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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鳥報過信之後,領了賞,就心滿意足離開,不知何處自在逍遙去了。角端目送著它的身影遠去,心中少有地悵然所失,但很快就振作起來,畢竟為主人效勞才是正事。


    蒼鬱望著它的背影,想到它能夠隨時與雲仙相見,能夠隨時伏在他的肩頭撒嬌,心中十分羨慕。從第一次見過它與雲仙的互動之後,重明鳥就成了她最羨慕的對象。


    正像雲仙所說,青龍國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蒼鬱卻無心閑逛,心心念念的都是永寂塔。另外,在朱雀國就得了白鬥這一樣東西,也不確定它是不是逆天行碎片。若不是,豈不還要返迴去再找?因此心中有些不踏實。


    而屠天呢,為了白鬥的事也有點小糾結。


    他們三個就這樣各懷心事,來到了目的地。


    外表看來,青龍國的永寂塔,隻是一座普通的三層寶塔。每層有六丈高,外觀陳舊,牆皮斑駁,六角所掛之銅鈴已鏽跡斑斑。幾隻灰鴿零落地停駐在上麵,頗添幾分寂寥。


    不知它已在風雨中孤獨屹立了多少年,看盡了多少人世滄桑?不知它不起眼的外表下麵,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奧妙?


    這裏麵會有自己要找的東西麽?蒼鬱隱隱感到一絲興奮,仿佛要開始玩一個驚險刺激的遊戲,不但不再害怕,甚至還有點期待。其實有時候,換個角度思考,處境便會截然不同。雖然也琴棋書畫,也梅蘭竹菊,但蒼鬱的內心,不是也一直隱隱渴望著闖蕩江湖、行俠正義的熱血豪情麽?


    屠天知道,既然雲仙派重明鳥來報信,說明下一件逆天行碎片必定在塔中。為了行動方便,他讓角端留在門外等候。


    角端不幹了:“主人,不是說好了同生共死麽?萬一你有危險怎麽辦?”


    屠天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忽然靈機一動,將神獸拉到一旁低聲說:“這裏麵我去過,不會有危險的,給我和許姑娘創造點機會,行不行?”


    “啊——這麽迴事!”


    角端恍然大悟:“行行行,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


    屠天領著蒼鬱來到塔門處。


    碩大的一對古舊銅門,沒有門環。


    蒼鬱立即伸手去推門,還沒有觸到門,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起,“哎呦”一聲,向後重重摔去,被屠天一把拉住。


    “青蔥,你急什麽?這種地方都設有結界的。”


    “結界?那是什麽?”


    行走六界,“結界”這個東西極為常見,它是修行之人必不可少的法門,就像防盜門一樣,保護著修行各家各戶自己的地盤。孫悟空用金箍棒在地上劃個圈,唐僧坐在裏麵,白骨精就沒法吃到他,那就是一種結界。


    結界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無形的;可以大到保護整個仙界,也可以小到隻保護自己一個人,甚至一個器官。


    曾有男性修行之人煩惱道,自己已修行了很長時間,一直按部就班晉級,很順利。每日睡前明明不思女色,可是有一日,突然做了個春夢,醒來發現自己走丹了。凡練功時,意念不集中,即稱為走丹。動情、行房,都會致使走丹。此為修煉者大忌,有時甚至會導致千百年功力,功虧一簣。


    懂了結界法之後,那人在自己身上,設下牢固的地靈罩結界——心為身,意為令,氣至掌,氣如法,行為璧,璧似牆,牆擋敵,如是法,如是令,靈至此,佑其身,法身律令。這才不再有不該有的東西,盜取他的丹田之氣了。


    屠天百年前來的時候,已經破過一次這裏的結界,之後,永寂人將結界加固了。他當時是和玲瓏一起來的,兩人還頗為如何破這裏的結界費了一番心思。後來還是玲瓏想到,永寂乃純陽之地,隻能用陰柔氣來破。而對永寂來說,至為陰柔的,乃是象征女人的東西,她想著想著,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來......


    迴憶到這裏,屠天對蒼鬱說:“青蔥,這裏的結界,得需要一樣屬於女人的東西,才能破得了。”


    “女人的東西?”一說女人,就想到了一片粉紅。蒼鬱腦海裏靈光一現,飛快地從懷裏掏出那枚桃花玉扳指來:“給,這個行不行?”


    屠天定睛一看,忽然整個人僵住動彈不得。難怪逸塵鎮村民送他這個玉扳指的時候,他感到那麽眼熟,卻一時記不起在哪裏見過。當年,自己就是借助玲瓏的一個桃花玉扳指,破了永寂塔的結界,而此刻......曆史重演。


    結界打開後,蒼鬱推門,不開。


    一百年了,塔門兩邊依然各有一付太極狀圓盤。屠天示意她來選一把旋轉,這便是開門之法。


    蒼鬱仔細端詳了一下兩隻把手——左邊的,由無數細小的寶石凝成,本身就光滑,加上不斷被人撫摸,更加通透圓潤,色彩斑斕,惹人喜愛;右邊的,由普通石塊和砂土製成,毫不起眼,甚至有點硌手。


    屠天目不轉睛盯著蒼鬱的手,看她如何抉擇。


    蒼鬱沒多想,就用力轉動了石塊砂土做的把手,手心被硌出了幾條小口子,她隻看了一眼,揉都沒揉一下。


    麵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一明一暗兩條樓梯,通向不同的方向,長得看不到邊際。不知樓梯盡頭,可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青蔥,你為何不選寶石把手?”


    “漂亮的寶石與粗陋的石頭放在一起,常人顯然更中意前者,因此大部分人的選擇都會是寶石,從它的光滑程度就可看出。但是,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屠天眯起雙眼,感受曆史的重現,眼眸穿過百年的歲月,再次迴到初遇玲瓏的那一天——


    當年,一身朱沙煙羅衫的玲瓏也是站在這裏,一樣的神態,一樣的選擇,一樣的話,簡直一字不差!


    屠天心中已有了計較:“青蔥,這座塔是禁地,對你來說危機四伏,當真要進去?”


    “當然。我還要完成九天雲仙交給的任務呢。”


    “你就這麽聽他的話?”


    “他對我有恩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湧泉之恩,你說我該拿什麽來報呢?”


    蒼鬱目光堅定,情之切切。每每提起九天雲仙,就不嘻嘻哈哈哈了,臉上總是隱隱放出異樣的光彩來。


    屠天怎能看不懂?十分崇拜、八分溫柔、五分嬌羞、三分花癡——那是女人提到心愛的男人時的表情,也是當年玲瓏提到自己時的表情!對越雲澤的恨意不知不覺中更深了一層。


    左邊的石板樓梯,鋪得平平整整、寬寬敞敞、亮亮堂堂;右邊則是一條陰暗狹長的木製樓梯,台階已經破損得厲害,讓人擔心踩上去會導致塌陷。


    不用說,蒼鬱依然同玲瓏一樣,堅定地選擇了右邊那條險途。


    兩人一起小心翼翼踏上狹長的樓梯。


    可那邪氣的樓梯一旦踏上了,就忽地離開地麵,在空中搖擺不定,像條失控的長龍。兩人隻得飛快地沿著腳下的台階向上跑,可前路仿佛永無止境,樓梯不斷向前延伸,直跑得蒼鬱氣喘籲籲。


    “屠天,何時到頭啊?”


    “跳!”


    屠天看準時機,大喊一聲。


    蒼鬱隻得被屠天拉著,硬著頭皮跳進無邊的黑暗中。


    不知什麽時候,手鬆開了,自己獨自站落在地上,身上的包裹也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一個女人?”


    三個佩劍的陌生的男子,齊齊湊過來,目不轉睛瞪著她,像觀賞一個天外來客。


    其中一個說:“咱們這永寂山,多少年沒闖進過女人了?”


    蒼鬱不寒而栗。聽這口氣,難不成掉進了狼窩?


    第一反應是跑,三個男人當然不放,立刻出手攔她。


    蒼鬱秀眉一蹙,相依劍“唰”地橫飛過去,被三人一一矮身躲過,自己卻被人以劍橫頂住脖子,動彈不得。她對自己說:“不要慌,沉住氣!”


    暗念幾句咒語,地上的石頭、樹枝忽然以一定的方向運動起來,狂風大作,本來陽光明媚的天突然像馬上要下大暴雨一般。


    趁三人走神觀瞧的機會,蒼鬱靈活掙脫,可惜沒跑得了幾步,其中一個男子以手指在空中螺旋狀畫圈,蒼鬱立即從腳到脖子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她使出渾身解數也動不了,這才得空定睛打量他們。


    他們三個,容貌相近,但氣質秉性卻各具風情——


    左邊綠袍的,溫文儒雅,與世無爭的一縷笑容,便可照亮半邊天空;中間灰袍的,眉目如畫,容顏絕色,隻是一抹憂鬱點綴眉間;右邊豆沙色衣袍的,垂發如瀑,豐神俊朗,孑然獨立,傲視天地——他在用劍抵著自己的脖子!


    蒼鬱心想,果然是光怪陸離的手遊世界,否則現實中,哪找這麽多美男子去?可美男子為何個個對我橫眉冷對?都五花大綁了還至於再用劍抵著麽?又不是多麽厲害的大人物!


    豆沙色衣袍的男子一刻不放鬆,冷冷橫眉質問道:“說,為何擅闖女子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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