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丘茂的辦公室裏布置得寬敞大氣,實木的行長辦公桌,遠處一組待客的豪華沙發,後頭置著書架,裝飾著高大的綠色闊葉植物。一進來給人感覺寬敞明亮,十分氣派。


    夏芍進屋掃了一眼,便笑道:「宋行長,你還挺注意風水啊,景觀植物都擺在辦公室財位上。」


    「那是自然!嗬嗬。」宋丘茂賠著笑,搓著手,「自從聽說了風水的玄奧之後,我也很注意這些。不瞞夏總說,我這屋裏還擺著風水魚缸呢,聽說招財的,桌子上還擺了件貔貅!嗬嗬。」


    宋丘茂笑著笑著,臉色就有點發苦。為了圖招財擺了這麽些東西,怎麽倒覺得沒擺之前還順遂些,擺了之後銀行好幾筆款項貸出去收不迴來,眼看著過年了,他這運氣越來越差,要再這麽下去,他這行長的位子還能不能坐下去,還真難說!


    夏芍自然看見那風水魚缸了,但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桌上那對貔貅擺件上。


    貔貅又名天祿、辟邪,是很常用的風水物件。可招財、化煞、鎮宅、辟邪。傳聞其曾助炎黃二帝作戰有功,被賜名「天祿獸」,即天賜福祿之意。自古便被風水術士用來專為帝王守護財寶,乃皇家象徵,又名「帝寶」。


    在南方和東南亞一帶,稱其為龍之第九子,因貔貅嘴大無肛,隻吃不出,因此身為有納財之願的人所喜。而實際上,貔貅的招財法力卻是尤其強,它唯一的喜好就是咬財迴來討主人歡心,因此在澳門一些賭場,很喜歡擺放貔貅,寓意大吃四方、隻賺不賠。


    而宋丘茂桌上這對貔貅是對銅質的擺件,左雄右雌,放置在實木的辦公桌上。從材質上來講屬金,招財力量更強些。但,其擺放的位置,頭正沖的方向,正對對麵的魚缸。


    宋丘茂一看夏芍的目光落在貔貅上,便臉色一變,趕緊問道:「夏總,是不是這對貔貅的問題?我聽幾個朋友說,我屬虎,不適合請貔貅,龍虎相爭。」


    「民間是有這種說法,龍生九子,貔貅在末,所以有屬虎的人不適合請貔貅的說法。」夏芍聞言抬眸一笑,卻是搖頭,「但我不贊同這種說法。貔貅是上古吉獸,雖兇猛,但生性懶惰貪睡,且護主心重。除了血玉貔貅和分公母的不可隨身攜帶,擺在辦公室或是家裏,沒什麽問題。」


    宋丘茂愣了,「那、那就是說……不是我請了貔貅迴來的問題?」


    夏芍卻答非所問,「這貔貅是開了光的,哪兒請的?」


    「哦,我去外省出差的時候,在當地有名的寺裏請的。我路上還特意拿紅布包著,擺好了以後除了我,誰都不讓隨便摸。我這都是按照請貔貅的時候,寺廟裏的師父們說的方法做的。可是怎麽……感覺上不太管用呢?」


    宋丘茂自從請了這對貔貅,便很是重視。別說別人不讓摸了,他自己摸的時候也不從不敢摸其眼嘴。聽說眼尋財,嘴刁財,不可亂摸。他一直都注意著這些忌諱,可自從越來越倒黴之後,朋友提醒他,龍虎相爭,他的屬相可能不適合請貔貅。他正考慮著把這擺件撤了呢,然後就聽說夏芍迴來了,他這才打算先請她來看看再說。免得他自己鬧不清怎麽迴事,瞎忙活。


    可是,聽她的意思,問題不是出自這對擺件上?那是出在哪裏?


    但,就在宋丘茂這麽認定的時候,夏芍卻是說道:「是有點問題。宋行長自從把這對貔貅擺放在這裏,應該經常有生意做不成吧?」


    宋丘茂聽了一愣,連連點頭。其實,別說銀行了,三百六十行,哪一行的生意都不可能說百分百的簽單率,有做不成的單子很正常。但是自從擺了這對貔貅,宋丘茂感覺自己尤其地倒黴,財務和年終總結報表上,這幾個月來的業務確實是連續下滑!


    那、那就還是這對貔貅的問題?


    「貔貅本身沒有問題,經過開光的貔貅威力很強,問題出在宋行長的擺放方麵。」夏芍笑著一看對麵的魚缸,「貔貅是瑞獸,以財為食,納四方之財。但這財不能遇水,被水相衝,難免有見財化水之意。」


    宋丘茂順著夏芍的目光看去,忽然一愣,「夏總的意思是?」


    「五行生剋製化,金能生水,水多則金沉。擺放貔貅之處,魚缸、水池,絕不能與貔貅的頭相衝。」夏芍解釋道,然後看向窗外,「宋行長不妨把這貔貅的頭朝向窗外,你是銀行這一行業的,頭沖窗外,可吸納四方路人之財。」


    宋丘茂還沒從夏芍剛才的解釋中反應過來,一聽她開口指點,二話不說,忙走過去,將貔貅轉了向,沖向了窗外。


    一轉身,宋丘茂還想問問那個魚缸的問題,但卻被夏芍的舉動給驚愣住了。


    隻見她垂著眸,正在掐指算著什麽。她十分認真地在指腹上點著,這動作說不出的怪異,因為看起來就像是電視劇裏那些半仙一樣的人,「掐指一算」的樣子!


    這事看電視時常一笑而過,掐掐手指就能算出人的禍福吉兇來,這不是一眼假的事?


    電視裏看見都覺得假,更別說現實了!這怎麽看起來跟騙人的神棍似的?若不是知道眼前的少女在風水方麵確實是有真本事,換成任何一個人,宋丘茂指定直接把人轟走!


    這看起來也太……忽悠人了!


    但宋丘茂哪裏知道,這種「掐指一算」的方法確有其事,這看起來神秘,但其實隻是一種簡便的推算天幹地支的方法——人除了拇指外,其他四根手指,每根手指三個指節,一共十二個指節,正好固定十天幹,與十二地支相配時,按指節念地支,便可以迅速地計算出年份、月份!


    掐指一算由此而來!


    這是源於古代先輩們的智慧,因為古人在推算命理時,有時身邊並沒有可供使用的紙筆,因此便發明了這個簡單速記的方法。


    但是後來,因為玄學術數本身的神秘性,很多後人不知掐指一算的真意,搬上熒幕的時候,就渲染成了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


    掐指一算的由來現代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大多認為是騙人的神棍戲碼,但其實更少有人知道的是,其實掐指一算,是真的可以算出吉兇禍福的!


    這其實並不是太神秘的事,跟記錄天幹地支速算時間的道理一樣,古人除了將天幹地支的推演方法記錄在指節裏,後來,還根據問卦的時間和事發的時間,把奇門遁甲中的八卦、八門、九宮、九星、九神等信息,也演算在了指節裏!


    這其實也是靠著速算和心意推演的一種方法,就如同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也不是多難理解的事。


    當然,這不是說在路邊隨意看見個人會掐指一算,就得將他當做大師看待。事實上,如果遇到這種人,還是將其看做騙子比較好。


    因為掐指一算是奇門遁甲的算法,易經最高層次預測學!


    現如今,能以掐指法演算天幹地支年份的人都已經不多見了,更別說預測吉兇了。


    舉個最容易理解的例子,拿夏芍從小學到大的六壬神課來說,這是陰陽五行裏占卜吉兇中最古老的術數門類。兩千多萬種式子,從天盤推演到四課,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隻六壬的推演難度就如此之大,更別說將天幹、地支、八門、九宮、九星、九神等信息全都靠著四根手指的十二指節來演算!


    能推演出來的人,勢必心神通透,已成窺見天機之士。


    而這樣的人,世上有沒有還是一說,即便是有,又有幾個人有緣得遇?


    夏芍如果不開天眼,僅僅靠著掐指一算,她如今是尚未到達這修為的,連唐宗伯有時算,都不一定迴迴準確。


    而夏芍今天掐指算的並非宋丘茂的吉兇禍福,而是天幹地支。


    她隻用了一小會兒,拇指在指腹上迅速掠點,便笑了笑,抬眼問道:「宋行長可是庚寅年出生?」


    宋丘茂聽了吶吶點頭,她怎麽知道?自己隻說過屬虎,沒跟她說過是哪一年,更別提八字了!


    難不成,就是剛剛那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宋行長把魚缸搬去那個位置放著吧。」夏芍一指,「現如今正值下元運,南方離卦、西方兌卦、東北方艮卦、西北方幹卦,四方不宜有水。按照宋行長的生辰年柱,吉位坐東向西,把魚缸搬去那裏,離地不可高於四尺,水位不可過高。另外,我看裏麵隻養了兩條金魚,按宋行長的屬相,再加一條更吉。若是嫌魚缸小,可以換個略大些的,圓形為宜,其五行屬金,以生旺水,吉利之象!」


    宋丘茂聽得眼神發直,愣愣點頭,但夏芍所指的位置沒有桌子,宋丘茂隻得記下位置,命人去安排。


    「這就行了?」真沒想到,擺個貔貅和魚缸,也有這麽多講究。當初宋丘茂還覺得,買迴來放在辦公室裏,圖個吉利就是了,沒想到裏麵還有這麽多門道!


    「夏總,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勞資方麵……」宋丘茂沒說完,便發現夏芍笑著搖了搖頭。


    「宋行長,你這些隻是小問題。貔貅被水所沖,隻是化其聚財之力而已,而魚缸的擺放位置雖然偏差點,但是影響不大,我隻是給你指了吉位而已。這些問題都不算大,解釋不了你眉眼間的青暗從何而來。我看你元氣有傾泄之相,你帶我去你家裏看看。」


    夏芍這麽一說,宋丘茂便驚愣了——這還沒完?


    他哪裏敢說什麽?當即便鄭重地請了夏芍,去了家裏。


    宋丘茂家住的別墅區也是東市比較高檔的位置,獨體別墅,前有人工湖,後靠小山丘,白虎入林,青龍得水,風水上還不錯。


    此宅坐子向午開西門,一進屋夏芍皺了皺眉。她一開天眼,便搖了搖頭,道一聲:「果然。」


    宋丘茂正進屋換鞋,一聽這話,趕忙迴頭,「夏總這是……看出問題在哪兒了?」


    這才剛進屋啊!她還哪兒都沒看呢!


    夏芍卻用下巴沖家裏樓梯口處擺放的一尊大件的銅貔貅點了點,哭笑不得道:「宋行長,你這求財之心可真是重啊。這尊貔貅又是在哪兒請迴來的?放在這裏,直衝大門,這可不是求財的用法,而是為了鎮宅擋煞用的。」


    宋丘茂忙道:「夏總,這本來就不是為了求財的。是我去年到外地旅遊的時候,進去一間寺廟拜佛,有處攤子上算卦的人跟我說的。說是去年五黃煞在西,我家要是門開在西的話,請這尊貔貅迴來能擋煞鎮宅,否則容易有血光之災!我這才買迴來的。」


    宋丘茂振振有詞,但那句不是為了求財的話卻顯得略微沒有底氣。其實他原本是不想買的,對方說開過光的,他又想著自家大門確實開在西,又被那人忽悠怕了,這才買了迴來。迴來往樓梯口一放,覺得管不管用都圖個心安,實在不成,那不還能求財麽?


    「可這貔貅根本就沒開過光,放在這裏,雖然是衝著大門,一時鎮住了去年的五黃煞氣,卻被煞氣所染,時到如今,已一年有餘,兇氣極盛!你家人每天出入大門,進進出出被這煞氣所沖,運勢低迷,諸事不順還隻是小事,再過個小半年,必有血光之災!」夏芍搖搖頭,「宋行長,五黃煞氣每年飛臨的位向都不同,但若是此向無動象,則可安然無恙。你若不請這貔貅迴來,什麽事都不會有。」


    這跟當初東市安親會的老大高義濤家裏情況不一樣,當初他家大門是動了土,夏芍放一尊銅辟邪去化煞,那是用自己的元氣加持開光過的,自然不一樣。而宋丘茂家裏這尊卻是沒開光的,當個擺件倒是不錯,用它來鎮宅化五黃那樣的大煞,威力是不成的。


    「啊?」宋丘茂一瞪眼,「那人跟我說他開光過的!」他一臉悔恨,自知是被旅遊景點那些攤子上的人給騙了,悔不當初,「那、那這可怎麽辦啊?夏總,你一定要幫幫我,勞資方麵一切好說!」


    夏芍既然來了,當然會幫他。隻是她身上向來沒有帶東西的習慣,都是遇著事再準備。於是便與宋丘茂說好下午再來。


    下午,夏芍吃了飯便過來了。


    宋丘茂站在一旁陪著,看著她拿了根紅線出來,道一聲「得罪了」然後便圍著貔貅的頸部繞了三圈,接著取出一瓶血一樣的東西,塗抹在了其雙眼上。在這之後,便讓他拿了盆水,裏麵放了鹽,以鹽水清洗銅貔貅全身,令宋丘茂驚駭的是,洗出來的水,顏色竟特別的濁!


    連連洗了好幾遍,待水不變色了之後,夏芍又拿出張符來。這符是她中午就畫好的,焚了香貼了符,禱告使其迴歸本性,這才算完。


    然後,夏芍便指點了宋家正財位的方向,讓宋丘茂將貔貅送去那裏安置,最後提醒道:「凡靈獸的風水擺設,置於家中能吸納該方之氣,遇吉則吉,遇兇則兇。所以,以後還請宋行長注意些,不論是麒麟、貔貅、獅子還是風水象,但凡要請入宅,需測方向、看時課,不可隨便亂擺。」


    臨走時,夏芍直接把夏氏慈善基金會的匯款帳戶給了宋丘茂,讓其將錢匯入其中。


    宋丘茂再三相謝,但是見夏芍要走,不由又笑著問道:「呃,夏總。我還有件事,明年我們內部有升職名額,我今年遇到這麽件事,績效不太出眾,我想問問,明年我有沒有機會……」


    他話沒說完,夏芍便聽出了意思,這是要求官職了。宋丘茂是國有銀行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別的不說,國內銀監會、證監會的一把手,一般都是國有銀行出身。後世還有位總理,是國有銀行行長出身。所以說,國有銀行的發展空間是很廣闊的。


    宋丘茂的麵相上來說,官運不錯,隻是前世這件事可能擋了他一下,拖慢了他的步伐,他有晚運,但還需要再過幾年。雖說他家中風水問題已化,但績效方麵的成績卻是已定,所以時機還不到。


    夏芍隻笑道:「宋行長,厚積薄發,莫要心急。該是你的,遲早會來。我見你家中西方和西南方均為客廳,但西方來說吉星旺星相生,若是在此辦公,可助官運。以後有事再找我吧,我先告辭了。」


    宋丘茂聽得連連點頭,趕忙為夏芍開了門,親自開車將其送迴了桃園區。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公司年終的事也都辦完了,除了每天去福瑞祥店裏見見那些預約來看風水運程的人,夏芍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陪父母和師父,也讓自己休息休息。


    今年過年不同以往,夏誌元打算在酒店訂桌年宴,把老人接去酒店裏吃頓飯。雖說是分了家,但過年的時候,兄弟姐妹還是要聚一聚的。今年估計夏誌梅和夏誌濤兩家也不敢鬧騰了,一起吃頓團圓飯,晚上就把老人接來桃園區的宅子住兩天。


    離著過年還有三天的時候,李娟就還是喜氣洋洋地忙活著貼對聯、貼福字了。如今家裏是傳統的宅院,貼上對聯想想就覺得特別有年味兒。


    一大早起來,夏誌元和李娟帶著夏芍,一家三口穿得喜慶,到唐宗伯那裏送春聯,並幫著老人貼上。唐宗伯坐著輪椅笑嗬嗬地在院子裏看著,眼神感慨。真沒想到,他這輩子,妻子早逝,膝下無子,臨老了收了個女娃娃當弟子,結果還受了她家人這麽多的照顧。這些說起來,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貼好了春聯,一家三口便決定開車迴老家十裏村,給自家老人送春聯。


    但車子還沒發動,夏誌元的手機便響了。


    電話是夏誌濤打來的,夏誌元一看便愣了愣。自從兩家出了事,都老實了以後,雖說是按照夏芍吩咐的,經常迴去看望老人,但平時卻是不敢太打擾自家的。過節的時候,會打電話來問候一句,態度挺好,但平時輕易不敢打電話。


    雖說今天迴老家送春聯,可到了也就都見著了,何必現在打電話?


    一接起來,手機那頭便傳來了夏誌濤語氣不太好的聲音,「哥,你快迴來看看吧,老大和他兒子迴來了!」


    夏芍和母親拿著春聯從宅子裏出來的時候,夏誌元剛掛了電話,臉色不太好看。


    「怎麽了?」李娟問。


    「沒事。」夏誌元把春聯從妻子手中接過,反常地說道,「我拿迴去就行了,你們娘倆在家裏待著吧,怪冷的。要不你們再去街上看看,再買點東西。」


    李娟一愣,接著笑了,「還買什麽?該買的早買齊了!今年買的東西比往年多不少,給親戚朋友還有那些送禮來的人的迴禮都置辦齊了,連肉菜也都買好了。在家裏待著幹什麽?迴家送春聯年年都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今年也不能例外!不然老人心裏得怎麽想咱?」


    夏芍在一旁聽了笑而不語,隻是看著父親。


    夏誌元已經上了車,把車門一鎖,從車窗探出頭來,「行了,哪年過年不是咱們張羅?老人不會有意見的。我走了,你們倆趕緊迴家,外麵冷。」


    夏芍卻在這時按住了車窗,笑道:「爸,我跟您一起去。」


    「老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李娟也發現了丈夫的不對勁。


    夏誌元剛要含糊過去,便見女兒笑了笑,看他一眼。那一眼,像是把他看穿了一般,玲瓏通透。


    「行了,爸。別瞞了,這事有什麽好瞞的?是我大伯和堂哥來了吧?」


    「什麽?」李娟在旁聽了,露出憂心的表情,也過去扒住了車窗,「老夏,真是大哥他們來了?」


    夏誌元看向女兒,很是鬱悶,「你這孩子……你怎麽知道的?」


    「爸,你別忘了我是幹哪一行的。我掐算出來的,這總成了吧?」夏芍開玩笑道。


    她其實早知有這一天了。自從在雲海迪廳裏遇到夏良,雖然那時他沒看見自己,但夏芍也早有預感。大伯若是看見華夏集團的事,必定會找上門的。他們父子前世為了老人的房子都能出現,更別說自家今非昔比的時候了。上迴夏良來相認,她沒認,前兩天公司的年終舞會,他們父子一起過來,她還是沒認,還叫保安把人給攆走了。以大伯的脾氣,哪能不吵迴家裏來?


    夏芍就猜他們父子要麽過了年來拜年,要麽年前就過來。事實證明,他們還真是急切。


    她之所以早料到如此卻不阻止,就是想著有些事躲也躲不了,就讓他們來吧!一次解決!再者,老人這麽多年都沒跟兒孫見麵了,這次相見就讓他斷了這念頭更好。前世是前世,這一世,很多事都不同了,她倒是想看看爺爺什麽態度。


    當然,不管爺爺是什麽態度,她都會處理的。她可不想以後沒完沒了地應付他們父子,也不想讓他們沒完沒了來家裏鬧騰。


    「爸,我跟您一起去,讓媽在家裏吧。」


    「你也別去了!」夏誌元無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家女兒這職業有的時候也不太好,這種事也能看出來,以後還真是什麽事都別想瞞她,「這是家裏的事,你就別管了!」


    「家裏的事,我就不能管了?」夏芍笑看父親。


    「嗨!爸不是這意思。這段時間,爸也學了不少,總不能叫你忙了外頭忙家裏,還操這些心。這個家,爸媽能為你撐起來的,自然不會讓你去操心。陪你媽迴去吧,外麵怪冷的,別感冒了。這事爸來處理。」夏誌元語氣感慨。


    夏芍聽了,心裏溫暖,這才笑著鬆了按在車窗上的手,隻是提醒道:「爸,我叔叔那脾氣跟大伯可合不來,今兒估計得打起來。你可小心著點,別傷著。實在不行,迴去以後,先把奶奶接來家裏,她在這事裏不好插手。」


    夏誌元聽了苦笑,說是不讓她操心,她心裏其實早就有數。他當即就應下,李娟也過來囑咐了兩句,臉上還有擔憂神色,卻被夏芍笑著安撫了幾句,挽著她的胳膊,迴家乖乖等消息了。


    這鬧騰的事,夏芍也是不愛攙和的,她隻負責解決就好了,就讓他們去鬧吧。她隻等著父親迴來,然後聽聽父親的說辭,再決定怎麽解決他們父子。


    夏芍陪著母親,當下便迴了家裏,在暖和的布置得喜慶的屋裏坐著,看電視,吃水果。李娟自然是沒這心情的,但架不住女兒給她削了水果,跟她聊這聊那的。


    這一聊,時間還挺長,夏誌元近中午了才迴來。迴來的時候,把江淑惠扶進了屋。老人臉色發白,手直發抖,夏芍和李娟見了,立馬起身去接。


    老人卻是一進來就流著眼淚找夏芍,「小芍子,過來給奶奶看看,你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咱上訪!咱就是告到京城,奶奶也給你討個公道!」


    李娟扶了婆婆去沙發上坐下,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模樣,倒了熱水來,直問出什麽事了。


    夏誌元臉色很難看,西服髒了不說,臉上還有傷,看向女兒道:「你到屋裏來,爸有話問你。」


    夏芍一聽,便垂了眸,在母親擔憂的目光裏,跟著父親來到了屋裏。


    一進屋,夏誌元便看向夏芍,那表情,又是擔心又是氣憤,直接問道:「你老實跟爸說,你跟那個金達地產的老總是怎麽迴事?他沒……沒欺負你吧?」


    夏芍一聽父親問這話,當即就皺了眉頭,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夏誌偉父子在夏誌元麵前提起的。


    「他還沒那本事欺負您女兒,爸你放心吧。」夏芍先給父親吃了顆定心丸,再問,「爸,你這傷,是他們父子打的?」


    哪知夏誌元根本就沒放下心,「小芍啊,爸媽雖然是為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成就感到驕傲,但是要是你有什麽不順和危險的話,爸媽寧可過以前的日子!那個曹立我聽說了,是省委書記的小舅子!自古民不與官鬥,他有這麽厚的背景,萬一、萬一打你的主意……你一個小女孩,你怎麽……」


    有些話,當父親的說不出口,但擔心都在臉上。


    夏芍豈能聽不出意思來,當即便垂著眸,眼神發冷。


    為了尊重父母,她向來沒有對父母使用天眼的習慣,所以她隻知今天必然會鬧起來,卻不知是這樣收場的。


    夏誌元去了十裏村後,夏誌濤已經和夏誌偉打起來了,村裏老少都圍過來指指點點。兩位老人在家裏羞於見人,夏誌梅也羞於出來被村裏人看熱鬧,幹脆在屋裏陪著氣得直哆嗦的老人,院子裏夏良上去跟他父親與夏誌濤打在了一起。


    夏誌元一迴來,村裏人趕緊給他讓了路,從村裏老少議論紛紛的聲音裏,夏誌元已經猜出了經過。無非就是老大迴來之後,父親埋怨他這麽多年都不迴來,為子不孝。結果父子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夏誌濤也是個痞子脾氣,與夏誌梅兩人指責了夏誌偉幾句,夏誌偉便跟夏誌濤打了起來,從屋裏打到院子,鬧得不可開交。


    這都快過年了,真是給村裏人看了笑話!


    「都住手!」夏誌元可不是以前的溫吞的脾氣了,他這段時間,說話也有了點魄力,性子雖說還是憨厚的,但這時候,誰都有幾分火氣。


    院子裏打著的三人一聽這一聲怒斥,都停了下來。


    「哥!」夏誌濤見有救星來了,趕緊過去。


    夏誌偉父子喘著氣停下來,表情還挺橫。


    夏誌元見他看起來要在院子裏嚷嚷,立刻便說道:「有什麽話進家裏來說,在院子裏嚷嚷像個什麽樣子!」


    說完就跟弟弟一起進了屋。


    夏誌偉帶著兒子夏良一跟進來,便冷笑了一聲,「不愧是誌元啊,發達了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有底氣!你老婆是個什麽意思?前段時間見到我們,還裝著不認識。你閨女更不是個好東西!有找保安攆她大伯和堂哥的麽?你今兒必須得給我個交代!」


    這事夏誌元早從妻子那裏聽說了,但他對多年不見的大哥很是有意見。


    「我還想問問大哥是個什麽意思,你們父子二十年不迴來看老人,今天一迴來就鬧出這樣,是想幹什麽?」


    「還能想幹什麽?小芍現在公司做大了,有人眼饞了唄?不然怎麽這麽多年不迴來,現在迴來認祖歸宗?」


    「當初是誰說這輩子不認祖歸宗的?就算真是迴來認祖歸宗的,那也得有個該有的態度吧?一迴來就把老人給氣成這樣,還想說什麽!」


    夏誌濤和夏誌梅也不是善茬,比說夏誌元家裏現在今非昔比了,就算放在從前,兩人也是不同意老大迴來的。更何況現在兩家的貸款還是靠著夏芍的關係呢?


    兩個人一人一句擠兌,把夏誌偉氣得當即就蹦了起來,三人在屋裏一通大吵,夏誌濤又跟他動起了手,家裏亂作一團。


    夏國喜怎麽也沒想到兒子二十多年了不迴家,現在又迴來了。而且還是帶了孫子迴來認祖歸宗的。自己生了三個兒子,隻有老大給夏家留了個後,其他兩個兒子生的都是女孩兒。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很難改變,從他內心來說,當然還是希望老夏家能留個後人的。看見孫子長這麽大了,他心底除了感慨,自然還有些歡喜。但是這孫子從小跟著他爸生活,也沒學著好兒,倒是染了一身痞氣,跟他爸一起打他叔叔,這不由讓他心裏不好受。


    看著快過年了,家裏鬧成這樣,想想去年家裏也是因為小芍子辦了個公司的事鬧騰,夏國喜就說不出來的滋味。


    要是孫女沒辦這麽個公司,是不是兒子和孫子也不會迴來?


    「這是造的什麽孽喲……」江淑惠在一旁直抹眼淚兒,不知是氣得還是嚇得,手直哆嗦,說話都抖。


    夏誌元在旁邊拉不住架,就想先把父母送去旁邊的屋裏,免得受到波及。但他剛去扶母親,夏誌偉就掙開了夏誌濤,一指夏國喜,眼一瞪,滿是絡腮鬍子的臉看著嚇人,「你個老不死的!我帶兒子迴來認祖歸宗還不夠孝順的?瞧瞧你跟這個女人生的兒子!沒用的連給孫子也沒給你生下來!不認你這唯一的孫子,你就等著絕後吧!」


    這話一吼出來,氣得夏國喜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翻著眼睛暈過去!江淑惠也直撫胸口,夏誌梅趕緊過去扶著母親,嚴厲地瞪向夏誌偉,就要教訓指責。


    夏誌偉卻是冷笑一聲,手上戴著的大金戒晃著人的眼,指著夏國喜接著說道:「真行啊你!有個能幹的孫女,連孫子都不要了?我告訴你!孫女再能幹,她以後都是別人家的!光宗耀祖,也是光耀她男人家裏的,光耀到你頭上了?還有,哼!」


    他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又笑,「你們還真以為小芍子的公司有多厲害?現在的社會,再有錢也架不住有權!你們老夏家哪個有權?能幫他保得住她打下的家業?我們夏良就行!他在金達地產是保安部經理,金達地產的曹總可是省委楊書記的小舅子!省內哪個人不知道他的名頭?我們夏良跟著曹總,那才是衣食無憂。不像你們家的孫女,還得去巴結權貴。現在我們迴來認祖歸宗,那是給你們麵子!你們還不認?哼!你們不認也可以,來年就等著看好戲吧!」


    他這一番話把屋裏的人都給說愣了,是人就聽得出來夏誌偉話裏有話。


    「你什麽意思?」事關女兒,夏誌元沉著臉問道。


    「什麽意思?」夏誌偉又是一哼,跟兒子笑了笑,父子兩人一樣的痞氣,「這還用問麽?女人再能幹也是沒用,招來的都是男人!男人有權要是看上了她,她早晚得脫光了把自己往男人床上送!」


    這話一出口,兩位老人先是受不了了。畢竟是老傳統的觀念,思想沒那麽開放,這話聽起來叫人臉上火辣辣的,又是在說自家孫女,這簡直就是侮辱!


    「誌元!誌元!」江淑惠慌了,忙找兒子,眼淚直往下掉,「我的乖孫女在外邊是不是受欺負了?她怎麽了?有人欺負她?」


    老人哪裏知道經商裏麵還有這麽多的事?他們的觀念裏,不過就是賺錢而已,怎麽還跟大官兒扯上了?老話說的好,民不與官鬥,普通老百姓家裏,怎麽能鬥得過當官的?


    夏誌梅和夏誌濤也不說話了,兩個人互望一眼,使了個眼色,直看夏誌元。小芍子是不是在外頭惹上什麽人了?


    夏誌元是臉色最難看的,當即便問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還得說清楚啊?」夏誌偉麵相兇惡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來,「那就告訴你個實話吧,曹總看上了你閨女,他看上的人,向來沒有弄不到手的!你閨女公司資產再多,也沒有惹上權貴的道理。她早晚得是曹總的人,要是不答應,她的公司資產再多,也是麻煩不斷,到時候就等著關門吧!」


    「啊?」夏誌濤長大嘴,驚駭地看向兄姐和父母。


    兩位老人已經麵色煞白,夏國喜拄著拐杖在地上敲地直響,「胡說什麽!是不是你們父子倆把小芍給賣了,討好那個姓曹的?!那可是你侄女!」他敲著地,瞪著自己的不孝子,又拿拐杖去指夏良,氣得手發抖,「那是你妹妹!」


    夏良笑了,「爺爺,您老現在承認那是我妹妹,是同意我認祖歸宗了?老實說,其實金達地產和華夏集團合併也沒什麽不好的,您老有個省委書記的小舅子當孫女婿,有什麽不樂意的?」


    「你!你!你妹妹才多大!你瘋了?」夏國喜眼裏都迸出血絲來。


    「多大?就年紀輕才有人要。」夏誌偉也笑了,「你當你孫女年紀輕輕,這麽大的資產家業從哪裏來的?指不定爬過多少男人的床了。曹總肯要她,那是她……哎呦!」


    話沒說話,夏誌偉便被人一拳砸倒在地,還沒抬眼,夏誌元已經發瘋似地揍了過來!


    他哪裏能容得有人這麽說自己女兒?一輩子老實憨厚,沒跟人打過架的男人,今天為了女兒跟人打了起來。


    夏誌元雖說沒打過架,比不過夏誌偉和夏良,但人發起狠來也夠兩人受的,加上夏誌濤在一旁幫忙,最後把夏誌偉父子打出了院子。


    村裏老少也紛紛指責兩人,多年都不迴家,一迴來就氣老人,實在不孝。有村民還記著夏芍前幾天給村裏人指點庭院的風水,記著她的好,迴家拿了鐵杴,嚷著要合夥把兩人給打出村子。


    父子兩人一看犯了眾怒,鑽進車裏就開車走了,走之前叫囂,這個年絕不讓老夏一家過好。


    夏誌元受了點傷,但他卻顧不得。夏國喜不好意思見孫女,江淑惠卻是擔心得要命,當即就跟著車子迴了桃園區的宅子。


    事情經過夏誌元隻是簡略一說,他當然沒說出夏誌偉說的那些難聽的話,但夏芍怎能猜不出來?


    「爸,你放心吧。權雖比錢大,可你別忘了你女兒是幹哪一行的,我的人脈不比金達集團少。而且,曹立隻是省委書記的小舅子,他不是省委書記。當官的人,哪個不把官位看得比什麽都重?你以為楊書記就會任由他胡鬧?」夏芍淡淡一笑,心中雖是一片冷意,但氣度卻仍是寵辱不驚,先安撫父親,「天底下敢得罪風水師的人,大多不長眼。您就放心吧,華夏集團雖然年輕,但就憑他曹立,還沒那個本事。」


    或許是受了女兒淡然氣度的影響,夏誌元這麽一聽,這才迴過味兒來。


    他是氣壞了,倒忘了女兒是有名的風水大師!華夏集團的人脈都是她這麽積累下來,怎麽可能會是夏誌偉父子說的那樣,是被人欺負了,才維持下來的呢?


    夏誌元心底頓時一塊大石落下,很是舒了口氣。唉!他真是氣糊塗了!一時腦子嗡地一聲發熱,接著就什麽也不管了,先把人揍了再說。


    「行了,您先出去把衣服換換,我去看看奶奶。」


    夏芍這麽一說,夏誌元便答應下來,臨出房間前也是發了狠,握了握拳頭。他這些日子,也認識了些人,夏誌偉父子肯定還在東市,他找人尋摸尋摸,找到了定要教訓教訓他們!為了女兒,他這輩子不幹這樣不法的事,今兒幹定了!


    哪知父女兩人心有靈犀,夏芍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夏誌元一出屋子,夏芍便關了房門。她沒先去客廳找奶奶,而是先撥打了個電話號碼。


    「餵?高老大麽?幫我尋兩個人。找著了先扣起來,我親自去問候問候。」夏芍在電話裏跟高義濤報了夏誌偉和夏良的名字和長相特徵,簡單道了謝便掛了電話。


    風水上有尋人的辦法,但既然兩人就在東市,夏芍也懶得施法布陣尋人。她要的是快!


    收起電話,夏芍走去窗邊,看著院子裏的景致,眸底發冷。


    「找死!」


    ------題外話------


    繼續求月票!月底了,妹紙們沒別留了!


    ps:留言啊妹紙們,大冬天的,水裏多冷啊,出來冒個泡,上岸暖和暖和吧!


    pps:這一卷的內容我整理整理,看看下月初能不能進入香港卷!香港卷各種風水鬥法,各種打架各種危險有木有~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天才神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鳳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鳳今並收藏重生之天才神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