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琴進入十三所比馬昌興整整晚了三年,當時的馬昌興已經是十三所的紅人,如果說所裏有一個人可以無視所有的等級和資曆,那便隻有馬昌興了。


    畢竟馬昌興太過耀眼,而王月琴作為一個躲在陰暗角落仰視這顆明星的女人,也是對他崇拜不已。


    王月琴的能力也很特殊,可以產生出一種溫度極低的火焰,這種火焰以當時的科技水平,根本是做不出來的,但是王月琴可以。隻是她沒有想到,這淡藍色的火焰,成為了連接他們二人的紐帶。


    當時馬昌興需要煉製一種陰氣較重的法寶,用以禁錮冤屈的魂靈,使他們不要去折磨生人,這是所裏給的任務。


    但這一次所裏隻給了任務,卻沒有給材料,馬昌興缺少一種陰火,能鍛造陰寶的陰火。眾所周知,火屬陽,但正常的火焰是無法鍛造出這種陰寶的,而所裏也無法給他提供陰火,所以任務便無限期的拖延了下去。


    直到這天,所裏將王月琴帶到他的麵前,馬昌興見到了那個讓他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王月琴的衣著很樸素,梳著兩個麻花大辮,羞嗒嗒的站在他的麵前,小聲說道:“您好,馬老師,我叫王月琴,我聽說,您在……找這種火是嗎?”說話間,她手掌一翻,一團淡藍色的火焰幽幽的燃起。


    那種火焰看上去玄妙至極,通透靈動,映襯在王月琴如玉的臉龐上,尤其好看。


    馬昌興感受到那股撲麵而來的冰寒氣息,喜出望外,一方麵是因為陰寶可以繼續開工了,而另一方麵,作為一個男人,有這種漂亮女人幫忙,也是一大幸事。也是從那天起,王月琴成為了馬昌興的助手。


    不出意外的,兩人戀愛了。那個年代的愛情比起現在要簡單的多,很純淨,沒有那麽的物質,當然,更多的還是聽從家裏的安排,像馬昌興與王月琴這般的自由戀愛還是比較少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時間來到七十年代。王月琴借助馬昌興在十三所的影響力,也成為了名人。但作為大山走出來的孩子,王月琴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馬昌興,無論是出身、能力和眼界,都差出了好大一截,時常的自卑成為了他們爭吵的導火索。


    馬昌興認為那些並不是生活的全部,自己可以照顧好她。可王月琴不這麽認為,馬昌興站的太高,長久的仰視甚至讓王月琴心理都開始扭曲,盡管她發奮努力,但仍舊趕超不上馬昌興的腳步。


    王月琴心中期盼的是平等,而馬昌興不是。用他的話說:“隻要你守在我身邊就夠了。”


    那一天是馬昌興永生難忘的日子,他準備周詳,布置了好多天,跟王月琴求了婚,但王月琴卻告訴他一個消息——協會安排了出國進修的項目,她報了名。


    進修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年。


    馬昌興心底是極不情願的,但無濟於事,二人以爭吵收場。幾天之後,王月琴依照計劃出了國,離別的當天,王月琴淚珠如雨的告訴馬昌興,等她迴來就結婚。


    這期間,二人隻能以書信廖解相思之苦。


    二人的書信通的很頻繁,但也僅僅維持了一年,一年之後,王月琴的來信越來越少,馬昌興心中開始升起一股不安。


    第三年,王月琴幾乎就沒有了來信,但馬昌興還是一封封的寫好寄往國外。三年時間一晃而逝,王月琴並未如約而歸。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馬昌興再也沒有收到王月琴的來信。他跟所裏申報了無數次想去國外找王月琴,但作為煉器師,所裏是不可能允許他外出的。


    訴求一次次被駁迴,但馬昌興始終覺得王月琴沒有來信有著她的苦衷,無法出國的馬昌興也沒有了心思煉器,他整顆心都掛在了數萬裏之遙的另一端。


    馬昌興每天待的時間最久的地方就是通訊室,因為在那裏,可以第一時間收到王月琴的來信。整個十三所的每一封來信,第一個過手的人永遠是馬昌興。


    這一等,就是四十多年,四十多年間,馬昌興再未煉過器,那個曾經的傳說也不再輝煌,領導換了一屆又一屆,但他依舊留在十三所,隻不過,他變成了所裏的門衛。


    這是他自己要求的,在之前的門衛離職之後,他主動申請了這個職位,因為在那裏,可以第一時間收到王月琴的來信。


    協會的同事們也逐漸老去,知道馬昌興過往的人也越來越少,直到現在,所有人都淡忘了四十多年前十三所有一位天縱奇才的煉器師。即便是文案上有記錄,但他也有著四十多年的空白期。


    時間飛逝,科技進步的異常迅速,書信也越來越少,大家都使用網絡通信,有時候好多天也沒有一封。


    馬昌興也從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了滿鬢斑白的老人,但王月琴仍未有過任何一個字郵寄迴來。


    三年前,馬昌興從內部渠道的錄像中看到了一個中國女人的身影,哪怕隻有一眼,但是他確信自己不會看錯,那個女人,雖然沒有抵擋住歲月的侵蝕,但依舊明**人,那個身影,四十多年間無數次讓他魂牽夢繞。


    那一眼,讓馬昌興對王月琴所有的美好期盼瞬間破滅!


    “她……”馬昌興顫抖著手指在屏幕上,依然說不出話來。


    播放錄像的小同事說道:“那個中國的阿姨嗎?她是超能聯盟的人,她身邊那位,就那個高高大大的,叫布雷爾,是聯盟主席的弟弟,也是她丈夫,馬大爺,您認識這個女的呀?說起來你們年紀還差不多呢。”


    聽著小同事的話,馬昌興隻覺得天旋地轉,腦中空白一片,從那天起,馬昌興性情大變,變得乖張孤僻。


    又是三年,時間來到現在,這三年間,馬昌興腦中一次次的迴放著錄像上的畫麵,這期間,他也試圖溜到國外,但是沒有得到許可,被硬生生的抓了迴來。


    為了不被關起來,馬昌興隻能忍氣吞聲,終日縮在小崗樓裏,隻是他始終堅信,那個奪走王月琴的叫做布雷爾的男人,自己早晚會與他清算的。


    火鍋“咕嘟咕嘟”的翻滾著,升騰起香噴噴的霧氣。馬昌興在講述完自己的故事後,桌上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默言沒有想到,十三所的看門大爺,竟然有著如此輝煌的過去,也怪不得亞柏德拉在看到馬昌興的手段之後會如此震驚,煉器師,無論何時何地,都是該享受這種殊榮的。


    作為女孩子,陸詩悅的側重點自然還在於他和王月琴的愛情故事,雖說距離產生美,可是這一對老人,顯然是距離產生障礙。隻是沒想到這個成天看上去窩窩囊囊的老頭如此執著,一等,就是四十多年。


    人這輩子,有幾個四十多年?


    “馬大爺,說不定王大媽有她自己的苦衷呢。”陸詩悅打破了沉默,安慰道。


    馬昌興冷哼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齜牙咧嘴的說道:“其實啊,這麽多年也想通了,無論是什麽原因,這結果已經是注定的,我沒有什麽奢求,隻是我不服,我是真的不服!”


    想來也好理解,馬昌興當年如日中天,但被這樣一個女人耽誤了一生,雖然是他自願的,可說起來,還是挺憋屈的。


    李默言喝掉杯子裏的酒,嚴肅的說道:“馬大爺,您放心,您老了,我還年輕,要是有一天,我得著個機會能見著王大媽,我肯定讓她給你一個交代。”


    馬昌興臉上堆出一抹笑容,他確實需要一個交代,否則就算死,也不會甘心。其實他倒也不是沒想過通過電話或者網絡聯係王月琴,隻是他不敢,他的顧慮太多太多,多到讓他沒有勇氣去找,於是,所有的怨念便集中在了她身邊的男人——布雷爾身上。


    在他看來,是布雷爾搶走了王月琴。


    “其實我跟你們講這些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怕你們出去亂講,我吃了協會這麽多年閑飯,也樂得自在,萬一他們再把我想起來,很麻煩啊。”馬昌興幽幽的說道。


    白日裏,馬昌興一時衝動,在李默言和陸詩悅麵前動了手,也讓二人見識到了煉器師的可怕,雖然不知道他跟二人講起這些往事的真正原因,可馬昌興既然都如此說了,二人自然也知道出去不要亂說的道理。


    李默言點點頭:“放心吧,馬大爺,咱倆就是一家人,我和詩悅出去都不會亂說的,可是,我不明白,像您這種大師,協會怎麽會把您忘了的?”


    馬昌興嘿嘿一笑:“你說是死人有用還是活人有用?”


    李默言笑道:“看您這話說的,死人還怎麽用了?”


    “協會也明白這個道理,我當時告訴他們了,再讓我煉器,我便自裁,所以他們寧願白養我這些年,希望我有一天能想通,重新煉器。”


    馬昌興的話讓李默言有些驚訝,雖然進入協會時間不長,但沒想到壓力可以大到讓馬昌興以死相逼,實在難以想象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有時故事就是這樣,講述起來波瀾不驚,但當它發生時,卻是驚濤駭浪。


    因為馬昌興心情不好的緣故,四個人散局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李默言陪著兩個老頭著實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被陸詩悅攙扶著走出了小店。


    待到二人出了門,小虎這才問道:“小馬啊,你可是從來不帶人來我這裏,怎麽今天想起來帶來兩個娃娃?”


    馬昌興看著被霧氣模糊的店門,狡黠一笑:“這小子,成為煉器師的條件滿足了兩個,不過他缺少的,是最次要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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