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緊咬後槽牙,橫他一眼,又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穿著涼快睡裙,她立馬起來和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有不要把警察想得太萬能,又不是演電視劇,如果靠這麽點小羅羅的線索就能輕易把幕後的大毒販繩之以法,那麽警方完全沒必要把你哥安插到那邊這麽多年。事實,永遠會比你想象的要複雜。要不然怎麽會年年繳毒年年有犧牲,每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都還是不能一網打盡。”他麵無表情開口。

    而她一言不發,林簡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對林疆的事情知道得這麽多,分析利弊條理清晰,甚至比她考慮地還要周全不少。

    他是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知道了多少?她完全無從得知。

    “你如果還是要堅持你自己的做法,那也由你。”他見她已經聽進去一些,這才主動扔迴手機給她。

    林簡翻了下手機上的短信,想看下他剛才到底發了什麽內容給安保隊長,已然被他刪除掉了。

    她翻看了一會短信,重新迴臥室休息。

    外麵天色隱隱發亮,而她輾轉反側,已經毫無睡意了。

    而他剛才說得那番話,她到這會了才逐字迴想起來。

    她雖自負但是不盲目,還能聽懂忠言逆耳。

    第二天一早林簡起來,陳淮已經起來洗漱妥當換迴製服了,正坐在沙發上隨意翻閱著她的工具書。

    落地窗開了一角,微風拂過,掃的那側的窗簾微微晃動,外麵的晨曦若有若無的漏進來,落在他不遠處的實木地板上。

    這樣的陳淮,身上斂收起來全部的鋒芒,溫和閑適的居然有幾分居家男人的架勢。不開口的陳淮有時候看起來其實也沒那麽討厭,尤其是在她的住處剛被不明人員準備光顧的前提下,她忽然有一瞬間的錯覺,那個位置再多加個陳淮這種類型的男主人,其實也不是件壞事。

    不過這樣的念頭,她剛在腦海裏浮起就被她自己壓迴去了。

    多半是鬼迷心竅的緣故。

    林簡洗漱好從浴室裏走出來,同事莫姐已經打電話過來了,“林簡你怎麽迴事?館長這段時間完全聯係不上你,你都曠工這麽多天了,還不迴來上班,肯定要被辭退了。”

    “沒事,我今天就過來辦下辭職手續。”林簡淡淡應道。

    “好端端的幹嘛辭職?興許也不一定會辭職,但是扣工資

    還有自我檢討之類的肯定是免不了,館長本來就惜才以前對你都是另眼相看的,你反正趕緊先迴來一趟,態度好點,找館長談談再說。”莫姐是個老好人,以為自己剛才一開始把事態說太嚴重了,又改口安慰起來。

    “我知道,可是我接下來起碼大半年都沒辦法迴來正常上班。”

    “那可怎麽辦……我們館裏遇上高難度的文物修複什麽的都靠你的呀,你要是辭職了,館長一時間上哪找對口的人,擱我們這樣的水平完全不能勝任的呀。”莫姐開始勸說起來。

    “就因為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過來上班,所以我要迴來一趟正式和館長說明下情況,這樣他也好早點計劃再去招人。不過莫姐你放心吧,如果你們遇上要緊的事情我又正好能抽空的時候,我會義務過來幫忙的。”

    果然,林簡這麽安撫了下,電話那邊的莫姐就沒有再吱聲了。

    她掛下電話,看了眼放下書本的陳淮,開口問道,“你在這邊還要呆多久?”

    “中午的航班。”

    “上午還要去開會嗎?”

    “不需要。我自己多留了半天而已。”

    “我要去博物館,你要是沒其他安排的話我帶你去轉轉,前陣子新到了一批瓷器和佛教造像。”林簡淡淡開口。先前在西藏那邊見他讓喜報提前帶的那些高仿品偷梁換柱蒙混文物販子,估計他對文物之類的應該也是挺感興趣的,所以才會所知甚多。

    “也行。”他果然點頭答應。

    印象以來,兩個人還沒這樣好言好語的說過幾句話。

    不過,這種感覺,似乎也不糟糕。

    從小區大門出來後,她看了眼不遠處的一排店麵,“早餐想吃點什麽。”

    “方便就行。”是例行公事的應答。

    她也不客氣,帶著他沿著人行道,抄近路兜來兜去的足足快走了個把小時,一直走到了一處拆遷臨時安置小區的周邊才停了下來。她自己今天出門特意穿著橡膠底的平底鞋,走起路來並不費勁。

    五月中旬的太陽已經開始毒辣,幸虧一路過來人行道上密密麻麻的香樟樹職業繁茂,擋住了大半光線,她和他也不說話,並肩而立步行過去,時間過得倒也夠快。

    這裏環境和林簡自己住的小區那邊大相徑庭,不遠處龐大的打樁機在作業,發出刺耳的噪音。正是晴天,人行道上時不時的有摩托車電瓶車開過,帶過不少塵土。

    林簡在其中一處流動小攤前坐下,開口和攤主喊道,“兩籠小籠包,還要5個蔥包燴,兩塊小米糕,再來兩碗鹹豆腐腦。”

    他們出門早,這個點其實才七點多而已,旁邊的小攤上坐滿了食客,大都是附近的建築工人,也有不少人打包帶走的,店主忙得焦頭爛額,好在速度夠快。

    她點的東西味道都很地道,身後喧鬧異常,兩個人顧自安靜吃著早餐,。

    吃好早餐後,陳淮看到不遠處的小店麵裏有服裝店,主要是銷售給附近的建築工人的,款式老土。他進去後去隨便買了件t恤和長褲,就在店裏麵的狹窄更衣室裏換了上去,之後把他自己的製服脫下放進袋子裏拎著。

    陳淮出來後,林簡就攔了輛車子去博物館。

    她工作的地方是家公益性的私人博物館,接受社會捐贈,不過大頭都是館長自己的私人收藏,博物館這邊九點才開門。

    林簡過去的時候還早,大門緊閉,還得等上半個小時。

    “我去買水。”林簡和他說了一聲,之後打算去下馬路對麵的便利店。

    他點點頭,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走到十字路口處,林簡看著紅燈變綠燈,如常往前走去。她剛走到馬路中間,前麵轉彎處突然傳來轟的聲響,林簡抬頭就見著疾馳而來一輛車子,她反應過來迅速要後退避開,旁邊已經伸過來一隻胳膊,直接把她往迴拉。

    嗖得一下,她險險避開被迎麵撞飛的下場,不過還是被那輛車頭的側邊帶過一點,飛快的車速帶過巨大的摩擦力,盡管已經被陳淮用力拉了一把,她還是被那車身側邊的巨大力道帶的往邊上摔了一跤。

    率先落地的手肘傳來痛覺,林簡坐直,陳淮已經過來把她扶了起來。

    “挨千刀的車開成這樣,遲早要進去。”

    “起碼超速幾十碼了吧,應該會被拍的。”

    “敢在這邊超車,我覺得沒上牌的居多,不好查。”

    很快就有路人圍觀過來,義憤填膺地議論起來。

    林簡這會已經緩迴來,起身看了下她自己的右手肘。天氣熱她穿著短袖,手肘就直接摔到柏油路上,上麵刮擦了好大一片,已經隱有血跡滲出來。

    “先去處理下。”他說時微皺了下眉梢,對方比他預期中的要囂張。

    “小傷而已,快九點了,我還是先和館長碰麵了再說吧。”她像是對此習

    以為常,往博物館走迴去。

    他看著她略微瘸拐的走路,估計是剛才猛摔出去碰到了沒有好徹底的右腳傷處。

    林簡慢吞吞走迴到博物館前麵,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種事,以後還會發生。”他沉默了一會開口。

    “我知道,從林疆決定當臥底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時間早晚而已。”她淡然應道,並不覺得剛才的驚心動魄有多麽慘烈。

    “不後悔?”

    “我有什麽好後悔的?”她臉上浮起難以形容的笑意,“不過我現在替林疆後悔了,因為——這份工作配不上他的肝腦塗地,太平盛世他卻隻能活在陰暗角落裏,不敢交朋友不敢光明正大的過來看我,更不用提去享受生活了,我替他不值。”

    她還在說著,不遠處有輛私家車停下來,隨之過來兩個人,是對中年夫妻,男得看著麵相俊朗,女的樣貌姣好畫著濃妝,明顯要比男人年輕許多。

    “簡簡,你同事都說聯係不上你,爸今天終於等到你了。”林勝神色間明顯不掩激動。

    林簡壓根都沒有看他,直接把他當空氣略過。

    “可不是,這一星期來天天都來守,弄得比領導幹部還難見。”旁邊那個女人發了句牢騷。

    “林疆怎麽迴事?他怎麽會進去了?”林勝不掩焦灼。

    “人都進去了還問這幹嘛,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你,趕緊挑要緊的說!”那女人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簡簡,是這樣的,奶奶6年前不是給林疆十幾萬塊買房麽,他那時買得早完全是白菜價買進去的,去年開了個g20峰會後現在已經漲到天價了。你阿姨的意思是奶奶的錢大家都有份,雖然現在戶主改成登記了你的名字,不過林疆買的那套房子的錢也應當平分的……”林勝看了眼邊上臉色發沉的陌生人陳淮,又看看林簡右手臂上新鮮傷處的血水,說到一半就臉色訕訕地打住了。

    “如果你們要房子的話,那就按照現在的市價折合現金,把現金給我們也成。小飛明年要去國外讀大學,我們就指望著這筆錢給他留學當學費的。”李淑芬見林勝的語氣有些猶猶豫豫的,接著赤。裸。裸的說明來意。

    “房子沒有,現金也沒有。”林簡冷冷應道。

    “你這說得什麽話?奶奶給的錢投資大家都有份,你必須分一半給我們。你雖然是獨立的戶口,可是警方肯定知道你和林疆的關係,再拖

    下去,萬一被林疆牽連到你的賬戶都被凍結,一個子都取不出來就糟糕了。”李淑芬自以為是的大聲嚷嚷起來。

    “那筆錢是林疆從初中開始沒日夜地兼職加上他自己的各種獎學金攢下來的,奶奶生病住院他先墊付了這筆錢,奶奶出院後迴家臨終前還迴給他而已,和你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至於房子已經被我賤賣了,房款被我拿來付律師費了。”她輕飄飄應道。

    “我不管!你說林疆墊付過十幾萬就十幾萬?誰看到過收據?還不是就靠你一張嘴捏出來的。就他那個年紀怎麽可能攢得下來這筆巨款,你憑空捏造也麻煩捏個靠譜點的數字出來,也好意思在這信口開河。這錢明明是你奶奶這輩子攢的全部私房錢,房子現在漲得那麽貴,付完律師費肯定還有一大筆餘款的,那你把餘款給我們好了。”李淑芬見縫插針。

    “被我花得一分不剩。”她冷笑應道,似乎挺滿意看到麵前這兩人氣急敗壞的反應。

    “你、你這人怎麽這樣?”李淑芬雙手叉腰,“那你包裏的□□總有錢的吧?附近就有銀行,你現在就去取錢給我們,要不然我們就堵著讓你上不了班!讓你同事都來看笑話!”李淑芬仗著有林勝在邊上,說完後居然要去奪林簡的手包。

    隻不過她剛氣勢洶洶的衝過來奪包,就被邊上的陳淮一把拉住了。李淑芬痛得嗷嗚直叫,陳淮驟然鬆手,她一連後退數步,又被她自己的高跟鞋絆倒在地,狼狽的很。

    林勝看出麵前的陌生男人明顯不好惹,識時務的想開溜,假惺惺和林簡客套道別,“簡簡,爸知道你因為林疆的事情心情不好,爸改天再來找你討論這事吧。”

    “林先生,我自小就沒有父母,請你不要隨便玷汙父親的稱謂。你要是還來糾纏不休,我不介意把你最新婚外情的女人信息告訴你的現任老婆。”林簡依舊淡淡開口。

    如她所願,不遠處的李淑芬一聽就炸毛,立馬轉移了注意力,“林勝你個畜。生,你不是說外頭沒人的嗎?”

    林勝大約是怕林簡再說出什麽話,也沒再糾結平分房款的事情,直接連拖帶拉的把李淑芬往他自己的車子那邊拉去。

    陳淮在邊上,從頭到腳圍觀了這場鬧劇。

    這麽奇葩的家人,他不知道她從小是怎麽過來的。

    雖然他無法得知她過去的點滴,但是有一件事他無比確定。

    她的童年,肯定是和林疆相依為命過來的。

    細節可見一

    斑,林疆把他這個唯一的妹妹照顧的很好,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他能給予的,他都傾其所有。

    他到這會才徹底理解林疆對於她的意義,遠遠不是普通人的兄妹情誼那麽簡單。

    她會為了救林疆賭上一切,包括她的命。

    “這裏離機場遠,剛才出租車上的交通頻道說去機場的方向出了事故,你要不還是先打車去機場吧,免得堵車趕不上航班。”她看了下腕間的手表,出聲提醒。

    “還早,不急。”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宅家裏空調吹狠了點今天就中暑加感冒,虛的趕腳要上天了2333,小夥伴們酷暑天晚上睡覺空調別打太狠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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