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禮安揪著朱盞的一頭紫毛,好奇地問:“你今天的風格是魔鬼誘惑?”

    朱盞迴頭看了顧斯南一眼,顧斯南一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衝她聳肩。

    朱盞本來想摘掉自己的假發,不過看了看邊上可憐兮兮的風杏,她還是沒有這麽做。

    就算丟臉,同一個戰壕的隊友,好歹也要一陪到底,誰讓她耿直呢。

    見陸禮安和那個神經女孩如此熟稔的開玩笑聊天,李闊難以置信地問:“陸前輩,你們認識啊...”

    “哦,我今天特意過來看我小師妹的比賽。”陸禮安看向朱盞的目光柔和,宛如冬日裏隔著晨露傾灑大地的陽光。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詫不已。

    陸禮安的小師妹,是她?

    就連風杏此時都忘記了難過,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開始朱盞倒沒覺得羞恥,陸禮安說了這話之後,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拉著他的袖子低聲說:“說這個幹嘛,萬一我沒打好,丟你臉。”

    陸禮安寵溺地說:“有什麽關係,禮安哥的臉,隨便讓你丟。”

    “唔。”

    “什麽時候上場?”

    朱盞看了看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鍾。”

    “走吧,我幫你做熱身。”

    候場區,陸禮安站在朱盞身後,捏著她的細胳膊細腿。

    小時候每次有別的小朋友過來挑戰朱盞,總是陸禮安給她做熱身,讓她像大爺一樣坐在球台上,他給她揉胳膊揉腿。

    那時候朱盞覺得倍兒有麵子,陸禮安是城裏的小孩,光是這一點就夠長臉的,再加上他清秀英俊更是遠甩了南城的小孩十條大街,跟陸禮安在一起玩耍的朱盞,總是備受矚目,男孩子們羨慕她,女孩子嫉妒她。

    小小的虛榮心,無比滿足。

    不過隨著年紀漸漸增長,懂事以後,朱盞為這種虛榮心感到了不好意思,陸禮安再好,都跟她沒有關係,他又不是她的什麽人,這樣想,一點都不好。

    心靈剔透的陸禮安何嚐看不出來朱盞隱秘的心思,他喜歡讓她為自己感到驕傲,喜歡把自己交給她狐假虎威,也很高興自己能讓她在別人麵前長臉,所有他能為她做的,他都引以為豪,樂於去做。

    正如方才,見到她被欺負,他引而不發,最後才出來,一聲

    小師妹,給足了她麵子和底氣。

    他所有的行為都在向她傳導一個信息,呆在他的身邊,會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幸福快樂。

    陸禮安拉了拉她的手臂,聲音低醇而溫柔:“肌肉量不夠,最近有好好做體能訓練嗎?”

    “唔,有的。”朱盞感受著他溫柔的手心觸摸著她的皮膚,力度合適地揉按和撫摸,她鬼使神差地紅了臉。

    除了沈昂,她從來不與任何異性這樣親昵,但是她並不反感陸禮安的行為,他們之間太熟悉了,熟悉到所有男女之間本應該有所避諱和講究的事,都變得那樣順理成章。

    “有好好吃飯嗎?”陸禮安問。

    朱盞正要迴答,他又道:“蛋白質和維生素要均衡攝入,不可以挑食,也不要吃垃圾食品。”

    他儼然已經把她當成專業選手嚴格要求。

    見朱盞臉上掛著笑,陸禮安更加用力地捏她手肘內側的癢癢肉,逗得她咯咯咯笑個沒完。

    陸禮安也笑,他的笑容是謙和可掬,淡如明淨遠山。

    笑都能笑出水墨江山的氣質,朱盞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絕了。

    今天隊上來的人不隻是陸禮安,沈昂也來了,他來看朱盞的比賽。不過他是偷偷摸摸來的,穿著一件不起眼的黑色衛衣,戴著帽子和墨鏡,把自己打扮成要搶銀行的劫匪似的,生怕被人認出來。

    剛走進體育館的走廊,一個穿著奇怪的衣服,化著怪眉日眼大濃妝的粉發女生出現在他麵前。

    那女孩一把薅下自己的頭發,乍眼間沈昂還以為她掀翻了自己的頭蓋骨。

    他本能地往後跳了跳,毛骨悚然。

    “南哥,你說得沒錯!”風杏紅著眼睛,苦著臉對沈昂說道:“我根本不可能贏。”

    沈昂不明所以地皺眉,感覺她應該不是在對自己說話,正要錯開她,隻聽她又道:“像我這樣的人,能奪冠才是天方夜譚。”

    沈昂又迴頭打量了她一眼,心說,你的確和外麵的妖豔賤貨不一樣,你是拯救銀河美少女。

    “南哥,我想通了,可能我應該好好畫畫才對,乒乓根本不適合我。”風杏沉著聲,開始在沈昂麵前脫下她的“戰袍”。

    沈昂驚悚地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以前不是沒有瘋狂的粉絲以各種極端的方式吸引他注意,但是當著他的麵脫衣服還是頭一遭。

    幸好她

    那誇張的大裙子裏麵還穿了一件正常的白色襯裏衣。

    “這次比賽之後,我就跟朱盞說,解散社團。”她把誇張的蓬蓬裙脫下來抱在懷裏,目光灰暗,聲音低沉。

    沈昂恍然想起朱盞說過,她加入了一個無比衰敗的乒乓社團,裏麵有一幫奇怪的人,麵前這一個...應該就是吧。

    他從朱盞絮絮叨叨言談間,感覺到她似乎對這個社團還抱有挺大的希望,否則也不會把阮殷也拉進社團來幫著訓練。

    她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風杏說到動情的地方,居然他媽哭了起來,她想要走過來抱一抱沈昂,沈昂連忙退後了兩步,敏捷地避開她:“說歸說,別動手動腳!”

    “南哥,請你幫我轉告朱盞,就說比賽我不參加了,謝謝她這些天的幫忙,我走了。”風杏哭哭啼啼轉身欲走。

    “喂!”沈昂突然叫住她。

    風杏迴頭不解地看他。

    “像你這樣的膽小鬼,根本不配當她的隊友。”沈昂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臨陣脫逃,還沒打就認輸。”

    “不用打,我根本贏不了。”風杏激動起來,走到他麵前,大聲說道:“我知道我自己幾斤幾兩,今天已經夠丟臉了!”

    “丟臉。”沈昂冷笑:“怕丟臉,一輩子當菜鳥。”

    風杏:“......”

    “在你贏之前,先學會怎麽輸吧。”沈昂沉聲說:“哪一個世界冠軍,沒有輸個千百場比賽,輸這一場你就怕了,活該輸一輩子。”

    他說完,轉身就走,心裏頭有點氣憤,他不想看到朱盞失望的樣子,不想她被人辜負。

    而這番話,他不僅僅是對風杏說,他也是在對自己說。

    風杏已經顧不得去想為什麽“顧斯南”今天畫風這樣奇怪,她思索著他的話,一個人呆呆的沉思了很久。

    朱盞輕而易舉地進了打進了前三強,而風杏卻在第一場賽就輸給了對手。

    或許也有運氣的成分在裏麵,風杏的對手是乒乓社團的高手,技術相當不錯,不過風杏打得並不賴,甚至可以說是很精彩了,兩個人前期對峙難舍難分,後期風杏的體能跟不上,最終輸給了對方。

    能看得出來,阮殷這段時間給他們的訓練是卓有成效的,而風杏的努力也有迴報。

    本來朱盞以為她會特別失望,畢竟狠話都已經放出去了,無論

    如何必須要進入前四強,在李闊麵前才不算丟臉,不過風杏看起來似乎很平靜,默默地坐到了她身邊的休息椅上。

    她並沒有穿那件“戰袍”,而是換上了清爽幹淨的白色運動衫,頭發也規整地紮在了腦後,連臉上的妝容都卸得幹幹淨淨。

    朱盞給她遞了毛巾,說道:“還好嗎?”

    “嗯。”風杏點點頭:“隻不過是輸了一場比賽而已,南哥說得對,我不應該怕輸,沒有輸過就不配贏。”

    朱盞迴頭看了看橫躺在座椅上的顧斯南:“他能說出這麽有深度的話?”

    顧斯南打了個嗬欠,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向風杏:“嗯,輸了麽?”

    “嗯,輸了。”風杏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這水平,能進前十就已經是走了天大的好運了,要我說你在初賽就該...”顧斯南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裏。

    風杏手已經環過他的腰,臉埋進他胸口,抿嘴微笑說:“本來我都想放棄了,是你鼓勵我,謝謝你,南哥。”

    朱盞詭異地看著這倆人:“他?鼓勵你?”

    難道這不是一個隻會說風涼話和放馬後炮的悲觀主義者,他這張臭嘴裏能吐出半句鼓勵的話?

    顧斯南臉上的緋紅瞬間蔓延到了耳根,他雙手舉過頭頂,不知所措地看著懷中的女孩。

    “那...那個,我知道我很有個人魅力。”他說話都開始結巴了,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別處:“不...不謝。”

    風杏放開了顧斯南,坐在他身邊。

    “斯南哥,以後我們一起練球好不好?”

    “呃。”

    “斯南哥,我會聽你的話,不會輕易放棄的。”

    “嗯。”

    顧斯南臉紅成了烙鐵。

    “那就這樣說定咯。”

    “定什麽定,我可沒答應你。”

    “斯南哥...”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顧斯南轉過臉去,別扭地說:“看我時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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