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妮被衣緹娜追去後院的時候,一群降頭師躥進了前院,手裏拿著羅盤。昨晚他們剛戰敗退走,今晚群龍無首,本該鬥誌低迷,卻顯得殺氣騰騰。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推演出了方位,沿著前院右側的牆邊走,速度極快地往會所裏沖!有的降頭師臉上還帶著輕嘲的笑——八門金鎖陣,用點伎倆,破起來就是這麽容易!


    這晚,秋風微涼,月色清冷,照在人臉上,淺白。但很快,這淺白就泛起了青色,一張張降頭師的臉,震驚、恐懼,五官扭曲。


    「怎麽迴事?」


    「驚門!驚門!」有人看了手裏羅盤一眼,尖叫。但下一眼,手裏的羅盤便變成了一顆頭顱,正是昨晚死去的同伴的。


    陰煞襲人,向來能讓人見心中最恐懼的噩夢。


    很快,有人看見旁邊同門拽了自己一把,把自己送上了刀口。


    很快,有人看見自己被做成了蠱屍。


    ……


    於是,丟羅盤,抄傢夥,蠱蟲亂射,小鬼亂降,前院好一番熱鬧景象。


    驚門不抵死門,凡入者,傷!


    玄門弟子隻在會所房間裏布陣,未曾出動一人,能有這一番景象,著實令人心喜。但夏芍臉上卻沒有喜意,而是目光落在前院、後院,越發警覺。


    越是這種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對方越有可能突然出手,殺一個措手不及。


    「注意了,若我和師兄離陣,所有弟子須全力布陣,無論戰況如何,一律不得鬆懈。」唐宗伯如今在陣中,全心全力操控八門金鎖陣的變幻,無暇分身。夏芍必須得提醒弟子們,一旦她和徐天胤離開陣眼,少了龍鱗和將軍的陰煞輔陣,少了兩人的元氣支撐,師父能堅持的時間不會太久。畢竟八門金鎖陣陣位不停變幻,消耗的元氣極重。若弟子們再鬆懈,師父的負擔便會更重。


    好在玄門弟子三十多人,並非所有人都參與布陣。張中先帶領幾人機動策應,若到時事有變故,他們會首先支援。


    夏芍這迴並未將天眼的視線放去太遠搜索,乃西達當初就能感應到她的天眼能力,那名修為比他高的降頭師或許也能感應到。她要讓那人靠近,來得近了,即便她被發現,也能及時追出去。


    正想著,一道黑影在後院牆外不遠掃過。


    夏芍手往地上一按,龍鱗錚地一聲而起,反手抄握,縱身便出,喝:「變陣!師兄!」


    龍鱗剛從地上彈起隻是,徐天胤便感應到,他步子比夏芍快,晚夏芍一步起身,兩人卻同時開門出來,從走廊窗戶直奔後院!


    後院,那道人影翻進來,抄起衣妮和衣緹娜的一瞬,兩道人影從窗口躍下。夏芍目光直直望去,正見那人直起身來。


    並不明亮的月色裏,讓那人鼻樑上一道蜈蚣般的疤痕一現,青紅顏色,猙獰可怖。


    無須再看那人身形年紀,夏芍斷喝:「通密!哪裏走!」


    那人剛轉身,聽這一聲喝,霍然轉頭!


    衣妮也抬起頭來,被人挾持的驚魂一刻,此時目光隻是一呆。


    她呆的不是看見夏芍和徐天胤,而是看見兩人頭頂,那條金色的蛟!


    衣妮是見過金蟒的,在香港風水師考核的漁村小島上。那時金蟒的出現,震驚了很多人,因為這是陰靈不同於隨時隨地可尋可煉的陰人,世間此等生物難尋,要遇到、要收服,靠得都是機緣。


    或者可以說,此等靈物,即便收服不下,見上一見,都是機緣。


    正因如此,衣妮印象尤為深刻。她記得去年香港見時,這是條金鱗大蟒的,頭身還可分離。可是今晚,這蟒的頭頂上,明顯生著一隻角,雖不大,尖尖才露,但那確實是角!


    這蟒……是化蛟了?


    這怎麽可能?世間陰靈能修煉至這蟒的程度,已是大不易。能化蛟的,且不說有沒有,即便是有,怎麽不得五六百年?


    這靈物一年前還是蟒!


    衣妮幾乎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她用一種看變態的表情看夏芍,想起她不滿二十歲煉神還虛的修為,覺得果然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靈物。


    衣妮的目光,夏芍壓根就沒感覺到,她此刻全副心思都在麵前五丈外的老者身上。


    通密!


    雖然她沒見過,但是聽師父描述過體貌特徵,此時眼前的人無論是年紀還是體貌特徵,都十分吻合!


    老人身形削瘦,略顯佝僂,若是在路上見著,大抵會以為是名生活不是很好的貧苦老人。但若是望著他的眼,便能看見那眼底青暗的邪氣,和炯亮卻血絲密布的蒼老眼眸。


    常人隻需一眼,都能看出這老人的不同尋常。何況夏芍修為在身,一眼便看出老人周身邪氣極重,他的眼讓人目光對上便有精神被牽引之感。


    降頭師的修行與風水師不同,並不能以哪種境界比高下,夏芍隻看了一眼,便知此人非常棘手。


    這樣的人,除了通密,不作他人想。


    通密!總算碰上他了!苦心謀算,原以為他這次沒來,她還想著若他不來,暑假她便去趟泰國,沒想到,他來了!


    來得正好!


    「您老多年不現身,好不容易來一趟,何必急著走?」夏芍冷笑一聲,悠悠看著通密,「我們中國人向來講究待客之道,您老一路舟車勞頓,我正想好好招待,您若就這麽走了,師父該怪我怠慢了。」


    通密自從迴過頭來,目光便盯向金蟒,蒼老的目光裏有一瞬驚異,想來他活了這麽大的年紀也未曾見過此等靈物。一見之下,眼裏便露出貪婪神色。直到聽見夏芍開口,他才將目光一轉,望向她。


    隻一眼,他眼中便又有異色一閃,為她手中龍鱗,為她的修為!


    老人桀桀一笑,顯然聽得懂夏芍的話,也知道夏芍的身份,隻是卻不理會她的話,隻仰頭笑道:「可惜了,可惜了。修為這麽好的女娃,竟然不是童女。」


    夏芍一愣,童女?


    這話裏,可有什麽深意。


    通密卻趁著她這一愣神的工夫,轉身就逃!


    這老頭兒奸狡,從他不和弟子們一同來京就能看得出來。此時他雖看見金蟒和龍鱗,目中乍起貪婪之色,但他也能估計出夏芍的修為。況且,夏芍身旁,有手執將軍、修為不比她差的徐天胤。


    且通密如今還身在八門金鎖陣中,他如何肯冒險在這裏跟玄門纏鬥?故而先說句話,把夏芍的注意力引開,然後抽身便逃!


    夏芍哪容他逃?斷然喝道:「陣位!」


    一聲喝罷,抬頭對頭頂金蟒道:「今兒叫你一聲金蛟,給我耍起你的威風來,幹得不漂亮,大黃的名字你也別要了。」


    金蟒一聽,後半句威脅壓根不管,聽見那前半句便唿地一聲竄起,撲向通密後背的時候,還歡快地在空中一個翻滾,耍了個花式。


    金蟒體型巨大,化蛟之後更甚。它原先在夏芍和徐天胤頭頂,便占了半片後院,此刻唿嘯而去,到達通密頭頂不過是一個躥身的時間。這比夏芍揮振龍鱗和徐天胤撒豆成兵的速度都快!


    也是金蟒到了通密頭頂這一息的時間,八門金鎖陣的陣位忽換!


    死門!


    這迴還是死門,但沒了龍鱗和將軍的助力,陣位中的陰煞之力明顯減弱。但饒是如此,通密也不敢小覷。他肩膀上還扛著兩個人,行動居然很敏捷。他見金蟒撲來,不進反退,竟往後躬身一退,同時手裏「倏倏」彈出兩個小玻璃瓶子。


    徐天胤一把將夏芍拉開,金甲人往兩人身前一擋,那瓶子剛一彈開,裏麵冒出數道黑煙,一聲哀嚎過後,便化了。


    夏芍眉頭卻是一蹙,「驅鬼術!」


    所謂驅鬼術,和養小鬼還有所不同。降頭師踏遍山塚,要尋找的是新埋葬的墳墓,用一枝削尖的竹枝插進墓底釘住死屍,念動拘魂咒,用小玻璃瓶召入鬼魂,封住瓶子,放置在一顆陰性的樹根下,夜夜前往念咒,七七四十九日後便可供驅使。


    這聽著與養小鬼差不多,但實則不然。養小鬼,對小鬼的年齡、八字、死法都有講究,不是每隻都合適。而驅鬼術則是不論大鬼小鬼,一律拘捕。驅使的方法是降頭師將其養在玻璃瓶中,鬥法時拋向對方,或者平時放在敵方常出入的地方,觸之便可附上人身,意誌不強的,多會發狂而死。


    這與陰煞纏身,令人產生幻覺有異曲同工之處。


    隻可惜,瓶中的鬼使剛現出,便遇上了金甲人,魂飛魄散了。


    通密不會沒看出金甲人是元陽所化,專克陰煞邪物,他這麽做,不過是拖慢夏芍和徐天胤的腳步,為自己爭取時間罷了。


    這老傢夥奸狡,金蟒雖然厲害,但輸在體型太大,行動並不是太敏捷。他若往前死命狂奔,必然塞不過金蟒的速度。但他若往後退,退去金蟒身子底下,它想纏咬,確實沒那麽容易。而且這老傢夥邪法不俗,竟也會用陰煞護住自己,緩了一部分死門陣位上陰煞對他的傷害。


    因此,此刻他雖然臉色發青,但確實比乃西達那些人厲害得多。


    夏芍沒打算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她將龍鱗的陰煞分出來,護住自己和徐天胤,又分一部分向通密揮斬而去!


    通密見勢側身便躲,三隻金甲人堵住他的去路,揮刀便斬!通密很忌憚金甲人,憑著削瘦矮小的身形,他躲避如風,但躲來躲去,終究是消耗他的體力。且他要分一部分元氣出來抵禦八門金鎖陣裏的煞氣,久戰對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而夏芍和徐天胤配合得恰如其分,將通密堵得無處可逃。躲來避去,他發現還是金蟒身子底下最好躲。


    金蟒是夏芍的陰靈符使,他躲在它身子底下,金蟒撲咬他很費力,夏芍和徐天胤又要顧及著金蟒,無論金甲人還是龍鱗都不敢出殺招。


    很快地,通密便躲在金蟒身子底下不出來,金蟒往後退著咬他,他便跟著往後退,金蟒往前,他便跟著往前,總之他就是占據著底下的位置不出來。


    其實這對他來說,也並非上策。畢竟他還身在陣中,自己的元氣也終究會有消耗殆盡的時候,但他卻還是選擇了拖延。此刻出去,對他來說更沒有好處。隻能等!


    畢竟元氣會消耗的不止是他,對方也是。


    修為再高,夏芍和徐天胤年紀都還輕,扛得過身經百戰的他?


    想到此處,通密桀桀笑起來,夜梟一般。


    夏芍和徐天胤立在外頭,被他護在身後,也笑了起來。她笑得很緩,笑得意味難名,目光望一眼金蟒,唇角勾起。


    金蟒通人性,有靈智,一接觸到夏芍的目光,便霍地往後急退。通密發現金蟒速度加快,有暴走的趨勢,不由又桀桀笑了起來。但他笑聲剛起,便如夜梟被掐了脖子般堵在了嗓子眼兒裏。


    他霍然迴頭,隻覺身旁陰風唿嘯,等他迴頭的時候,已經看見一雙金色的蟒眼,巨大的眼眸在黑沉的蟒身底下顯得那麽詭異。


    降頭師向來是不怕詭異的事的,他們本身修煉降頭術,所做的事就沒一件不詭異。但通密這一刻還是眼睛睜圓了,在那一張削瘦青黑的老臉上,一雙睜圓了的眼顯得那麽滑稽。


    這金蛟的頭顱,竟和身體分了開!


    在通密了解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嗓子裏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啞,將肩膀上扛著的衣妮往金蟒口中一送!


    金蟒也知這是自己人,頭顱微微一頓,通密接著便退出了金蟒身子底下!但他同時又把衣妮撈迴肩上——這麽好的擋箭牌,丟了可惜。


    但通密的腳後跟剛落地,臉色便又一變!三隻金甲人早就等在了他身後!


    前有金蟒,後有金甲人,擋箭牌隻有一個。驚急之下,通密隻能憑自己躲避。


    金甲人的刀像網一般砍下來,他接連兩次被驚,又躲了很久,體力有所消耗,此刻後背露著空門,即便是憑著大半生的經驗躲了兩刀出去,卻仍沒躲得了第三刀。


    關公刀般的金色大刀,順著他脊背,霍地劃下一刀!


    通密全身以元氣護著,被關刀一刀豁出條口子,他關鍵時刻竟又向後彈了隻玻璃瓶子,裏麵十數道黑氣化去,替他一擋,但饒是如此,他背後還是一條血淋淋的大口。


    通密一個踉蹌,身上的元氣一散,被陣位裏的陰煞霎時纏上,頓時臉色又是一青。但他再抬眼時,雙眼便又是一睜!


    麵前,龍鱗的陰煞已離他迫近他的脖頸!


    通密往後一仰,身上挾持著兩個人,往地上滾躲是不成的,於是便下意識將衣妮往前一送!


    龍鱗的陰煞頓時纏上了衣妮。


    饒是此刻受傷,通密還是難聽地笑了起來。


    但夏芍也輕輕挑眉,笑了起來,「多謝您老。」


    通密一愣,這才看見,龍鱗的陰煞纏上衣妮,衣妮竟沒有七竅流血而亡,而是將她包裹起來般。


    夏芍原本追逐通密就不是為了傷他,金蟒和金甲人的目標是通密,她的目標一直都是衣妮。以衣妮的修為,根本就擋不住陣位裏的陰煞,隻是她被通密挾持,夏芍要護她並不容易。從陣位變幻到現在,時間也就幾分鍾,但衣妮應該還是受了些傷害。但好在現在總算讓通密這個奸狡的老傢夥入了套兒,護住了她。


    通密一瞬便想通了夏芍的謀算,不由眼底露出驚異。


    而正是他驚異的時刻,頭頂巨物壓來,他連頭都沒抬就知怎麽迴事,頓時連衣緹娜也不要了,往前一送,身子一滾,伸腿踹上兩隻金甲人。


    不得不說,這老頭兒修為身手著實了得,他這時候受了傷,竟膽大到撤了身上的元氣護持,赤手空拳對上金甲人。


    金甲人對普通人雖然也有傷害,但不如通密身纏陰煞對他的傷害大,他這看著是膽大尋死,實際上思慮周密。


    但他剛踹翻兩隻金甲人站起來,身後便忽然感覺到危險!


    通密迴身,正見徐天胤站在他身後。從雙方對上,徐天胤怕通密身上有什麽邪門的東西,一直以金甲人攻擊,自己則一動不動,護著夏芍。


    此刻,通密身前是站起來的金甲人,頭頂是金蟒,背後站著徐天胤。徐天胤手中將軍已刺出,向著通密的心口,眨眼工夫,便能了結了他的性命。


    夏芍的目光卻忽然看見一道黑影躍了進來!


    那黑影進來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一落進來,便到了徐天胤身後。


    「師兄!」夏芍臉色驟變,那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眸底都逼出血絲來。這一刻她幾乎是沒有時間反應,身體快於大腦,龍鱗脫手而出,飛射向徐天胤身後!


    徐天胤氣息冷厲,在夏芍喊出聲的時候,他也發覺到身後情況,頓時將身子一躬,刺向通密的殺招一轉,巧妙又霸道地向後麵刺出!


    將軍和龍鱗同時出招,那人也不敢接,向後一翻,接著就翻出了後院。


    夏芍奔過來,臉色前所未有的冷寒,她意念一動,抄起龍鱗,縱身便去追,徐天胤卻一按她肩膀,對她一搖頭,又看了眼院子裏。


    夏芍迴頭一看,院子裏已經空了。


    通密、衣妮、衣緹娜,都不見了蹤影。


    秋風掠過,月色很涼,卻沒有夏芍的目光涼。


    剛才那人來了又走,速度很快,但她還是看清楚了,那人穿著身衛衣,帶著帽子,赫然是那天將乃西達的屍體給帶走的人——那名隱藏很深的風水師!


    從他剛才出現的時機來看,看起來他是為了解通密之圍,但他若真是在香港毀龍脈的那人,那便是跟玄門有仇。那麽,他剛才出現在師兄身後,是單單為了給通密解圍的虛招,還是實實在在的殺招?


    一想到有可能是殺招,夏芍的目光就變得極冷。


    這個人,她必找到!必殺之!


    但現在不是殺這個人的時候,通密未死,衣妮和衣緹娜被帶走,不知這老傢夥想用她們兩人做什麽。之前降頭師們就盯上了衣妮,此時想來,必是要把她送給通密的。


    衣妮在通密手中,必定不會有好下場。現在救衣妮,殺通密是首要之事。


    夏芍在發現通密帶著衣妮和衣緹娜逃了的時候,第一時間開了天眼,看準了老傢夥逃跑的方向。她之所以不立刻去追,是因為要去,就要玄門的人一起去。畢竟還有個暗地裏盯著玄門的神秘人,她和師兄去了,師父布陣消耗不少,萬一那人來個調虎離山,趁機來傷了師父會怎樣?


    夏芍自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她當即和徐天胤火速迴去。但兩人剛往前頭趕,溫燁和幾名弟子便奔了過來,「怎麽樣?人跑了?」


    「迴去說。」夏芍臉色發寒,看見的弟子頓時噤聲,連最想殺了通密為師父報仇的溫燁都隻是看了夏芍一眼,沒吭聲。


    此刻,前院已是一片狼藉。


    二十多名降頭師已經躺在地上,有的不成人形,有的臉色紫黑七竅流血,有的更是身上爬滿了毒蟲。


    就在夏芍和徐天胤在後院對付通密的時候,幾名弟子也從走廊窗口跳下來,引走了乃西達做成的蠱屍,幾人將蠱屍引到前院,蠱屍感應到大批量的生人的氣息,頓時便向人多的地方撲去。那些降頭師本就被驚門所傷,生了幻覺,互相打鬥,此刻又添了蠱屍,前院頓時慘烈。


    而當陣位在後院變成死門的時候,前院即便是換了生門,降頭師們也已中蠱的中蠱,受傷的受傷,更令他們頭皮發麻的是,蠱屍已經在他們神誌不清的時候,不知被誰砍了,蠱蟲破屍而出,勢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短短幾分鍾,前院的人便一個個倒下,死狀奇慘。


    而玄門幾乎沒有出動什麽人力,隻是在這些人廝殺的時候,張中先加了把火,把他的陰人符使給派了出去,加快了慘烈的戰局而已。


    降頭師們死了,通密逃了,會所裏的八門金鎖陣這才停了下來。


    從布陣到收陣,前前後後大半夜,唐宗伯消耗不少,但是聽說衣妮被抓走,便也顧不上休息,立刻便決定帶人去救。趁著通密也身受重傷的時候,此時不救,難道要等他把人殺了,或者恢復了再去?


    況且,唐宗伯為人向來重情義,年輕時候跟衣妮的祖母有過一段交情,為了這,也不能棄她於不顧。


    夏芍心疼師父年紀大了,不肯讓他即刻動身,硬是和徐天胤兩人把老人勸住了,給他補了些元氣,見他臉色紅潤了許多,這才和弟子們齊動身,往通密逃竄的方向去追。


    走之前,吳老大帶著人開了車前來,這次來的車有七八輛,還是上迴那種麵包車。當看到地上降頭師們的死狀時,吳老大等人頓時抽的氣比昨晚還多。但這些人膽子確實比一般人大多了,玄門的弟子把蠱蟲清理了之後,他們不管人死狀有多悽慘,照樣往車上搬,搬完還對夏芍道:「夏小姐,您放心吧。今晚兄弟們全程看著,就不信還能有屍體跑了的事!」


    這些蠱蟲自然是不能讓普通人碰的,玄門自有辦法處理。但對於吳老大的話,夏芍隻是笑了笑,若是那人想去拿屍體,他們手上拿著槍也不頂用。但這話她卻沒多說,因為她知道,那人今晚不會去。練蠱屍的人是通密,通密今晚受傷都自顧不暇了,哪有那時間再練蠱屍?玄門殺到,他就是三頭六臂,也沒這時間。


    「那就多謝吳老大和兄弟們了。這件事一了,我請諸位吃飯。」盡管心情很糟糕,但麵對這些給自己幫忙的人,夏芍還是露出笑容,點頭道。


    吳老大連忙擺手稱不必,臉上卻笑開了。


    安親會的人一走,唐宗伯便從會所裏出來,召集弟子們,往通密的藏身處去。


    這之前夏芍一直以天眼跟著,發現通密上了那男人的車,車開去了衣緹娜住的那幢別墅。男人走前帶走了衣緹娜,留通密和衣妮在衣緹娜的別墅裏。通密盤膝坐在客廳裏擺弄著一些法器,別墅周圍的陰氣聚集到別墅裏,供他療傷。衣妮已經失去意識,被放倒在一旁,目前還沒有性命危險。


    而那男人開車去了離衣緹娜別墅很遠的一處民房區裏,看樣子像是要給衣緹娜解金蠶蠱。


    盡管這迴知道了男人的落腳點,夏芍卻還是要先殺通密,為師父報仇先。


    會所離衣緹娜位於郊區的別墅有段距離,盡管夜深,京城的車流依舊不少,眾人到了別墅外頭的時候,已是一個半小時後。


    這段時間,通密一直在療傷,夏芍通過天眼可以看見他療傷的手法很詭異。陰氣聚集到別墅房間裏,他衣服裏爬出一條比乃西達昨晚拿出的蜈蚣還長的巨蜈蚣,那蜈蚣爬到他背後的傷口裏,啃食著他的血肉,然後便整個兒貼在他後背上,沉睡了一般。遠遠望去,後背的刀傷幾乎被那條巨蜈蚣填滿,乍一看,還以為是紋身,誰能想到會是真的?


    這樣詭異的療傷,夏芍是沒見過,她也實在想不出以此療傷的根據是什麽。在車裏時,她將情況說給師父聽,唐宗伯坐在後麵座椅裏閉目養神,聞言笑了笑,「奇門江湖門派眾多,秘法也多,哪能什麽事都能清楚緣由?不過,想來這蠱可能是以他的心血養成的,就像你收服龍鱗時情況差不多。」


    夏芍聞言,當即明白了。按說龍鱗是陰煞之物,隻能傷人不能救人,但被她收服之後,卻能以陰煞護她。她眼神一亮,「這麽說來,那條巨蜈蚣能幫通密佬兒療傷,便應是以他的精血養成的蠱。若此蠱有損,他便也會有損?」


    「要真是能用來療傷的,那應該錯不了。」唐宗伯道。


    夏芍則垂下眸,臉上一片冷意。


    到了衣緹娜別墅門口的時候,通密還在客廳裏盤膝坐著,閉目調息,看起來就像是入定睡著了一般。


    唐宗伯坐著輪椅上,望著黑洞洞的別墅,目光如炬,炯亮有神。這一刻,老人不知是否想起了十餘年前的那一晚,他隻是難得威嚴一迴,堅決站在弟子們的前麵,不允許夏芍和徐天胤到前頭為他擋著。


    他的目光落在鎖著的別墅大門上,周身忽然氣勁滿漲,沉喝一聲!


    隻見老人手掌一拍!掌心未落到門鎖上,卻有道渾厚的氣勁震開,冥冥中一道看不見的巨力斧闊刀劈般往門上一砸!


    門鎖處頓時凹下一道掌印,整個別墅的大門霍然震飛出去,砸到地上,擦著地麵嘩啦啦蹭著火星連打了幾個轉兒,才停了下來。


    身後一片死靜。弟子們望向唐宗伯的背影,肅然起敬。


    掌門祖師今晚控製八門金鎖陣,元氣耗費那樣厲害,竟還能打出這等掌勁來。果然是寶刀未老!


    「我的老朋友,出來見一見吧。」唐宗伯坐在輪椅上,望著靜悄悄的別墅內門,聲音雄渾,音量雖不大,卻內勁充沛,聽得人心口都覺得震了震。


    但唐宗伯話音落下,等了許久,別墅裏卻還是沒有動靜。


    弟子們望著別墅的內門,連唿吸都屏著。裏麵那人,可是曾經傷過掌門祖師的人,他再受了傷,他們也不敢有輕敵之心。


    所有人都這麽等著,要麽等對方現身,要麽等掌門祖師的命令。


    夜風襲來,連空氣都是靜的。


    然而,裏麵卻一直沒動靜。正當弟子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今晚是不是要一直這麽對峙下去的時候,夏芍忽然臉色一變!


    她不顧師父的命令,上前幾步,堅決往老人身前一擋!


    她臉色一變的時候,徐天胤便感覺到,速度比她快,默默上前,把她和唐宗伯一起護到了後麵。


    他自己一個人,站在了大門正中,最前方的位置。


    夏芍伸手就去拉他,「師兄,小心!那裏麵……」


    她話還沒說完,門就開了。


    弟子們齊抬頭,卻都是一愣。


    門裏,走出來一名三四歲大的,紅衣小女孩。


    ------題外話------


    明天更一萬二,補今天缺的兩千。


    今天訂的家具來了,坑爹的是,當初買的時候,老闆說是板材的,各種好。今天來的時候才告訴說,這種材料不防潮,不能泡水。撫額,南方潮濕,迴南天的時候特潮,你妹的不防潮的家具你為毛不早說!無良商家!


    今天白天大部分時間費在交涉這件事上了,嚴重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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