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為看對方氣勢洶洶的奔著自己來,也警惕的繃起身子,冷冷的看著對方。


    待人到了跟前,何思為直接了當的問,“張連長,真巧啊,在區裏遇到了。”


    張樹林冷冷的看著何思為,“小何知青,你現在該慶幸是在區裏遇到,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遇到,我張樹林就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何思為知道因為她帶走張玉方的事,對方一直懷恨在心,也不爭口舌之快,點點頭算是結束談話,就要轉身走。


    張樹林攔住她,“小何知青就這麽走了?”


    何思為說,“那張連長想怎麽樣?張連長不也說這是在區裏拿我沒有辦法嗎?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動手嗎?張玉方的事,到底怎麽迴事你知我心天知地知,你晚上睡覺,就沒有被驚醒過嗎?那是你親女兒,你怎麽下得去手?做為連長帶著全連人搞封建迷信,要不是看在張玉方的麵子,我早就舉報你了。”


    張樹林咬緊牙,“看在玉方的麵子?要不是你,玉方又怎麽會死?”


    死?


    何思為說,“你什麽意思?張玉方在精神病院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死?”


    張樹林說,“精神病院是人待的地方嗎?如果不是你把她帶出去,她現在還好好的,就是因為你她才被送到那種吃人的地方。”


    何思為懶得現在和他爭這些,隻問,“張玉方怎麽死的?我上次見她還好好的,她還寫過信給我。”


    張樹林說,“你想知道自己去問,不過你記住了,我女兒死是你害死的,你背負一條生命,早晚是要還迴來的。”


    重重丟下威脅的話,張樹林走了。


    不遠處,與張樹林一起的人一直等著他,張樹林和何思為說話時,那幾個男子就盯著何思為,目光不善。


    何思為緊抿著唇,看著張樹林帶著人離開,遲疑了一下,又迴到區裏找到徐宏。


    徐宏看到她迴來,還以為有什麽急事,待聽到她讓幫忙打聽精神病院張玉方的事,他鬆了口氣,然後說,“這事不用打聽,我知道怎麽迴事,精神病院失火了,死了不少人,區長昨天才從那裏迴來。”


    何思為呆住,一時沒說話。


    徐宏沒想到她還有朋友在那,安慰的說,“思為,節哀。聽說是有人犯病,把病房點著,大晚上的大家睡的覺,有些人在睡夢中就被熏過去,沒有醒來。你朋友離開的應該沒有痛苦。”


    徐宏也實在不知道怎麽勸,隻能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上麵的人調查迴來後,也是這麽說的。


    但是真假到底如何,誰又知道呢。


    這樣的說詞,也能讓聽者心裏好受一些,也是自欺欺人吧。


    何思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區裏走出來的,腦子空空,一直走到醫院,有雨滴落在臉上,才察覺下雨了。


    她仰頭,任由雨落在臉上。


    腦子裏是張玉方叫她姐,還有那雙滿是信任的幹淨眼睛,那樣一個從懂事就被放在棺材裏,每日用石頭壓在胸口的女孩,沒有過怨恨,沒有怨過人,幹淨的就像一張白紙。


    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何思為覺得張樹林罵的對,是她害死了張玉方,將來帶出來之後,就撒手不管了。


    如果在精神病院重逢後,她將人帶出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何思為像一具軀體,失魂落魄的迴到宿舍。


    宮月娟驚訝的拉住何思為,“天啊,你這是在搞什麽?渾身都淋濕了,怎麽不快點跑迴來。”


    迴身將自己的毛巾扯下來給何思為擦頭,一邊說,“快點換身衣服,別生病了。”


    何思為默默的換了下濕衣服,宮月娟幫著她把濕衣服簡單的在水裏洗了一下擰出來搭在屋裏的扯的晾衣繩上。


    看著炕上默不作聲的人,宮月娟說,“出去時好好的,迴來這副樣子,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何思為這時已經好多了,她說,“沒什麽事,就是知道一個好朋友過世了。”


    宮月娟張張嘴,最後拍拍她,有朋友過世,過多的安慰的話也沒用。


    宮月娟隻能轉移話題,“我看天陰了,就去找了點幹柴,把炕燒了,下雨天睡在熱炕舒服。”


    炕確實很熱乎,何思為被雨水打濕的身子,慢慢有了知覺,整個人精神了些。


    宮月娟暗暗觀察她的神情,見人好多了,才說,“對了,聽說已經選出誰去護理大領導了。”


    何思為隨口問了一句,“誰啊?”


    宮月娟壞壞的說,“是誰不知道,不過不是護理學員,聽說是咱們這邊的學員。”


    何思為驚訝,“咱們這邊還有人報名了?”


    宮月娟說,“誰知道呢,聽說不是報名,是上麵選。所以現在護理那些學員都沒了臉,折騰半個月,結果被別人摘了桃子。”


    何思為疑惑,“既然是上麵選,那是誰傳出來隻在護理學員裏選人的啊?”


    宮月娟被問住了,她咦了一聲,“你不說我都沒想到這點,這麽一來,咱們這些大夫,豈不是被那些護理人員給記恨上了。”


    何思為說,“是啊,這明顯是要挑撥咱們兩邊關係,平時醫生就比護士受人尊重,現在又鬧出這種事,無形中就像護士比醫生低一級。”


    宮月娟皺眉,“你這麽一說,明顯是有人想這麽幹,但是對那些人有什麽好處呢?”


    何思為說,“當然是誰得到好處,誰就是大家的敵人。”


    宮月娟不懂,何思為說,“你想一下,就拿選人去照顧領導這麽好的事,照顧人按理說是護理學員的事,但是最後落到了醫生這邊,醫生學員會怪這個被選中的人拉了護理學員的仇恨,護理學員又會恨醫生學員搶走他們的機會,所以最後隻有得到好處的人才成了眾矢之的,所有人攻擊的對象。”


    宮月娟一臉說,“那這個被選中的人可真夠可憐的,她這是得罪了誰啊,要這樣被針對。”


    何思為有不好的預感,她問,“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誰嗎?”


    宮月娟說,“不知道,隻知道是醫生學員裏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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