過來。


    李默言一抽脖子,轉過頭,薑漣漪正一臉怒容的盯著自己,一旁的薑靈仙也是掩嘴偷笑。於是眼珠子一咕嚕,岔開話題道:“哎?你們怎麽在這,正想找你們呢。”


    薑漣漪撅著一張可以掛住衣服的小嘴,翻著白眼道:“找我們幹嘛?給你添麻煩嗎?”


    “我問問你們什麽時候迴去,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正好胖豬豬也來了,帶你們再玩兩天。”


    薑漣漪當時就雙眼冒星星,不再計較李默言的那句生瓜豆子,一臉期待的笑道:“好啊好啊。”


    李默言眼下滿腦袋亂如茅草,原本比較清靜的家中已經人滿為患,幾乎要住不下了,雖然呂金山的事情讓他情緒上也受影響,可這些娘子軍他也還要安排的,當生活沒有頭緒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放鬆。而且,他也確實需要放鬆。


    不待他製定陪玩計劃,秋葉就又打來了電話,隻說了一句:“封關想見你。”


    李默言知道,這是封關最後的要求,也就答應了下來,走時隻帶了陸詩悅一個人。


    在醫院裏,李默言又見到了封關,臉色煞白的躺在病床上,半邊肩膀已經沒有了,精神頭也不是很好。


    見到李默言後,封關隻是迫切的問道:“她還好嗎?”


    李默言跟秋葉和陸詩悅使了個眼色:“你們到外麵等會吧,別讓外人進來。”之後便拿出了拘魂燈,放出了百裏霜。


    由於沒有認主的緣故,百裏霜也處於一個未開靈智的狀態。即便如此,封關還是伸出顫抖的手,想再撫摸一次她的臉龐。可他起不來身,百裏霜也沒有靠近,這種近在眼前卻如千裏之遙的咫尺天涯,讓封關眼淚忍不住滴落。


    李默言也知道,封關所麵臨的,是與百裏霜的永別,索性也就沒有打擾。


    “你幫我照顧好她,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你,這是我的懇求,來世當牛做馬,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封關的話有些讓李默言出乎意料,非但沒有怪罪自己將他打成這樣,反而放低姿態來懇求自己。


    李默言不由笑道:“你這是何必。”


    封關略一猶豫,又道:“如果你覺得我的懇求太過蒼白,那麽,我願意把這個物件給你。”說完,他微微張口,一道白光乍現,化作一顆白朦朦的光球,漂浮在其身前。


    李默言微微一怔:“這是……”


    “你我初次見麵之時,就是在這裏麵了,這是我畢生最優秀的作品,我願意把它送給你,隻換你一句應允,好好對她。”封關望向白球的目光有些痛惜。


    “不必了,這種東西,你自己留著吧,至於百裏霜,你放心,雖然我無法保證她過的比以前自由,但是我不會讓她太委屈的。”對於這個空間法器,李默言還是打心底排斥的,畢竟封關作為原主人,都已經走火入魔的墮落其中,他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但封關是個實際的人,雖然他也大概猜出了李默言為何不願意接受這件法器,可不交易一些什麽東西,他總是無法安心的。


    將白色光球收起,封關慘笑道:“也好,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這樣吧,我給你一條消息,這是前不久找我煉製法器的一個故人給的報酬,雖然消息不是很具體,真實程度也有待考究,不過,我保證,假如這條消息是真的,那你一定會滿意的。”


    封關的這句話,倒是吊足了李默言的胃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封關眼下為了換取百裏霜的平安,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拿出各種條件作為交換,甚至連本命法器都拿了出來。所以,這條消息,絕對也有著相當的分量!


    果然,封關下一句話讓李默言有些震驚:“你……聽說過陰陽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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