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爹爹,都怪我嘴欠,想什麽討好法子不好,偏偏跑到他麵前臭顯擺。吟了一首詩: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滄海明月珠有淚,珠有淚,滄海明月……”爹爹沉吟著,波瀾不驚的眸色忽而黯淡下來,思緒飄出很遠。

    是被我感動了嗎?嘻嘻,看來用詩歌表白真是絕妙啊!

    我閃爍著純真的大眼,討好道:“爹爹喜歡嗎?爹爹?爹爹!”

    被我一聲大吼他終於脫離了神遊狀態,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你在想什麽?那樣悵然若失的表情,仿佛失去了至愛的人。這是我吟給你的詩,你卻去想別的女人。我生氣地嘟起小嘴表示抗議。

    他看出我的不滿,立即和顏悅色地說:“瑟瑟很聰明!有吟詩作賦的天分,是該請個先生好好教教了。”

    “噗”我噴血!等來的不是道歉,而是枷鎖。

    這可是人家唯一會的一首詩,搭上幾個晚上的睡眠時間才把句子迴憶拚湊完整,興衝衝跑來向你告白,你不僅把我往火坑裏推,還告訴我火坑暖和。

    我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絕世色女小神偷,生平最怕的就是讀書,你這不是要我小命嘛!我、我我我真想把你嘴唇啃出血!

    唉,勾引不成,反倒把自己困進去了。無論我找來多少借口推脫,爹爹都始終保持一個表情,還不耐地對我說:“瑟瑟,不該謙虛的時候不要謙虛!”

    繼續噴血!

    一天之後,我被爹爹生拉硬拽抱進書房。古樸的字畫下,背對著的男子負手而立,一襲青衣,黑發習習,飄渺絕塵。

    耶,美男~這教書先生是美男耶!嗯,看在你是美男的份上,我木錦瑟就勉強聽聽你講課吧,睡著了可別怪我哦。

    待爹爹飄出房門(爹爹其實是用走的,我之所以總說他飄,是說他動作行雲流水,輕盈飄逸),那教書先生才緩緩迴過頭。我睜著無限期待的水靈靈大眼等待著賞心悅目的一刻,怎料那一張臉完全轉過來的時候。我差點沒把半年前的飯都給嘔出來。

    我說,先生,你多大了?一張四五十歲年紀,怎麽還長青春痘呢?你是退化了還是壓根沒進化全?長得和掰碎的泡沫塑料一樣就該待在垃圾堆,愣跑出來充人類,把我這脆弱的小心肝嚇壞了,看我爹爹不饒你!

    “聽說小主人有吟詩作賦的天份,在下久仰大名,佩服佩服。”青衣先生齜著一口大黃牙,見麵就恭維,他怕極了爹爹,又想極力討好。

    我說你能不能行?吃了多少四環素,不僅把牙齒染得枯葉一般黃,連嗓子都被荼毒了嗎?怎麽越聽越像是驢叫呢。本想直截了當揭他短,但這畢竟是爹爹給我請的第一個先生,咋說爹爹的麵子是要給的!所以,我強擠了一個笑容。

    “那我們就開始今天的課程吧。讓為師欣賞一下你的詩詞天賦。”

    “啊?”

    “我出上句,請小主人答下句,可好?”

    “對對子嘛,簡單!”

    “清水出芙蓉。”先生似乎對這句頗為得意。

    “蠢豬各不同!”咋樣,工整吧。

    先生臉上立刻黑線密布。

    “憂勞可以興國。”他繼續出題。

    “洗澡可以健身。”

    先生的臉立刻被潑白油漆,心想可能是題出得太難,於是說了一個簡單的:“天生我材必有用。”

    “這個簡單,先生兒子會打洞!”我得意的笑,得意滴笑。拐彎抹角罵你,看你個醜八怪還不夾著尾巴乖乖逃跑。爹爹也真是的,找這麽個野獸派來教女兒念書,就不怕從小影響我的審美觀正常發育?

    青衣先生氣得胡須都要一根根立起來,一甩衣袖,撂挑子走人。

    這是被我氣走的第一個先生,之後又來了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第n個才算停止,雖然這個長得也不敢恭維,但起碼比較識相。一個個師傅前仆後繼死在我的“穿腸對”下,他終於學聰明了,不教我吟詩也不教我作畫,每天看著我睡大覺。爹爹問起來之時,他便說小主人很乖很聽話。

    很乖很聽話?爹爹咋聽咋不敢相信。我這種每天漫山遍追野兔爬樹掏鳥蛋的主兒,能乖乖聽話?鬼都不信!為了檢驗我的學習成績,他下令明日午時三刻在沉星大殿親自對我進行考核。參加考核的有教中四大護法和一級殺手若幹。

    額滴神啊~爹爹你這不是擺明了讓我下不來台嗎?這些日子我可啥都沒學會,在你麵前丟丟人就算了,頂多挨頓臭罵,把我扔到人堆裏出醜,這種損招你也能想得出來!

    午時三刻,這詞怎麽看怎麽像問斬的那時辰。

    天要落下斬瑟刀,瑟伸脖子不眨眼。

    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豁出去了。我甩著大袖子,大搖大擺地走進沉星大殿。正是因為一會一準兒的顏麵掃地,所以現在更要把氣勢卯足了。

    沉星大殿穹頂那巨大的月型圖案如神般掌控著無數星星的光芒,空氣中浮動著馥鬱的香氣,讓人時而清醒時而迷醉。雖是正午,沉星殿上依然是夜晚的景色,這裏終年如此,不分四季不分晝夜。

    溪顏爹爹身著月白色的淡雅長袍,神一般坐在渺渺的星光中。座下眾弟子亦是一身白袍,恭敬沉默地盤腿而坐。蜿蜒著繁複圖案的銅製香爐,升起嫋嫋的青煙,香氣馥鬱。這香味和爹爹身上的清香一模一樣,讓人迷醉,為之瘋狂。

    “瑟瑟,給大家吟一首詩。”他如冷月一般清淩淩的聲音像薄霧一般飄起,繚繞在華麗的大殿之上。僅是簡單的一個句子,最平常的語調,卻聽得我小心肝噗通噗通亂了節奏,爹爹,你的聲音簡直就是**藥!

    你隻是說吟詩,又沒說吟哪一首。我隻會那首《錦瑟》,便又拿出來妄圖蒙混過關。

    爹爹微微垂下濃密的睫毛,半晌不出聲。咋迴事?不滿意?看不到他的眼神,不好猜透他的想法,但我有預感,相同的招數在他麵前肯定耍不了第二次。

    果真,他冷澈的聲音再次揚起:“換一首。”

    “爹爹,要不你給瑟瑟出詩歌,瑟瑟對,好不?”我自認為在對對子方麵我還是比較有天分的,雖然對得不夠雅觀,但起碼工整。我也沒別的出路啊,爛葡萄裏找比較不爛的,湊合著對付吧。

    “好。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麻將撲克金花,炸完之後迴家!”

    爹爹一愣,麻將,撲克,金花?蝦米東東?思考了半秒也得不出答案,他也不懂我對的是蝦米意思。看著還算公整,就算我過關,於是出下一條:

    “葡萄美酒夜光杯。”

    “金錢美男一大堆。”對完之後我還得意地咧嘴笑了笑。

    隻見爹爹的臉瞬間沉下來,這一沉不要緊,整個沉星大殿仿佛一下子就被巨大的黑雲籠罩,空氣都要結冰了。他又出了個對子:

    “登城白雲間攬山色入懷。”

    “逛鴨店抱古代美男上床。”

    美男?上床?這句傻子都能聽懂吧。我第一次看到爹爹的臉變了顏色,有點鐵青,還帶著一點點潮紅,他死也想不到一個五歲的女娃居然說出這麽“狠”的詞。殿內的弟子已開始竊竊私語,有的還在偷笑。

    “兩情若是長久時。”爹爹仍不死心,好像非要我對出一個像樣的才能為他挽迴一點麵子似的。對於這種固執,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和爹爹成婚時。”這句是我最得意的傑作啦。又工整又向我朝思暮想心心暗戀的爹爹表達了我壓抑已久的感情。忽然覺得詩詞真是一個好東西,用來做情書的威力真不是蓋的。

    爹爹將這一句聽得清楚,臉上的潮紅又一次泛了起來,從那一如既往雷打不動的冷寂表情中,竟被我看出他的一絲羞澀,我也算是古今第一神人了。然而這種羞澀並未維持多久,大概半秒鍾的工夫,隻聽爹爹厲聲說:“夠了,瑟瑟,你下去吧。”

    “爹爹,瑟瑟還沒一句詩沒念,我自己想出來的,是瑟瑟專門為你作的哦。”我兩顆葡萄一樣的圓圓大眼,滴溜溜轉得光彩奪目。

    “哦?”他表現出一絲興趣。

    “為你癡為你醉為你受盡所有罪,為你死為你狂為你咣咣撞大牆。”我念得極為深情,還配上了誘人的動作,隔空給他一個飛吻。

    “瑟瑟!下去!”爹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從語氣可以判斷,這次他真的發怒了。

    在座的弟子強忍住不笑出聲,怕激怒了爹爹,但看著他們雙手捧腹,一個個臉憋得通紅的欠扁樣子,我就一肚子的火。竟敢笑話本大爺!

    顧不上爹爹的怒氣,我朝著那幫“烏合之眾”眼皮一翻,大聲說道:“笑個毛,笑死你們不帶埋的。我出個對子,你們若有本事對上,我自認倒黴!”

    眾人立刻安靜,皆豎起耳朵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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