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返迴山門,帶著諸多疑問,冷漠地看著未央。


    “走,這就下山去落魄山吧。”


    “墨陽師兄你答應了?”


    “你們三一門麵子好大,我怎麽敢不答應?”


    墨陽這就和未央下山,向二仙鎮走去。


    二仙鎮還是那般熱鬧,為了抓緊時間趕路,中土洲落魄山距離遙遠,墨陽不得不咬著牙買了兩匹馬,和未央一人一匹,正式向中土洲進發。


    中土洲位於靈氣大陸的正中,往北是華唐洛陽、大漢長安,往西是虎秦鹹陽、玄冥宗,往東是儒宋汴京、玉清門、天雲流、百媚教,往南正是南瞻洲墨錦言所在宗門霧隱神山。


    其實墨陽上次下山替楊子濤老爺護送書帖的時候路過過中土洲邊界,也就是強盜占山為王的牛沽大崗,牛沽大崗位於北俱洲和中土洲的交界處。


    墨陽此行,恰好經過牛沽大崗往西而去,隻不過這一次經過,牛沽大崗再無強盜,也沒有那個跟修仙界做對的朱邪安撫。


    一路上未央給墨陽講了他小時候不小心出體去了陰司歸路,遇到惡鬼驢子造反,被長央劈成兩半,長央正要吃年幼的未央,被地藏所救,送迴陽間。


    十天後,墨陽和未央終於趕到了中土洲正中的落魄山前,在中土洲的時候,到處都是行人,不可謂不生氣盎然,可是越靠近落魄山,一路所行所見,越發的荒涼。


    眼前落魄山與人居住的地方有一道明顯的分界線,那就是一片沙漠,整個落魄山外圍全是沙漠,荒涼不說,渺無人煙。


    騎著馬的墨陽望著眼前黑壓壓的落魄山心裏犯起了嘀咕:這他娘是人來的地方?


    有些膽寒的墨陽和越發激動地未央騎馬行進,騎過沙漠,正式踏入落魄山地界,隨著進入到落魄山深處,墨陽對落魄山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偌大落魄山,放眼望去,寸草不生,沒有一絲生機和生氣,山路顛簸不好走不說,腳下山路猶如鱷龜龜背,好似有萬把刀鋒橫插地麵,壯觀倒是壯觀,就是太過荒涼。


    景色單調不說,就連落魄山上空的天氣也是灰蒙蒙黑壓壓,好像要下雨,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錯覺,可常年滴雨不落,令得墨陽心情也十分壓抑。


    如此奇景,可謂是:萬道鋼刀拔地起,天色無光欲斷魂。


    墨陽終於明白為何通往冥界的道路是在落魄山了,寸草不生,看似猶如半個地獄的落魄山,正是老天對這裏最大的懲罰。


    天色漸漸昏暗,墨陽和未央還行在落魄山中,艱難行進。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四周竟然發出了詭異的叫聲,似乎是兇獸,但聲音之淒厲,比兇獸追捕動物淒慘百倍不止,猶如厲鬼哀嚎不止,但又沒那麽恐怖。


    小心警惕而行的墨陽和未央終於在夜裏一點到達了落魄山山頂。


    “嗯?”


    眼前一幕,著實令人讚歎。


    雖說這落魄山渺無人煙、寸草不生,但墨陽眼前山頂那片去處,竟然百草豐茂、百花爭豔、樹木蔥茂,鳥語花香不說,更是有奇珍異獸在其中嬉戲打鬧。


    最為神奇的就是有一道濯濯月色透過頭頂黑壓壓灰蒙蒙的雲霧單獨照射在眼前綠洲,灑在了綠洲正中一個正在往外流水的活泉眼之上。


    “可歎天地鬼斧神工,沒想到落魄山還有這樣的好去處。”


    墨陽看著那片綠洲心情也好了起來,不由得感慨。


    十分興奮的未央指著那處活泉眼喊道:“墨陽師兄,那個泉眼便是通往冥界陰司歸路的秘密通道,也就是傳說中的冥界之眼。”


    “好地方,好地方,雖說山腰山腳單調了些,但是這裏卻是一處人間仙境,不受外界打擾,我都想和喜歡的人在這裏蓋個房子白首偕老了。”


    墨陽歡喜下馬,衝到了如毯子一般的草地上撒歡,未央更加興奮,也下了馬,也墨陽在草地上嬉戲打鬧,驚的藏在附近的奇珍異獸紛紛逃走。


    “哈!哈!哈!哈!”


    玩的累得墨陽和未央躺在草地上休息,盯著那束濯濯月光。


    “未央,咱們總算是到了,什麽時候去冥界幫你開始追求陰司女判官長央啊?”


    “墨陽師兄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那明天早上吧,旭日朝陽,我想咱們陽氣也重一些。”


    “就聽墨陽師兄的,到了落魄山冥界通道,我也不急了。”


    ----------------


    正在華唐龍京一家妓院裏喝花酒的李太白和司裏衝所在的雅間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麽來了?”


    李太白看著極為掃興的不速之客。


    “有急事。”


    不速之客看著李太白和司裏衝左右穿著暴露的女子不停地使著眼色。


    “你們先出去一會兒,等詩仙我談完事再找你們。”


    李太白身邊兩個“仙女”一臉不悅的起身離開,李太白在二人屁股上使勁拍了一下,而後壞笑不止。


    司裏衝旁邊的“仙女”也識趣離開。


    整個雅間就剩下李太白、司裏衝、不速之客。


    “屬下不良人參拜帥尊。”


    不速之客跪倒在李太白跟前,不敢抬頭,李太白也收起笑看人世間的笑容,嚴肅地看著那個不良人。


    “說吧,到底何事?居然在這個時候攪擾我喝花酒,你啊,真該死。”


    李太白白了一眼那個不良人,端起酒杯和司裏衝碰了一下,一口飲下。


    “帥尊,屬下收到線報逍遙門弟子墨陽陪三一門弟子未央去中土洲落魄山了,估計此此時已經到了冥界之眼。”


    不良人跪地稟告,李太白和司裏衝皺著眉頭對視一眼:“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真的,墨陽那個傻小子居然真的上鉤了。”


    “李大哥,那你的意思是?”


    司裏衝挑動著眉毛衝李太白假笑。


    “廢話,肯定是按照你之前答應我的,這件事我可不好現身。”


    李太白央求著看向司裏衝,司裏衝點著頭道:“也罷,之前答應你了,畢竟那個老狐狸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我出麵的話,不會有人懷疑。”


    “行,臭小子,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去中土洲落魄山?”


    李太白和不良人齊齊看向司裏衝,司裏衝則挑動著眉毛一臉幹勁地說道:“當然是明天早上啊,今天我肯定要玩夠本,好好展現一下新棍法,要不然到了鳥不拉屎的落魄山,不得無聊死我啊。”


    “好。”


    李太白滿意點頭,對著不良人命令道:“行了,這件事本帥尊知道怎麽辦了,你退下吧,不過還要繼續監視,不能出一點紕漏,你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這就告退。”


    不良人起身退出。


    “把那四個娘們叫進來,本詩仙還要繼續玩耍。”


    李太白興奮大叫。


    “是……帥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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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旭日高升,陽光萬裏,隻是落魄山跟晚上沒有什麽區別,比之白天,亮了許多,最大的區別就是那束穿透黑壓壓灰蒙蒙的灼灼月光變成了烈烈陽光。


    墨陽和未央拿出行禮中裝的鍋碗瓢盆,以及在中土洲買的幹糧,隨便做了一點,囫圇吃了。


    肚子吃飽飽,身體暖洋洋,在這落魄山頂,墨陽和未央休息了一陣後,走到了烈烈陽光照射的活泉眼跟前。


    “未央,怎麽個進入法?第一次,沒經驗啊。”


    墨陽看著那汪泉水緊張道。


    “我就用元神出竅進去,墨錦言師兄你隻要雙腳站在了泉水之中,靈魂便會出竅,到時候會自動進入冥界陰司歸路。”


    未央有些忐忑地解釋道。


    “好。”


    墨陽有些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站在了泉水旁邊,準備脫鞋進入。


    “墨陽師兄,不用脫鞋,這泉水甚是奇怪,即便是你踩在其中,也不會濕了你的鞋襪衣裳。”


    未央靠在泉水外圍,盤腿而坐,閉上眼睛催動了幾下咒語,墨陽就看到未央頭頂出現一束玄光,投射在泉水上,泉水之上便出現了未央的虛影,也就是未央的元神。


    “哎呀,臭小子,打架你膿包一個,花裏胡哨的倒是會不少。”


    墨陽一會看看未央真身,一會看看未央元神,覺得十分好玩。


    “行了,墨陽師兄,趕緊吧。”


    未央催促一聲,墨陽終於鼓起勇氣慢慢踏入了泉水之中,隻這一瞬間,墨陽感覺自己輕飄飄的,有一種喝醉的感覺,但意識十分清醒,迴頭一看,自己的真身乃是雙腳踏入泉水中的樣子。


    “未央,那我怎麽迴到自己的身體裏啊?”


    墨陽未雨綢繆,擔心去了冥界不好迴來。


    “哦,現在就可以迴,隻要你靠近自己的身體,但是一個小時內,即便是你在此踏入泉水,也不會靈魂出竅。”


    “這樣啊。”


    墨陽想了一下,為了不浪費時間,漂浮在泉水之上的他慢慢地往前走。


    咩!


    忽然一隻羚羊不知道從哪裏躍出,正好穿過墨陽的靈魂,越過泉水而去。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墨陽歡唿一聲,戰戰兢兢地他終於未央走到了活泉眼之前。


    “墨陽師兄,抓緊我!”


    未央腦袋往活泉眼一伸,整個人形元神扭曲旋轉被吸入泉眼之中,墨陽稍微一愣,不成想被未央還沒有被吸進去的右手死死抓住,墨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也如未央一樣,被扭曲吸入泉眼之中。


    “啊!”


    緊閉雙眼的墨陽慘叫不止,未央看著他大笑:“墨陽師兄,別叫了,這裏的景色也不錯,睜眼看看吧,人間奇遇。”


    “我不信!”


    墨陽瘋狂搖頭。


    未央嘴角壞笑對著前方喊道:“啊!有怪獸!”


    “在哪?在哪?你可別嚇我!”


    怕死的墨陽趕緊睜開雙眼定睛一看,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滿天星河,璀璨亮眼,在這黑漆漆的天空,就像是陽間大草原上抬頭可見的群星,不停閃耀,不停眨眼,而墨陽和未央所在的位置竟然在最高處,與那星河保持同一高度。


    海上月是天上月,天上星是眼中星,熠熠生輝連綿不絕的星河,墨陽做夢都不敢相信自己這一輩子會遇到這樣的奇景,人在星河中,星河在眼中,墨陽不禁站起身,對著周遭的星星瘋狂喊叫。


    “看呐!這漫天星河就是我對你的喜歡!”


    麵對如此奇景,墨陽感動的快要哭了出來,心中那些不堪迴首的往事都付笑談中。


    “哈哈哈哈!墨陽師兄高興吧?”


    未央坐在發光的地麵上衝著墨陽爽朗大笑。


    “高~興,沒有比今天更高興的事情了,誰能想到我墨陽就在漫天星河之中!”


    墨陽忘情喊叫,所有藏在心裏的負麵情緒一掃而光,發自內心的認真大笑,未央看著從未在墨陽臉上見過的笑容,不禁感歎道:原來墨陽師兄發自內心的高興是這個樣子啊,那你之前是多麽孤單啊。


    “墨陽師兄你猜我們在哪裏?”


    未央朗聲喊道,洪亮的聲音瞬間消失在了漫天星河之中。


    “不知道!”


    墨陽放情喊道。


    “我們就在星星上麵。”


    未央笑著說完,墨陽這才去看未央,一臉的不相信,表示不可能。


    “啊?”


    墨陽遲疑了一下。


    “墨陽師兄坐穩了!”


    未央突然站起,對著腳下發光的地麵使勁一腳,他們所在發光地麵飛速下沉,墨陽慫的趕緊趴在地上,往邊上一探腦袋,發現在他們真的在一顆小星星上,而且在飛速下沉,砸向地麵,巨大的氣浪吹得墨陽頭發亂飄,這麽快的下沉速度嚇得墨陽雙腿發軟,癱軟在地。


    冥界深處,正在地獄中給百世惡鬼講經的和尚地藏,一抬頭就看到了有一顆星星迅速下降,知道是來了不速之客,而後掐指一算,麵色悲苦道:“緣即是滅,滅即是緣,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啊!”


    死死地抓住發光地麵的墨陽瘋狂喊叫,像是瘋了一樣。


    “墨陽師兄你怎麽了?”


    未央沒想到在他麵前一向看上去高大偉岸的墨陽,今天慫的跟個沒見過世麵的膽小鬼一樣,不免捂著嘴偷笑。


    “我他娘的恐高恐快!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嘛?這要是跟著這顆星星砸到地麵,我是不是也就跟這死了?”


    墨陽閉著眼睛努力的雙手抓的都快嵌入發光的地麵裏了。


    “哈哈哈哈!墨陽師兄我終於找到你的軟肋了,原來你恐高恐快啊!哈哈哈哈!”


    未央倒是輕鬆,躺在發光的地麵上搭著二郎腿取笑墨陽。


    “墨陽師兄,你放心,你現在是靈魂出竅,摔不死,而且這顆星星也砸不到地麵上,快到地麵的時候會自己懸停,往上一拍,它就又迴到了之前的高度,繼續照耀八萬裏陰司歸路。


    你可以把它當做一艘船,這漫天的星辰,就是一艘艘承載著你靈魂的船呐!”


    未央激動喊道,因為他馬上就要快見到長央了。


    “你他娘的少放屁!我就不該和你來!啊!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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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司大殿,窗戶旁,陰司女判官長央正在給曼陀羅華細心澆水。


    “我這曼陀羅華竟然還不開花,這都多少年了。”


    惆悵的長央低頭看著幾近枯死的曼陀羅華喃喃自語。


    一旁半截身子的惡鬼驢子卻說:“明年你就快七百歲了,這麽多年了,怎麽熬製的往生湯還是臭的?”


    長央一臉不悅,瞪著惡鬼驢子。


    “我聽經常來此的鬼差們說上一代陰司女判官熬製的往生湯極其鮮美,宛如初戀那般甘甜,怎麽到你這就……你別走啊。”


    惡鬼驢子衝著心情不好快步離開的長央喊著。


    長央坐在桌子旁抱怨道:“我的往生湯缺了一道湯引。”


    說到此處,長央陷入了迴憶:


    “往生湯以八物為引,一物為生而為人淚。”


    春央一邊熬製往生湯一邊教導,嬌小的錦央一旁記著:一物為出生啼哭淚。


    “二物為老淚縱橫淚。”


    “三物為人生苦痛淚。”


    “四物為追悔莫及淚。”


    “五物為肝腸寸斷淚。”


    “六物為垂死病中淚。”


    “七物為分手離別淚。”


    “八物為……為……”


    陰司女判官春央遲疑地怔了一下,雙眼呆滯,似乎陷入了某些迴憶之中。


    長央記住的同時趕緊詢問:“娘親,第八物為何物啊?”


    迴過神的陰司女判官春央迴過神來,淒然一笑:“第八物娘親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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