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破地方,我現在直覺自己想吐。”竺羽兒快速的用手帕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多吸一口這裏的空氣。鉉廣也有種隱隱想吐的感覺,但還是強忍了下來說道:“雖然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但至少已擺脫了沈雄的糾纏。”

    竺羽兒:“這裏如此荒涼,還能是什麽地方!~陰曹地府唄!”

    鉉廣:“這裏真的是地府嗎?太好了,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呢,想不到這麽簡單就來了。”

    竺羽兒聽完鉉廣的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腦子沒壞吧~來到這鬼地方你還這麽高興,不好意思讓您老人家失望啦~這裏不是地府!——就算你要去地府,也要經過我這個‘老娘’的同意才行。”

    鉉廣聽到這裏不是地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看著竺羽兒說話時的可愛表情,心情也好了許多“我去地府為什麽還要經過你的同意,難道那裏是你家開的不成。”

    竺羽兒嘟起嘴“不準你去~你就不準去!如果你要是沒經過我同意就去了地府,我一定會把你從閻王那裏搶過來,讓你生生世世都拴在我身邊。”說完這些話她發現了自己的口誤,低頭看著地上,臉頰泛出紅暈。

    鉉廣聽完竺羽兒的這番話,不知說什麽是好,氣氛有些尷尬。他看著竺羽兒泛紅的臉蛋,感覺自己的心,變得好軟好軟,有一種想把她摟在懷裏的衝動。可是他卻是個和尚,和尚是不能動色戒的,在這一刻鉉廣閃出一絲念頭:並不是我自己選擇做的和尚,就算我還俗了,師父也不會怪罪吧。算了,還是先找到師父再作打算。

    鉉廣對竺羽兒說道:“你先迴去吧,我去周圍看看有沒有人家,也好打聽下,這裏是什麽地方。”

    竺羽兒:“我跟你一起去。”

    鉉廣:“現在還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可能會很危險的,你一個姑娘家就先迴去等我的消息。”

    竺羽兒:“姑娘家怎麽了,我可比你的功夫高,你去了才是不安全呢。”

    鉉廣胸中一陣鬱悶“那好吧,咱們一起去。”

    鉉廣與竺羽兒向遠處的枯木林走去,路邊隨處可以看到,死去的動物腐肉上,無數的蛆蟲在爬動著;天上不時會俯衝下來幾隻禿鷹,用尖利的爪子撕扯著動物的屍體;這裏的土地已經開裂,比較大的裂隙中,滿是綠色的粘液,黃褐色的蛆蟲在液體中爬行,讓人直想嘔吐。

    竺羽兒緊緊鎖住自己的喉嚨,生怕會隨時嘔吐起來;她每走一步都特別小心,落腳的地方總是要看上個三遍,確定沒有蛆蟲的時候,她才會踩下去。女孩子總是比較愛幹淨的;但是鉉廣每走一步,也要看上個三遍,竺羽兒看著鉉廣走路的樣子“想不到你個大男人,也會這麽愛幹淨。”

    鉉廣一邊繼續走著一邊說道:“我這是不想殺生,萬物皆有靈性,即使這滿地的蛆蟲,也有自己的生命。我可不像某些人,動不動就要挖別人的眼睛。”

    竺羽兒聽到他在含沙射影的說自己,一時沒了好氣“好!好!好!就你是菩薩~那麽菩薩,你能不能背著我走呢;我怕自己不小心會造了‘殺孽’。”

    “你我男女有別,我又是出家之人,小僧不敢冒犯。”鉉廣隻顧自己走著路,連頭也沒迴一下隨口說道。

    竺羽兒一臉黠笑“呦~~!現在知道男女有別了,你個專愛穿女人衣服的賊和尚!讓你背,你就背~哪來這麽多廢話!。”說完已經一個縱身,趴在了鉉廣的背上,雙手緊緊勒住鉉廣的脖子。她哪裏是怕殺生啊,而是怕這滿地的蛆蟲,鑽到自己鞋子裏。

    鉉廣毫無準備的被竺羽兒這麽一趴,介於慣性的作用,差點跌進旁邊的蛆蟲堆裏去,穩了穩身形說道:“你這姑娘家,怎麽如此得不知矜持;差點被你弄得,跌進這蛆蟲堆裏。”

    竺羽兒緊緊勒住鉉廣的脖子“哎呀~!人家心中受大師感化,恐犯了‘殺孽’你就多包涵了,趕緊走吧。”

    鉉廣聽見竺羽兒嗲聲嗲氣的說話,心中也生不出氣來,就用手向上托了下竺羽兒的身體,好讓自己的脖子輕鬆一點。話說,他不是第一次背竺羽兒了,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被扒光衣服了。

    鉉廣背著竺羽兒向前走,不一會兒已來到枯木林跟前,這樹林距離洞口並不遠,隻是因為這滿地的蛆蟲,鉉廣走得也甚是費力。

    說來奇怪,來到枯木前竟然不見了蛆蟲,而且蛆蟲在距離樹林三丈遠的地方,整齊排成了一條線,這條線沿著樹林外圍伸展。就像是這樹林之中被人做下了結界,阻擋著這些蛆蟲不能靠近。

    鉉廣把竺羽兒放下來,一邊揉著自己的脖子一邊說道:“這裏已經沒有蛆蟲了,你自己下來走會吧,再這麽下去,脖子會被你給勒斷的。”

    竺羽兒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發現鉉廣脖子上,已經被自己給勒出了幾道紅印。

    “這些蛆蟲好像不敢進到這樹林裏麵來”竺羽兒環視四周後說道。

    鉉廣:“我也發現了,可能是因為這林中,有阻止這些蛆蟲進入的東西吧。”

    竺羽兒點了點頭,對鉉廣的說法給予讚同;鉉廣用鼻子使勁的嗅了兩下說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竺羽兒的手帕始終就沒有離開過麵部,她聽見鉉廣這樣說,也開始用鼻子嗅了起來。

    “好像是桂花的味道,這裏怎麽會有花的味道?”竺羽兒居然能在這腐爛的氣味中,分辨出是桂花的味道,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鉉廣:“既然有桂花的香氣,說不定這林中有人居住,我們去找找看,也許能夠打聽到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何這般景象。”

    竺羽兒對鉉廣的說法表示讚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向林中走去。樹林中看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連一隻飛蟲也沒有,草木全都是枯萎的。而且越向深處走,越覺得氣溫在下降,竺羽兒心裏有些發怵,她看著鉉廣的背影說道:“這裏好冷啊,應該不會有人的,要不咱們先迴去吧。”

    鉉廣:“就在這附近了,你沒覺的這股味道已經越來越濃了嗎?”

    竺羽兒仔細聞了聞說道:“的確,這裏的味道是重了好多,好像就在前麵。”

    兩人繼續向前走了沒一會,空中傳來一曲琴音,這琴音仔細聽來;如春風綠過田野,如雨筍落殼竹林;與這林中的荒涼枯萎顯得極不協調。鉉廣與竺羽兒對視了一下,彼此已知道對方想說什麽,順著琴音傳來的方向加快了腳步。

    兩人尋著琴音來到了一所茅屋前,悠揚的琴聲正是從這裏傳出來的。護院得籬笆多已殘破,竹質的籬節上淩亂搭著幾根枯藤,院子裏散落著一些碎瓦片,如果不是因為這琴聲,很難想象這裏會有人居住。

    鉉廣看著殘破的茅屋輕聲道:“不知這裏發生過什麽可怕的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竺羽兒:“我相信這琴音的‘主人’一定會給我們答案的。”

    鉉廣應了一聲,便推開籬栓向內走去,當走到院中的時候琴音停止了,傳出女人的吟詩聲“摔破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春風滿麵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

    鉉廣聽見這個聲音忙合掌道:“施主有禮,我二人誤入貴寶地,尚不知此乃何處,還請主人不吝賜教。”

    茅屋中過了好一會,那個聲音才繼續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速速離去吧,趁著不好的事情還沒發生,珍惜自己的生命。”

    鉉廣:“我們隻是想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何如此的荒涼,不會打擾主人太久的。”

    茅屋中緩行出一位女子,身上隻套了件朱色長衫,顏色已有些殘舊,皮膚灰白且幹燥,發髻也不知多久沒有梳理,稍顯淩亂;女子走到門邊停了下來,打量著鉉廣和竺羽兒。

    “向東一直走可以找到出路,現在就動身,趕在天黑之前離開這裏~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她的身體有些抽搐,給人感覺像是有重病在身,而且是病入膏肓的那種。

    鉉廣聽了她這席話,更加覺得奇怪,聯想到這裏詭異的環境,天黑之後一定不是什麽好事。這個時候竺羽兒說道:“敢問姑娘芳名,這裏又是何地界?”

    女子顫巍巍說道:“顏、若心…是的!我叫顏若心!”——女子太久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了,以至於當說出名字時激動起來。

    竺羽兒:“這裏是什麽地方?”

    顏若心:“桂馥村!”

    竺羽兒:“桂馥村~很好聽的名字呢,可是與這裏的景色有點……”

    顏若心:“這裏以前是個很富饒的村莊,村民淳樸善良,空氣中總是彌漫著桂花的氤氳。但是一個人改變了它……他把這裏變成了活生生的地獄。”

    竺羽兒:“這裏現在看起來是挺像地獄的,既然都成了這樣,你為什麽還不離開?”

    顏若心身體抽搐的更加厲害,淚水在眼中凝結,她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我在等…一個…人。”

    竺羽兒:“這個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

    顏若心用袖子擦試這臉上的淚水:“他是我的夫君,雖然我們還沒有…拜堂成親,但我此生非他不嫁;我會一直等到他迴來。”她的口氣很堅定,看來她早已是下定了決心。

    竺羽兒:“那他去了哪裏,你可以去找他啊~為什麽要在這裏一直等。”

    顏若心:“因為他臨走的時候說過,一定會迴來的!要我在這裏等著他。”

    竺羽兒:“你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顏若心:“我也不知多久,隻記得他走時,這滿樹的桂花都是開著的……”

    竺羽兒望著林中的枯樹,胸中一陣壓抑,鼻子有些微微泛酸;心中不覺欽佩起顏若心的這份忠貞不渝——漫漫人生路,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竺羽兒最看不得別人難過,心中已做出決定,幫顏若心找到她的夫君;當她正欲對顏若心詢問時,鉉廣已經先她一步說起話來。

    “你夫君是去了什麽地方,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到他。”竺羽兒看著鉉廣心想到他居然和我想得一樣,難道這就是心有靈犀……

    “真的嗎!你們能找到他!”顏若心眼中閃出光澤,但很快又黯淡了下來“不~不可以!那裏太危險了,你們與我素不相識,不能讓你們去冒險。”

    鉉廣笑著說道:“我這個人天生就看不得別人難過,再者說,若幫你們圓了這份情意,我也是功德一件啊~!你且告我,他是向何處去的;我這就去尋他。”言閉鉉廣迴頭看著竺羽兒繼續說道:“你姑且先迴夜羽宮,等我幫他找到夫君之後,再去與你迴合。”

    竺羽兒收迴心思憤憤不平得說道:“憑什麽你去做好人,卻要我當縮頭烏龜,她的夫君我找定了!”

    鉉廣:“我這是為你好,真是狗咬呂洞賓……”

    竺羽兒:“你說誰是狗!你個賊和尚居然學會罵人了,當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鉉廣:“挖就挖唄,剛好不用再看到你了。”

    竺羽兒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看著鉉廣;忽轉身對顏若心說道:“你夫君是去了什麽地方,我這就去把他給你找來!”

    顏若心:“我夫君乃是去找那妖人理論,願能勸說他離去……其實這麽久未見他迴來,我也知他可能已遭不測;隻是自己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顏若心哽咽了下繼續說道:“你們還年輕,不值得為我去冒這個險。”

    鉉廣道:“隻要還有一絲希望都值得去,你就隻管告我要去什麽地方尋他。”

    顏若心看著鉉廣的眼睛;這是一種值得去信賴的眼神,她明白自己再怎麽去勸說,也已不能改變鉉廣的想法於是說道:“那好吧!如果你們非要去,就請在寒舍小宿,待明日天亮之後再出發。”

    鉉廣:“為何要等到天亮?”

    顏若心露出一絲驚恐神色“天黑之後那些‘怪物’就會出來,實在是兇險異常,還請恩人待到天亮以後再去。”

    鉉廣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竺羽兒已經向屋內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喝叱“人家讓你天亮去,你就天亮去,哪來這麽多廢話”鉉廣啞然,跟在竺羽兒身後一同走進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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