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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蒼鬱正在黑暗中心急如焚,忽然感覺鎖骨下方的驛馬印,又開始一陣陣發熱,但還在可忍受的範圍。難道,已經靠近逆天行碎片了嗎?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雲仙怎麽教的來著?


    ——無念方能靜,靜中氣自平。氣平息乃住,息住自歸根......原來寧心咒不光在對付敵人的幻術時管用,對於心慌意亂時也很管用。也對,心神不定,正是因為心中有魔。


    “吱呀——”


    暗室的門,小小地推開了一條縫。蒼鬱死死盯住那道與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的縫隙!是有人來救自己,還是來提前取她性命?


    它漸漸變寬,出乎意料地,一個小身影閃了進來。借著那人帶來的火燭之光,看清竟是約莫六七歲的一個男孩!長得濃眉大眼,眉宇間頗有幾分英氣。


    這種關囚徒的地方,怎會出現個孩子?


    那孩子什麽也不說,徑直走到蒼鬱跟前,先是舉起火燭照亮,癡癡望了一會兒她的臉,隨即蹲下,不知用什麽東西割斷了施了咒的繩索。


    “謝謝你。”


    “我可以摸摸你的臉嗎?”


    蒼鬱驚訝地問:“你說什麽?”


    “我想摸摸你的臉,可以嗎?”


    蒼鬱心下覺得孩子挺可愛,摸一下也沒什麽,可能自己長得像她姐姐或者娘親?蒼鬱便抓起他一隻溫軟的小手,放到自己臉上。


    小男孩的手指,像摸一件易碎的瓷器,極其輕柔地撫了撫蒼鬱吹彈可破的肌膚,由衷地讚歎道:“可真滑呀!”


    蒼鬱被他那認真的小樣兒逗樂了:“為何要救我?”


    “因為你好看,”還帶著幾分稚嫩的童音,“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好看的人。”


    蒼鬱撲哧一樂:“你是誰呀?你的父母呢?”


    男孩眼眉一垂:“我一出生就被送來這裏修行,不再有父母的任何消息。”


    “怪不得,真可憐,”蒼鬱替他感到悲傷,隨即想到了自己如今也是一樣的境況,“你不能出去麽?”


    男孩沉默地搖搖頭。


    “那你在這裏過得開心嗎?”


    男孩抬起頭,直視前方說:“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清靜無為就是最好的。”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一本正經說出這樣的話,讓蒼鬱十分震驚。


    可以永遠在山清水秀的地方,過著平靜無憂、不被世俗煩惱的生活。這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卻沒有權利選擇。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她想給他講講外麵的世界,可轉念一想,當繽紛世界擾亂了他原本平和的心智,又不能出去親眼所見,那時的他,該會更加痛苦吧?


    男孩的小手一把抓住蒼鬱的手,居然還很有力量:“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出去!”


    可是似乎晚了一步。幾個轉念間,門外忽然燈火通明,似乎有很多很多人,從四麵八方趕來,把小小一間暗室團團圍住!


    有人在通道外麵氣急敗壞地大聲吼道:“裏麵何人?!”


    蒼鬱花容失色,這一次,更多的是為了那個孩子:“你快藏起來,他們要是知道你放了我,肯定會為難你的!”


    “他們敢!”


    小男孩沉著鎮定,既來之則安之。他微微揚起臉,目光直直望向入口處。說這句話時的霸氣側漏,又讓蒼鬱吃了一驚。


    虛掩的門“砰”地被踹開了,紫、灰、綠袍三兄弟齊齊矗立在門口。


    “糟了!”


    來不及思索,蒼鬱一把將男孩拖到身後,自己挺身而出擋住他,怕他害怕,一隻手還伸到後麵按住他小小的肩膀,然後勇敢地說:“是我,是我自己鬆開綁繩的,不關他的事!”


    男孩卻不領情,一把撥開她的手,從她的庇護下,氣定神閑走了出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大大出乎蒼鬱意料——三兄弟齊齊跪倒叩拜:“參見永尊!”


    “永尊?”


    蒼鬱看看三兄弟,再望望稚氣未脫的小男孩,難以置信。“永尊”不是他們口中的永寂山最高領袖麽?不能吧,這麽點兒大個人兒,就當永寂山的統治者了?自己方才還不知道深淺地號稱要保護人家,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還好,根本沒人有心情笑她。


    通明的火光下,那孩子臉上,已從在蒼鬱麵前流露的天真無邪,換上了一副少年老成的神情。他板著臉兒,對眾人頗有氣勢地一抬手:“都起來吧。”


    蒼鬱看得目瞪口呆。


    “永尊,為何要救她?”


    “永尊,為何要放了她?”


    大家七嘴八舌發問。


    “我不但要放她,還要陪她遊曆這永寂山水。”


    “永尊,不可!”


    “永尊,為何?”


    “因為,我喜歡她。”


    包括蒼鬱在內的所有人都傻了眼。也許隻有孩子,才能口無遮攔、擲地有聲地勇敢將愛慕當眾表達出來。


    “喜歡?永尊,你不可以喜歡任何人!”


    “永尊,你不可以動情!”


    “永尊,你應該心如止......”


    少年永尊很有氣勢地一抬手,做了個製止的動作,掌中紅光一現,哪個都不敢再言語了。少年身為永尊,乃是很久之前就顯露的天神的旨意,他也的確是永寂塔中功力最高強之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少年趁機開口,說出更多心中的話:“咱們永寂的規矩是不是該改改了?不如索性對天下敞開大門,誰願意來誰來,這對我們修煉之人反倒是個考驗。那些定力不穩的弟子,自然會被大浪淘沙掉!”


    一種人等反對道:“萬萬不可,永寂萬年的規矩不可改,請永尊三思——”


    蒼鬱在一旁聽得清楚明白,也是心驚肉跳,她可不想成為一場變革的主因,那樣就變成了眾矢之的,此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但事實上,任何長期存在的局勢,若真有什麽變革發生,必定已醞釀了相當長的時間,她充其量,隻能算個導火索而已。


    少年永尊並未一意孤行繼續堅持改革,此時暫且畫上句號。但蒼鬱從一個階下死囚,戲劇化地搖身一變,成為了永寂山的座上貴客。難怪人家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自有記憶以來,從未投入過母親的懷抱。也許是蒼鬱勾起了他與生俱來的對母愛的向往,他拉著蒼鬱的手,小臉上綻放著幸福的光輝。


    豆沙袍和灰袍兄弟幹瞪眼,卻絲毫沒有辦法。隻有菩薩心腸的綠袍三弟,心裏偷著樂,他也早對這殘忍的規矩看不順眼了。


    蒼鬱可沒有心思遊山玩水,因為鎖骨下的驛馬印一陣陣發燙,預示著靠近逆天行碎片了!她因太過激動和緊張而周身微微顫抖。可是除此之外毫無線索,去哪兒把它找出來呢?


    想來想去還是那句——順其自然。順其自然不是一句廢話,其中大有哲理。


    很多看似無關的事情,其實是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的。比如,經常掛著笑臉的人,之所以會掛著發自肺腑的笑容,是因為生活態度積極向上,這在平時的生活中也會反應出來,比如做事情專注而努力,因而周身充滿了正能量,這大大影響到他周圍的磁場。看到他的人,會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能感受到這份正能量的傳遞,因此大多會給予他正麵的、積極的迴饋,如此良性循環。所以說,一個人愛笑,和他的運氣好,絕對是有關聯的。


    少年永尊對蒼鬱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不再視她為“姐姐”,而是以一個男人的口吻對她說話,稚嫩中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他是這裏的主人,也是僅有的可以罩得住她的人。


    蒼鬱隻得頂住周圍壓力,硬著頭皮跟著他來到一麵巨大的鏡子前麵。


    少年永尊對身後尾隨而來的人吩咐道:“你們都去忙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進來。”


    “是!”


    那些人對個孩子也畢恭畢敬,就這麽退下了。蒼鬱暫且鬆了口氣。


    鏡子鑲嵌在山石之間,呈巨大的八卦圖狀。若是工匠安裝的,那手藝十分了得,這麽大麵鏡子,與粗糙的岩石相銜,稍不留意就會弄碎了。


    鏡子裏映出的畫麵,是一個男孩站在大姐姐旁邊,但兩人的身形都明顯橫向放大了許多。這是一麵凹鏡。


    蒼鬱心想,鏡子的作用本是正衣冠,既然這鏡子不能照出人的真實樣貌,其中必有乾坤。


    她所不知道的是,鏡子對風水也有巨大的影響,它可以使空間有變大的感覺,能夠再造能量、轉化能量、引入能量、虛擬能量、展現能量、補給能量、反射能量和毀壞能量,因此,在注重風水的時代,鏡麵物是無處不在的。


    “跟我來。”


    少年永尊仰頭看了看比自己高不少的蒼鬱,帶頭穿鏡而入,蒼鬱隻好跟隨。


    眼前黑了一下,重又亮了起來。奇怪,裏麵和外麵,景致看起來並無二致,從裏邊能夠看到鏡子的另一麵,是個凸鏡,鏡中蒼鬱的身影變瘦小了。


    隻是,永尊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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