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裏,終於傳來一聲冷哼,帶著嗤笑。


    「還以為來我們億天鬧事為了什麽。原來就是來忽悠人的?小姐,你膽量很令人欽佩。不過,忽悠人之前,你也不打聽打聽,安親會是什麽地界!奉勸你一句,膽大包天的人往往都自以為是。而自以為是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較早。」


    說話的男人髮夾淡淡的酒紅色,麵有不爽,正是左護法郝戰。他看著夏芍,眼神帶著冷嘲和淡淡的失望。


    原本見這少女膽量和身手都挺不錯,沒想到,竟是打著以神棍的名頭來安親會撈好處的心思。她竟敢騙到安親會頭上來,膽子也太大了些!


    郝戰自然明白夏芍不可能知道安親會與玄門的關係,這世上沒幾個人知道玄門的,知道人都是非富即貴。而這少女還不夠格!


    夏芍抬眼看了郝戰一眼,卻是不惱不怒,反而笑容越發深了,贊同地點頭道:「沒錯,自以為是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較早。所以,人還是別太自以為是的好。」


    郝戰的想法隻能說對了一半,夏芍確實不知道玄門和安親會還有這麽深厚的歷史淵源,唐宗伯從來就沒對她說過這些。以至於此時此刻,兩方見了麵,誰都不認識誰。


    郝戰一聽就皺了眉頭,眼裏帶起火氣,明顯是個火爆脾氣。她這話什麽意思?是在說自以為是的人,是他?


    夏芍卻不再理會他,而是將目光又轉向高義濤,「高老大,你兒子正在病中吧?而且,不隻你兒子,最近你家中父母妻兒常有磕碰之事,且每次必然見血!可對?如果我沒看錯,你家中近期必有動土之事,且大門必然開在西方!」


    夏芍語氣肯定,屋裏的人都看向高義濤。高義濤依舊喜怒不露,隻是目光定著夏芍,氣勢更顯壓迫感。似乎想看出她這番話是猜測之言,還是她提前就摸清楚了他家中情況。畢竟道兒上這種提前摸清了對方底細再欺詐的路數,實在是太常見了。


    「我知道高老大或許不信這些。道上混的人,手上沒少沾血,背著人命的不在少數,也沒看見什麽報應。有句老話言道:『大惡之人,鬼神難近。』像高老大這樣的人,周身煞氣淩人,外界的兇煞反而不容易奈何得了你。但這不代表,你的家人也會如此。」


    夏芍難得斂去笑容,神色認真,「風水學中有三煞,一為太歲,二為三煞,三便是五黃正關煞。五黃的煞氣比前兩者要大幾倍,飛到之處,若為靜像則無事,若遇動像,殺傷力便會顯現。今年是農曆丁醜年,五黃煞位正是在西方。你家大門必然開在西方,且前些日子定然剛動過土。家宅中陰煞之氣過盛,居住的人陰陽嚴重失調,於健康自然有礙。如今並非隻是你兒子在病中,我看你麵相日月角處色澤暗昧,主父母有疾厄,且你家中情況必然持續一段時間了,如再不擇吉化煞,我敢保證,不出三天,必有白事!」


    白事?


    會客室裏又安靜了。


    高義濤漸漸皺起眉頭,脾氣火爆的郝戰卻露出了怒色。


    「混帳!你打了我們兄弟,踢了億天的場子,還來咒高堂主家中掛白!女人,你真的不怕死?」郝戰大怒,沒見他怎麽動作,手中便多了把槍。


    隨即,他抬手,眼看著便要指向夏芍。


    夏芍坐在沙發上動也沒動,隻是微微垂眸,唇邊揚起一抹淺笑,語氣卻有點冷,「我不喜歡被人拿槍指著,你最好拿開。」


    她這抹淺笑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卻令郝戰霍然變色!


    隻見他的胳膊在將抬未抬之際,忽然像是僵住了一般,竟怎麽也抬不起來了!而他手中的槍,此刻正指著地麵,離夏芍遠遠的,看起來哪裏像是能傷著她的樣子?


    這般情形令屋裏的人都跟著一驚,郝戰是安親會總堂的左護法,在整個黑道都有著極高的名氣。最拿手的便是那一手快槍,出槍之快,槍法之準,他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而此時,他的胳膊竟然舉到一半,就舉不起來了?


    站在一旁的右護法華晟麵色一冷,也拔槍出手,但手尚未觸上腰間,便也遭遇了同樣的怪事。


    整個會客室裏的氣氛忽然變得冷凝。


    高義濤總算臉色微變,極為認真和審視地看向夏芍。


    而站在旁邊一直未曾說話的老人,卻忽然「咦」了一聲,看向夏芍的目光裏閃動著驚異,將她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目光一閃!


    這招法!怎麽看起來……


    「女人,你動了什麽手腳!」郝戰怒氣沖沖道,內心的震撼卻是無法描述。他雖然知道玄門的存在,對其中人的了解卻隻停留在神鬼莫測的風水術數上,壓根就沒跟這類人動過手,自然不知這些。


    因而此時此刻經歷的事,在他看來,萬分詭異!


    「我什麽也沒做,在動手的人不是你們麽?」夏芍一笑,目光在兩人的槍上一掃,目光有些嘲諷。


    這時,高義濤說話了,「夏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但是請放了我的兄弟。我保證他們不會再拿槍指著你。」


    夏芍看了他一眼,卻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兩人便恢復了正常。


    兩人一恢復正常,便全麵戒備,但卻是果真沒再動。


    「女人!你實在太讓人不爽了!背地裏不知搞了什麽小動作!起來,跟我實打實過兩招,你要是明著來能贏了我,我就同意放你走,今晚的事不追究,否則……」


    郝戰話沒說完,就挑眉看向夏芍,等待她的反應。


    夏芍穩穩坐在沙發裏,笑眯眯抬頭,卻是看向牆上的鍾,然後才閑閑地露出個玩味的笑容,「恐怕,你很難如願。三分鍾之內,你會離開這裏。」


    「你說什麽?」郝戰被夏芍氣笑了,「三分鍾之內,我會離開這裏?我怎麽不知道我自己會離開?」


    夏芍笑而不語,一副篤定的模樣。


    方才她開了天眼,不可能會出錯。


    見她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會客室裏的氣氛不由凝滯,原本誰都不信的人,這會兒竟都不由自主地一同看向了牆上的鍾。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對於一些玄之又玄的事,難免想弄清楚是真是假。


    三分鍾原本是很快的,這會兒卻變得很慢,會客室裏一時間安靜得隻剩下牆上掛鍾指針撥動的聲音。


    眼看著指針即將轉過三圈,郝戰笑了,「女人,今天我要是不走,我就把你從這丟出去!」


    他笑容裏帶著點得意,眼神飛揚,瞥一眼牆上的鍾。然而,他這一眼剛瞥過去,會客室裏忽然傳來了手機鈴聲的響動。


    屋裏的人一同愣住,全都看向郝戰,郝戰自己也愣了,瞥向自己的褲子口袋。他下意識接起來,接著便眼底神色一寒,竟連招唿都沒跟屋裏的人打,便匆匆往門外走。隻是臨走時瞥了夏芍一眼。


    那一眼,說不出的糾結,內容……極其豐富。


    接著便聽「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郝戰走了,會客室裏卻更靜了。


    最終,高義濤先開了口,「夏小姐,你能看出我兄弟遇上什麽要緊事了麽?」


    這話等於相信了夏芍之前說的事,但這話也不免還是帶了點試探。畢竟郝戰還會迴來,隻要問過他,就知道夏芍說的準不準了。


    夏芍一笑,「他妹妹遇上點麻煩事,不過不太要緊,有他出馬,自然會迎刃而解。」


    高義濤聽了,卻是和對麵的華晟互看了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驚駭。因為他們知道,郝戰自幼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便是他的妹妹。這少女,竟能看出是他妹妹出了事?


    難不成,她說的那些禍福吉兇,都是真的?


    當真會應驗不成?


    這少女年紀輕輕,當真會是玄學風水數術一脈的高手?


    高義濤皺起眉頭,眼皮子垂下,掩了眼底有些擔憂的神色。他再是東市黑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麵對家人的安危,也同樣是會擔憂的。


    而相比起高義濤,其實最震驚的是他身旁的老人和華晟。


    華晟深深看一眼夏芍,這世上有傳承的風水門派也不是隻有玄門,莫非,她是別的門派的傳人?


    而那老人卻是垂下眼,眼底閃過一抹精芒。


    他打量著夏芍,雖然臉上帶著笑,卻仍然能讓人感覺到威嚴的氣勢,「女娃,我看你年紀不大,沒想到在玄學之道上造詣頗深。我之前看你的身手,應當是出自內家,你師承哪派?師父是哪位高人?」


    ------題外話------


    二更晚上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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