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正月寒冬的天氣,南方已是春暖花開。


    京城郊外來龍山上空紫氣震『盪』之時,南方一座城市車站路旁,過往的年輕女孩子一不瞄向路旁一棵樹下,眼神驚艷,表情古怪。


    好俊的男人!


    男人五官俊美,堪比娛樂圈明星的好皮相,麵皮白皙如玉,比女人還要好上三分。這麽俊美的男人哪怕是含蓄的女生路過都忍不住看上兩眼,若是遇上火辣主動的女孩子,早就上前搭訕了。可是此時,非但人上前,路過的女孩子在驚艷過後,一例外地瞄向男人身前的地上,嘴角抽搐。


    男人麵前的地上,一塊四四方方的發黃舊布,四角用小石子兒壓著,上麵寫著四個大字——看相!算命![


    所有想要上前搭訕的女孩子,都止步於這四個字前,眼神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這男人的打扮也古怪,一身金黃道袍,身背桃木劍,身披帆布包,裏麵黃『色』符籙塞得都快滿出來了,一看就不值錢。而且,男人頭上還套著隻超酷的耳麥,此刻正盤膝坐在地上,懷抱拂塵,仰頭望向天空。


    不少人跟著他仰頭往天上看,看來看去也沒覺得有什麽好看的,這人明顯就是在望天發呆。


    正想著,男人將目光從天空收迴來,衝著圍觀的人群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幹淨,眼眸澄澈得仿佛能映世間一切倒影,晨陽透過樹頂枝葉灑下,陽光斑駁地落在他臉上,那幹淨的笑容頓時惹得一群小女生紅了臉。


    連晨起路過散步的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看了眼,背著手搖頭,嘆息,「多俊的小夥子,可惜毀了……」


    旁邊其他樹下幾個算命攤兒的老大爺也紛紛瞪過一眼來,好好的年輕人,有手有腳的,做點什麽不好,非得跟他們這些老頭搶生意!


    其實,這年輕人出現在這裏好幾天了,每天都坐著樹下等生意,他的生意還真是比他們這些老頭子要好得多。大概是模樣長得俊,一些小姑娘喜歡,總愛圍著他看,他要是問句,「女施主,看相嗎?」那些小姑娘就會點頭如搗蒜,圍著他問這問那,也不管他那明顯就是江湖騙子的怪異打扮。


    他看相的收費跟他們一樣,每次二十塊錢,一天下來,賺得比他們多得多。有些同行不由感慨,這年頭,江湖神棍這職業都要靠臉吃飯了,這年輕人,說不定還真能發家致富,娶個媳『婦』生個娃咧……


    但這幾天觀察下來,幾個老頭兒發現,他並不是每次都問,有時坐在樹下,圍觀的人再多,他也隻是對人笑,不說話。偶爾看見哪個人,才會問上一句,但他一天隻問三次,問完之後就會收拾東西走人,倒真有點世外高人的意味。


    當然,沒人相信他會是高人。


    但是他才來了幾天,倒真在車站附近混出了名氣,倒有點打破這附近一些行當的利益和平衡的意味了。若是再由他這麽下去,有些地頭的老大恐怕要找他的麻煩了。


    有些老人嘆了口氣,那年輕人也嘆了口氣,隨即站了起來。


    「唉!雖然還有點早,不過先去轉轉也不錯……」


    沒人聽得懂他的話,就隻見他起身後對圍觀的人笑了笑,然後便穿過人群,過了人行道,漸漸走遠了。人群還在驚艷,樹下坐在的同行們還在怔愣,誰也不知道他怎麽就走了,隻是望著那年輕人的背影,看他背後背著的桃木劍上掛著的金鈴,春風送來,晨陽裏清靈作響,甚是悅耳。


    年輕人去了馬路對麵,進了車站,女售票員看見他,表情與路邊樹下圍觀的人如出一轍,他在對方驚艷又怪異的目光裏『露』出幹淨的笑容,道:「女施主,勞煩,一張去京城的票。」


    ……


    京城郊外來龍山上空紫氣震『盪』之時,日本東京。


    酒店房間裏,夏芍盤膝坐在地上,周身是濃鬱的天地元氣,對麵地上,兩名中年男人臉『色』蒼白,閉著眼正陷入昏『迷』。唐宗伯和張中先在兩人身後坐著,正往兩人的後心輸送元氣。夏芍坐在前頭,雙手正護住兩人的前心。


    溫燁在旁邊邊看著冷老爺子,邊道:「差不多了。」[


    這次出行,唐宗伯隻帶了這幾個人,其餘人都留在香港。他們果然來得比夏芍早,下午三點就到了東京,但他們也是晚上才見到這兩名經理。


    這兩名經理中邪的症狀跟在澳洲時安的症狀不一樣,據一起來日本考察的華夏集團員工一行描述,他們是突然發狂,一人去東京相關辦事處約請官員的時候,將那官員給打成重傷入院。還有一人在見客戶的時候,突然猥褻客戶,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


    孫長德打電話給夏芍的時候,兩人已經被日方警視廳的人帶走,並且,日媒體也進行了報導,說是華夏集團的經理在日毆打官員、猥褻市民,消息被孫長德和劉板旺在國內暫時封住,但日本方麵,華夏集團的聲譽跟形象卻受到了很惡劣的損害。夏芍考慮在日方開拓市場的話,這兩件事疑有點出師未捷的意味,公司尚未落成就得罪了日官方,在民間引發了負麵情緒,別說公司在日落戶後生意如何,恐怕辦理手續都不會順利。


    出國考察的員工,孫長德都是經過仔細篩選和考慮的,兩人的為人作風方麵都是信得過的。而且,他們也沒有理由明目張膽地幹這種事,損害公司名譽,這件事很蹊蹺!


    兩名經理被警視廳帶走後,華夏集團的員工聯繫了大使館,日方卻拒絕放人。夏芍在上飛機之前動用了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人脈,給老伯頓和黎良駿打去了電話,兩人都巴不得賣夏芍個人情,馬上動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在日本的人脈給警視廳方麵施加壓力。下午唐宗伯到了之後,也動用了年輕時期積累的人脈。他那時候結識的人,如今有幾人已是日本政壇老將,也有商界大佬和很有影響力黨派人士,這些人紛紛給警視廳施加壓力,警視廳方麵焦頭爛額。


    終於,在晚上的時候,警視廳以這兩人神誌不清、恐有精神方麵疾病,已準許就醫、不日遣返的理由釋放了兩人,兩人卻沒被送往醫院,而是直接由唐宗伯接走了。


    當見到這兩人的時候,兩人還精神亢奮,但眼底滿布血絲,額頭雙手青筋畢『露』,一人甚至流著口水,看起來十分癲狂。唐宗伯一眼就斷定兩人是受了『操』縱,『迷』失了心智,看起來像是被附身了一般。


    唐宗伯年輕時期走南闖北,見識頗豐,一眼便看出附身住兩人的是陰陽師的式神。


    所謂式神,也就是侍神,就是侍奉主人的神怪或者靈體,與陰人或者陰靈是一種東西。比較不同的是,日本一些古老的陰陽師家族會有世代供奉的靈體,這些靈體受香火敬奉,與歷代主人一同修行,守護家族,屬於守護式神,威力強大。


    但守護式神隻有陰陽師家族才有,也並非一般的後輩能夠得到,因此難得一見。附身住華夏集團兩名經理的式神與一般風水師所用的陰人符使沒有區別,在唐宗伯這等修為的老人看來很容易對付,但對普通人來說,傷害極大。


    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唐宗伯就震醒了兩人的神智,收了兩人身上的式神,但兩人卻因被附身的時間太長,陷入了昏『迷』。夏芍來到酒店的時候,唐宗伯和張中先正在為兩人調息,她剛下飛機,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便立刻加入了進來。


    這兩人的身體,比安的還不如。安好歹是僱傭兵,身體素質好得多,夏芍當時和徐天胤用了兩個小時為安調理,這兩人卻耗費了一晚。


    清晨時分,溫燁見兩人臉『色』已好盡,這才開了口。


    他開口的時候,夏芍已緩緩收手,起身和溫燁扶住兩人,唐宗伯和張中先趁此時調整了周身元氣,隨即張中先便和溫燁將兩人抬去了床上。唐宗伯則打電話給了一位老朋友,讓其幫忙聯繫了醫院,一會兒送兩人去醫院。


    夏芍叫了客房服務,一會兒送早餐上來,放下電話後,見唐宗伯正望向外天空,便道:「師父也感覺到了?」


    「嗯。」唐宗伯望著外,皺著眉頭,再想感應時,震『盪』已。但老人的眉頭卻沒鬆,「似乎天機有變……」


    「哪個方向傳來的,師父感覺出來了麽?」夏芍也走到邊,剛才一心調息,不敢分神,她隻是感覺到天空不同尋常的震動,但那震動似乎隔得很遠,並不清晰,因此她也沒捕捉到。


    「天機有變?」張中先和溫燁的修為,卻什麽也沒發現。


    唐宗伯掐指算了算,卻未得天機,半晌搖了搖頭,「或許是剛才房間中元氣太重,勞累了一晚,有些感應偏頗吧。」


    夏芍卻不這麽認為,要真是勞累所致,為什麽她和師父都有感應?


    不知道為什麽,夏芍心裏總是撲通撲通地跳,有些不太安心……


    「好了,先說說眼下的事。那兩名陰陽師目前就在東京,我收了他們的式神,昨晚沒有時間,現在倒是有時間找他們說道說道了。」唐宗伯道。[


    「哼!這兩個人,警視廳方麵放人的時候,他們肯定是收到了消息,本來想把式神收迴去。恐怕沒想到掌門師兄在這裏,就憑他們的修為,能由得他們想收就收?現在這兩隻式神在我們手上,那兩個小日本隻怕晚上要睡不著覺了。」張中先冷哼道。如果不是為了留著這兩隻式神,好把這兩個人揪出來,他早就把式神給破了,重傷這兩人了!


    「不,先不理他們。」夏芍一笑,做出的決定讓唐宗伯和張中先一愣。


    但唐宗伯了解夏芍,這丫頭向來不做沒用的決定,「你有打算了?」


    「冷以欣一行來東京就是為了找這邊的陰陽師,我們這麽早就把人請來,讓他們到了請誰去?」夏芍頗有深意地一笑,唐宗伯和張中先卻互看一眼,懂了她的意思。


    這丫頭,果真是個小狐狸!她這是想把人留著和冷以欣一行碰麵,來個一網打盡啊!


    旁邊坐著的冷老爺子聞言,卻臉『色』發白。這次來東京,唐宗伯和張中先都過來,留他一人在香港,兩人不放心,便將他一同帶了來。其實,早在聽說孫女在東京時,他就坐不住了,即便唐宗伯不帶他來,他也會如此請求。隻是來了之後,看見華夏集團兩名員工,再想想孫女來此的目的,便一晚憂心,不曾合眼。此時會意夏芍的打算,老人更是麵『色』蒼白。


    「我今天先和小燁子去京都走一趟,就勞煩師父和張老去醫院幫我照看這兩人了。」夏芍又道。


    「什麽?就你和小燁子去京都?」張中先當先搖頭,「不行!你知道京都是什麽地方?土禦門本家老宅,就你們兩個人,出點事怎麽辦?」


    「未必。」夏芍道。


    她並非逞強,而是有種直覺。這次的事,土禦門本家未必知曉。


    世界拍賣峰會上,夏芍雖然廢了安倍秀真,但土禦門家一直未曾對玄門提出過抗議,也沒有下過戰書。安倍秀真是土禦門家主的弟子,這位老家主是怎麽想的,夏芍不知道。但她知道一點,那就是土禦門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之後,身為日本最古老的陰陽師家族,驕傲和榮譽感就不會允許他們背後搞這種不入流的小動作。


    如果土禦門家要對玄門宣戰,必定會下戰書!這關什麽堂堂正正,隻是身為古老的大家族的驕傲。換做玄門若是受辱,也不會背地裏整對方,一定會以門派的名義對對方宣戰。


    「這次的事,我直覺跟大和會社有關係,而且動手的陰陽師,可能是安倍秀真那一脈的人。」夏芍道。


    能搞這些小動作的,隻有安倍秀真那一脈!至於為什麽夏芍會覺得跟大和會社有關……這隻是一種直覺。


    她在世界拍賣峰會上曾說過,中方拍賣市場不歡迎日本企業,不排除這話觸怒了陰陽師裏某些狂熱的愛國分子,這才要拿華夏集團來報復。但損害華夏集團的聲譽,確實符合宮藤家族的報復心理。盡管大和會社已宣布破產,但大和會社是日本的老牌企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族的勢力應該還有殘餘。她在世界拍賣峰會上讓他們大敗而歸,他們不會就這麽算了。


    到底這件事跟大和會社的宮藤家族有沒有關係,夏芍會查。但她首先要做的,是去京都的土禦門本家走一趟,見見土禦門家的老家主。夏芍想知道,為什麽這位老家主的弟子被廢,為何默不作聲,他對玄門又抱有怎樣的態度。


    這很重要,若他沒有敵意,那夏芍隻需要對付安倍秀真一脈就可以了。若他有敵意,何須對付安倍秀真一脈?直接與土禦門宣戰便可!


    事到如今,夏芍不會再放過任何有可能的敵人,她要去探一探對方的底,今天就去!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兩名員工,夏芍眸底一片冷意,他們被附身的時間很長,對方的目的不僅僅是要華夏集團的聲譽受損,還想要了兩人的命。安倍秀真一脈怎麽說都是土禦門陰陽道的人,她直接找上他們的家主,也可厚非!


    這件事,必須要有個交代!


    張中先知道夏芍的『性』子,她這麽說就是已經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不由急得跺腳,卻又可奈何。


    最終,還是唐宗伯拍了板,「行!你向來不是魯莽的孩子,去吧。有龍鱗和大黃在,想必也不會有事,快去快迴。」


    「師父要把那兩隻式神給我一隻,您老留一隻。這邊的情況,我不在的時候,由您老做主。」如今的情況瞬息萬變,夏芍怕她不在的時候,對方和冷以欣接頭,有什麽動作,所以留一隻式神給唐宗伯,見機抉擇。


    唐宗伯點頭,他將那兩隻式神收在隨身攜帶的龜甲裏,隨手震出一隻來,被夏芍收入了金玉玲瓏塔內,並道:「大黃,看著!但別玩死了。」


    這時,酒店的早餐送了來,冷老爺子沒有胃口,夏芍便和師父三人吃了早餐,直到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醫務人員上樓來將那兩名經理抬去了醫院,唐宗伯和張中先帶著冷老爺子跟去醫院,夏芍才帶著溫燁直奔京都!


    ------題外話------


    我知道今天不寫師兄的情況,不少妞兒會睡不著,所以明早補出一段來,八點再看


    〖∷更新快∷∷純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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