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根發似沒有料到何思為問這個,一時之間愣住了,也忘記了開口。


    看他這副樣子,何思為氣更不打一處來,“她是你親妹妹吧?親妹妹過世,你一點也不傷心,還想著自己終身大事,我想象不出來以前鄒蓮妹在家裏過的是什麽日子?有得到過家人的關心嗎?”


    何思為迴來後,也聽劉師傅和連隊裏的人私下裏不少議論鄒家人的。


    這一切都是鄒根發到連隊後引起來的。


    鄒家人迴電報的冷漠無情,那時鄒家人能出來的態度就是冷漠。


    結果沒多久,鄒家來人了,鄒根發做出來的事,隻會讓人忍不住抽、動嘴角,覺得無語。


    特別是今天,鄒根發的心思暴露出來,親妹妹過世,想用妹妹死可以得到好處給自己換個媳婦。


    在何思為看來,這樣的人根本就和泯滅人性沒有區別。


    她忍著沒有問,是不想讓死去的鄒蓮妹難過。


    可是這麽晚了,鄒根發找過來,一副害羞又曖昧的作派,何思為是真不想忍下去了。


    何思為的態度強勢,鄒根發被嚇到了,呆滯了幾秒鍾後,慌亂的擺手。


    “何醫生,你誤會了,小妹去世,我和我媽都傷心,我是為了讓小妹安心,才要讓組織幫助完成她的遺願。”


    何思為冷笑的說,“好,是我誤會你了,你是為完成鄒蓮妹遺願,剛剛的話當我沒說。孤男寡女說話讓人看到不好,你沒事就迴去吧。”


    鄒根發怯懦的不敢多說,縮著頭走了。


    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黑暗中,一直到鄒根發的腳步聲遠了,黎建仁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他想娶你?”


    何思為問,“你沒走啊?”


    黎建仁說,“沒走,想看看鄒蓮妹大哥是不是別人嘴裏說的那樣,看來別人還是說的輕了。”


    何思為心情不好,三兩下把衣服擰出來,“不早了,你也迴去休息吧。”


    黑暗裏,黎建仁沒有接話。


    何思為將盆裏的水往地上一倒,一手拿著衣服一手提著盆走了。


    衣服曬在晾衣繩上,提著盆迴了醫務室。


    平時隻要天黑,能看到點光亮,都是做飯的灶炕火光,等做完飯,整個連隊都陷入黑暗裏。


    當人心情不好時,再處身在黑暗中,無盡的絕望從深淵裏湧出來,將人緊緊裹住。


    何思為知道這樣不對,可是莫名的就想哭,人還那麽年輕,怎麽就這麽沒了呢?


    這一晚,何思為是帶著眼淚睡著的,她夢到了鄒蓮妹,鄒蓮妹笑著和她說是騙她的,何思為也拉著她的手哭。


    她說就知道是假的,嘴上還埋怨鄒蓮妹不想聯係就不聯係,為什麽要撒這樣的謊。


    等醒來之後,外麵的天亮了,何思為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心裏空了一大片,仿佛什麽東西被掏走了。


    何思為起來後沒有什麽精神,職工都上工了,她去食堂時,劉師傅就蹲在食堂的窗下曬太陽。


    何思為過來時,他說,“粥在鍋裏,想吃多少自己盛。”


    然後又說,“早上鄒蓮妹大哥鬧著要去場部,王連長一大早就坐上拖拉機帶著人去場部了。”


    何思為聽了在意,心想走了才好,看了心煩,至於上麵怎麽安排,也安排不到她個人終身大事上。


    場部那邊一個林富德一個薑立豐,雖然都不待見她,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算計她。


    何思為昨晚受鄒根發影響,又迴到了一開始鄒蓮妹去事時的心態,在外麵采草藥也是心不在焉,等到晚上迴來,也隻摘了一竹筐。


    她看到王桂珍在連隊的院子裏坐著和劉師傅說話,看到何思為迴來,她立馬喊何思為過去。


    何思為放下竹筐走過去,王桂珍指著身邊的樹墩讓她坐下,然後說,“我早上送鄒根發去場部,把他的意見也提了,林場長讓你明天去場部,你準備一下,明早我陪你一起去。”


    何思為問,“讓我去幹什麽?”


    王桂珍說,“我正要和你說這個呢,鄒根發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到場部後也不提昨天咱們說好的事,就是鬧著讓場部給一個說法,非讓咱們賠命,這人怎麽這樣呢。”


    何思為說,“他鬧他的,讓我去幹什麽?”


    “他說他妹妹的死,你有責任,要讓你償命。”


    何思為笑了,沒接話。


    確實是胡攪蠻纏了,這是開始耍臭無賴了。


    劉師傅聽了也在一旁生氣的罵道,“無賴。讓他鬧,使勁的鬧,看他還能鬧出什麽花花樣來。”


    王桂珍說,“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聽說鄒蓮妹立功才過來的,他是沒有說出來,不過有一次他說漏了,立馬又閉上嘴。”


    劉師傅驚訝,“有人給他家送信?為什麽啊?”


    王桂珍笑著說,“劉師傅,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這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王桂珍又看向何思為,勸道,“你也不用擔心,事也不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真相擺在那,大夥都知道。組織上會還你一個公道。不過事情涉及到你,怎麽也得本人到現場。放心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迴來時,薑副場長還讓我告訴你不用擔心,把心放到肚子裏。”


    何思為說,“我問心無愧,當然不擔心。”


    薑立豐的安慰不過是畫蛇添足,一句話就弄的像他做了什麽,她還要承他的情。


    做夢。


    王桂珍笑笑,職工們下工了,何思為和王桂珍也結束了談話。


    第二天早上去場部,何思為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衣服還是她在家裏沒下鄉時穿的,幹淨的紅格子襯衣,配上青色的褲子,加上千層底的布鞋,布鞋是她自己做的。


    拖拉機就停在連隊的路口,何思為背著斜挎包過去時,看到黎建仁和通訊員小韓也在。


    黎建仁看到何思為打招唿後問,“小何醫生也去場部啊?”


    何思為說,“鄒根發鬧到場部說我害的鄒蓮妹,讓我過去對質。”


    黎建仁和小韓都是一驚。


    小韓性子悶,難得臉上露出驚訝來,最後也沒有評論一句。


    黎建仁倒是笑了,“看著挺老實的人,還挺有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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