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朱盞坐在電腦前正在看比賽複播。

    那朵姣妍的小玫瑰就擱在手邊,瞧見它,她的嘴角不覺揚了起來。

    送花討女孩子歡心,老土又過時。

    真是個傻子。

    正在她愣神的時候,手機裏阮殷的消息冒出來:“珠珠,有沒有很驚喜呦!”

    朱盞就知道,是這家夥泄漏的,本來她都沒打算告訴沈昂,不想影響他訓練。

    “要是沈昂挨罰,我饒不了你!【地雷】”

    “【委屈】【委屈】【委屈】”

    幾分鍾後,阮殷又問:“珠珠,所以就這麽算了?”

    “鄒老師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我們的申請,這段時間,大家就好好準備四六級和期末考吧。”

    “嗯,反正我是你拉入夥的,以你馬首是瞻就是了,如果還有需要幫忙的,隨時叫我。”

    朱盞心裏溫暖又感動,給他發了一條“謝謝”的消息,又配了一個【眨眼】的表情。

    就在朱盞洗漱之後,抓著手機要上床睡覺了,突然接到一條來自陸禮安的消息。

    “我猜結果不大好。”

    朱盞也不知道他是從何得知,她迴道:“沒有通過,老師說有了乒乓社團,不叫我們單單再成立社團了【大哭】。”

    過了一會兒,陸禮安的電話打了過來,朱盞趴在床上,撥弄著棕色小熊娃娃的鼻子,接了電話。

    “禮安哥。”

    “不開心?”

    “沒有,剛剛沈昂來過,現在已經好多了。”朱盞悶悶地說。

    “嗯,他迴來被教練罰了,我猜你的情況可能不大好。”

    “禮安哥,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那個老師就是不肯允許,學校現在有好多奇怪的社團,冷笑話社團,看電影社團,還有什麽特異功能社團...我都不知道這些社團有什麽意義,可是這樣的社團都能成立,為什麽我們不可以...”

    “四寶。”陸禮安聲音低沉溫柔:“不要把過錯歸咎給別人,不要嫉妒。”

    嫉妒讓人麵目全非。

    朱盞沉默了幾秒,說:“對不起禮安哥,我不該那樣說,隻是覺得不公平。”

    “隻有弱者才會祈求公平的規則,強者之所以為強者,是因為他們不會問公平不公平,他們蒙頭前進,改變規則。”

    朱盞愣住了:“禮安哥。”

    “不要被打敗,也不要為了目的而忘記初心,就像夏天的風,不要追問它即將去哪裏,而是尋找它來時的方向,那裏才是繁花盛開的地方。”

    朱盞的心突然豁然開朗,眼前也似乎明亮了許多。

    是啊,她加入社團的初衷,真的僅僅隻是喜歡乒乓球,也喜歡風杏他們不放棄的執著,如果真的因為社團不能通過成立,就輕言放棄,那實在可惜。

    在校乒乓大賽上,他們證明了就算是野生社團,他們可以衝進決賽奪取冠軍!

    所以,沒有團章,沒有學校的認證,沒有燈光璀璨的榮耀賽場,那又怎麽樣,他們依然可以很開心地打乒乓,因為那是他們一直都喜歡做的事啊!

    那一晚朱盞睡得很安寧,無夢。

    次日清晨,她早早的來了乒乓訓練館,原本他們不會來了,卻不曾想,風杏一個人正對著牆麵練球,滿頭大汗,似乎已經練了很長一段時間。

    “杏子。”

    見朱盞過來,風杏收了球,表情略有驚喜:“你怎麽來了!”

    朱盞拿出球拍跟她對練:“你不是也來了。”

    風杏不好意思笑了笑:“每天都習慣早起,不打幾拍子,反而不習慣。”

    是這樣的,訓練都已經融入到生活的一部分,哪一天突然不做了,反而會渾身難受不舒服。

    倆人沒練多久,江達和顧斯南也前後過來,兩人給的理由分別是:“待會兒有體育課”和“吃早飯路過”。

    然而朱盞看出來,倆人嘴上不說,其實心裏麵也還是不希望社團活動真的就此取消,雖然顧斯南嘴裏成天掛著要解散社團,但他每天都準時過來,即使隻是睡覺,但他好歹來了,朱盞毫不懷疑,真到了解散社團那一天,恐怕第一個不樂意的還是他。

    沒多久,阮殷也過來了,見大家都在,他有些驚訝。

    “呦呦呦,怎麽說的,不是不練了嗎?”

    朱盞放下拍子,說道:“我想好了,就算團委不批準我們成立社團,訓練還是不能荒廢,不能以團體的名義報大學生乒乓聯賽,我們練好了技術,也可以參加別的比賽,退一步講,就算不能比賽,那又怎樣,喜歡乒乓才是我們聚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

    朱盞這番話,得到了江達和風杏的一致讚同,倆人被說得熱血沸騰,而顧斯南始終保持著一抹不屑的

    微笑:“好濃的一碗雞湯,這些話,昨晚想了一晚上吧?”

    朱盞:“打了三次草稿。”

    阮殷推了推顧斯南:“亂拆社長台,當心賞你小鞋穿。”

    幾個人邊打球邊說笑,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高漲。

    之後每天早上七點,乒乓俱樂部的每個人都會準時過來訓練,當然除了一貫懶散拖遝的顧斯南。

    他們來了之後沒多久,乒乓社團的社員們拎著早餐袋子三三兩兩來了訓練館。

    “還來呢?不是兩次申請成立社團都被拒絕了,怎麽沒解散?”喬靖文在朱盞他們身邊的球台,一邊打球,一邊嘲諷。

    朱盞沒理他,隻對身邊的低聲顧斯南道:“這家夥消息這麽靈通?”

    顧斯南目光輕描淡寫地掃了風杏:“我們隊可能有叛徒。”

    風杏擺擺手:“不是啦,我昨晚是有在論壇發帖問成立社團的攻略,但是絕對沒有提我們俱樂部的名字!”

    顧斯南:“你在評論區diss了乒乓社團,有腦子都能猜到。”

    “喂!我在跟你們說話呐!”喬靖文見這群家夥完全沒搭理他,有些炸毛:“垃圾社團,別來我們訓練館占位搶資源。”

    朱盞對風杏道:“以後低調點,敵不動我不動,知道不?”

    “遵命,隊長。”

    喬靖文加大了音量:“菜鳥們,我在跟你們說話。”

    風杏舉手:“隊長,如果敵人主動挑釁怎麽辦?”

    朱盞冷眼瞥向喬靖文,淡淡道:“那就...打死他們。”

    風杏轉身衝喬靖文道:“廢話少說,來一局!”

    喬靖文球拍一扔,氣得眼珠子都要鼓起來了,野生社團的家夥居然敢主動約戰,誰給他們的勇氣?

    喬靖文不屑道:“像你這樣級別的,不配跟我打。”

    朱盞道:“乒乓競技,實力說話,如果沒膽子球桌上見真招,就別怪著我們無視你。”

    這句話徹底刺激了喬靖文,他走到風杏的球台前,說道:“我告訴你,輸了可別哭鼻子!”

    顧斯南自信地喃了聲:“誰哭鼻子還說不定呢!”

    這段時間一直是他給風杏訓練,她的進步神速,有他大半的功勞,現在,是驗收成績的時候了。

    比賽吸引了不少同學圍觀,除了很多乒乓社團的隊員,還有不少

    是來訓練館打球的普通同學。

    “那個女孩子是誰呀?”

    “不知道,沒見過。”

    “居然敢挑戰乒乓社團的喬學長,喬學長在大學生聯賽裏可拿過名次呢!”

    “嘻嘻,說不定是為了吸引喬學長的注意力哦,畢竟學長這麽帥。”

    “這個妹子我記得,進了校聯賽十強,實力也很不錯的,你們別一頭戀愛腦,惡心不惡心。”

    第一場一開局,風杏勢如破竹的攻勢就打得喬靖文無路可走,不過也是因為喬靖文實在輕敵的緣故,第二場他打得就要穩多了,不過跟風杏的速度和反應力比起來,還是稍顯滯慢了些。

    ......

    不遠處,鄒忠明抱著手臂看著那一場戰局,身邊的訓練館館長,一個與他年紀相當的老頭淡淡問道:“這幾天大清早都見你來訓練館,怎麽,又想拿球拍了?”

    鄒忠明笑了笑:“前陣有幾個小毛孩來團委申請乒乓類社團,我沒同意,這不,過來瞅瞅,看他們有沒有受打擊。”

    “就那幾個啊。”館長說道:“要讓你這死老頭失望了,他們每天最早過來,比乒乓社團還早一個小時,很勤奮的一幫小孩。”

    “是麽?”

    “大清早我來的時候,他們就守在訓練館門口了,尤其是那兩個丫頭。”館長感歎道:“看到他們,就想到以前咱們帶隊出征世乒賽的時候,是第五屆還是第六屆來著?”

    鄒忠明印象很深刻:“第五屆。”

    “當時的盛況,我現在都記憶猶新。國際乒聯屆一共發了35個獎杯,而咱們中國,男女隊就得了28個,那時候各國選手可都是以在乒乓球比賽中任何一項,任何一輪中戰勝中國運動員為榮。”

    憶起往昔崢嶸歲月,鄒忠明也露出了動容的神情。

    那時候,因為中國乒乓的勢如破竹無人能敵,甚至形成了‘世界打中國’的乒乓格局,何等榮耀!

    館長喃喃道:“咱們都老了,現在的乒壇,能不能守得住江山,就靠這幫孩子們了。”

    周忠明嘴角揚了揚,沒說什麽,在風杏贏了喬靖文的最後那一球,他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了陣陣的歡唿和掌聲,幾乎快要把整個訓練館都掀翻了。

    這幫孩子,也許...

    也許值得信賴。

    當天晚上,朱盞宿舍的幾個

    室友圍坐在秦煙的電腦前,看這一季的mc世界賽決賽,開賽前,沈昂正在休息區進行熱身,主播正在以輕鬆的談話的形式,介紹沈昂的過往戰績。

    “沈昂早在三年前就拿下了本省聯賽三連冠總冠軍,現在就讀於b大體育學院,同時也是嘉南乒乓俱樂部的頭牌運動員。”

    “沈昂算得上是近幾年乒壇新星,剛一出道就斬獲多項國際賽事冠軍,去年的世界杯冠軍,與乒壇老將陸禮安共同服役於國家一隊。”

    “可是從去年底的亞賽半決賽失利以來,似乎路途不順,連著輸掉了好幾場重要賽事,而且關於他的花邊也是層出不窮,網上有傳言說,沈昂的時代還沒有開啟就已經敗落,不知道這一次的mc世界賽,會不會成為他扭轉敗局的契機。”

    ......

    電視畫麵裏,沈昂從休息座上起身,問周圍的人要了一個手機,撥打電話。

    朱盞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手機在桌上“嗚嗚嗚”震動了起來,室友全部迴頭看她。

    “點兒還真準啊。”

    “我都要以為是昂神打的了。”

    朱盞心跳加速,低聲說了句:“怎麽可能。”

    匆匆出了寢室門接電話。

    “阿盞,在幹什麽?”他聲音壓得很低。

    朱盞喜歡他時不時變換著昵稱叫她,除了有一次叫“寶寶”讓她接受無能以外,其他的都還好。

    “你猜。”

    “像你這樣的學霸,肯定在圖書館上自習。”沈昂故意如是說。

    “怎麽猜得這麽準哪。”朱盞笑起來。

    沈昂語氣聽著有點不爽了:“喂!真的在圖書館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啊,讓我想想,哦,你的比賽!”朱盞故意驚唿:“對不起我都忘了!”

    “你這家夥!等我迴來收拾你!”

    “等你迴來,看誰收拾誰。”

    “我要把你揍得跪在地上叫爸爸!”

    “......”

    能對女友放這種狠話的除了沈昂也沒別人。

    朱盞迴頭,看了眼電腦屏幕,他還沒換衣服。

    “別磨蹭了,快去換衣服。”

    “你也別磨蹭快點迴去看我比賽!”

    “好好好。”朱盞掛了電話,低低一笑:“蠢貨。”

    重新坐迴電腦前,隻見沈昂低頭迴味了很久,又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他突然抬頭看向攝像鏡頭。

    倏爾,他笑了,酒窩漸深,眼角勾起的弧度,宛若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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