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為迴頭,看到身後站著的胡娟,心下驚訝。


    兩人是站在窩棚門口,孫向紅她們已經進窩棚了,並沒有注意到胡娟和何思為說話。


    要說胡娟先前出去方便,所以她是從外麵迴來的,出現的不突顯,所以也沒人注意。


    平日裏幾乎又讓人忽視存在的胡娟,此時語氣卻有些急,“何知青,這個暖水瓶是王場長托人幫你買迴來的嗎?”


    何思為點頭,她不知道胡娟聽了多少,還是把事情解釋一下。


    胡娟聽完何思為解釋後,突然笑了,說,“原來是李場長之前沒買到啊。”


    何思為問她,“有什麽不對嗎?”


    胡娟說,“沒有,外麵冷,咱們進去吧。”


    兩人進了窩棚,何思為掃了胡娟一眼,見她迴窩棚後,麵上沒有什麽與平時不同的地方,便也沒有再關注她。


    第二天,眾人下山,何思為和沈鴻文也早早起來,王建國喊兩人到跟前,再三叮囑安全第一,這才帶著人離開。


    天還沒有放亮,看著眾人走了,何思為覺得空氣都比以往要清新了。


    她說,“老沈,王場長說安全第一,咱們倆天亮再開口吧。”


    沈鴻文笑著說,“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了,確實得天亮才能幹活。”


    一個是想接著睡個懶覺,一個是不戳破直接配合。


    何思為笑著說,“那咱們都先迴去休息,這邊我做好飯喊你。”


    沈鴻文擺擺手,催她快迴窩棚去,又囑咐睡前不要把爐子裏的柈子填滿。


    何思為嘴上應著,人已經跑出幾步外,一鑽進窩棚,渾身的寒意被驅散開。


    平時看著不大的窩棚,如今隻有她一個人,也變的空蕩起來。


    何思為把自己的鋪扯到爐子旁邊,外麵天沒有亮,窩棚裏更暗,隻有爐火散發出來的光。


    鑽進被子前,用柈子把爐子都塞滿,何思為這才安心的又躺下。


    想了想,她又爬起來,從裏麵把窩棚的門用棒子頂上,迴被子裏後心才踏實了。


    自從半夜有人闖進窩棚後,窩棚裏就備了大棒子,用來頂門的,在裏麵頂上,外麵人想進來,除非用力撞,但是對方用力,也會驚到窩棚裏的人,所以才開始用棒子頂門。


    被子裹在身上,驅散了身上的冷意,腦子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何思為想著能睡懶覺真是太舒服了。


    迷糊中,何思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隱隱聽到有咯吱聲,她開始以為是耗子,翻了個身繼續後,下一秒腦子一機靈,她猛的睜開眼。


    不對,沒有耗子。


    何思為警惕起來。


    天這麽冷,大家還擔心有耗子,結果耗子根本不光顧他們的窩棚,怕是在耗子眼裏,地下挖的窩都比他們窩棚暖和。


    咯吱!咯吱!


    這是腳踩在木板通鋪的聲音。


    窩棚裏隻有她一個人,是誰在踩著鋪走?


    對方明顯不想弄出聲響,咯吱聲響起後,便停下來,暗中觀察沒有動靜,才又抬腳走。


    如此反複幾次,何思為整個神經都繃起來,因為聲音離她越來越近。


    再等下去,她隻有被下手的份。


    她沒有再猶豫,而是在咯吱聲響起後,身體猛的向一旁滾去,瞬間就滾出床鋪一米多遠。


    拉開距離再看去,看到呆滯站在那的人,何思為瞪大了眼睛。


    “段春榮?”


    何思為覺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揉揉眼睛,確信沒有看錯,她問,“你怎麽在這?怎麽進來的?”


    說話間,何思為身體又往後移了移,警惕的看著對方。


    不該出現在這的人,突然出現,實在太詭異了。


    段春榮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小點聲,意識到嚇到了何思為,就退後兩步。


    他說,“不要驚到別人,我是逃出來的,我隻認識你,所以就跟著你們場長身後,偷偷上山上來了。昨晚在你們那邊的帳篷躲了一晚,早上聽到人下山了,才想著過來找個地方取暖,沒想到你還在窩棚裏。”


    何思為問,“那你從哪進來的?出了什麽事?”


    段春榮指著窩棚門,“棒子頂到了門框上,我一推就開了。因為太冷,想烤烤火,近了才發現你躺在這,我想著要不要叫聲你,又怕嚇到你,然後你就醒了。”


    何思為慶幸她是穿著衣服睡的,扯下身上的被子,移到鋪旁穿鞋,“你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逃出來了?”


    段春榮急著說,“我想迴家看看我爸媽,何思為,你能幫幫我嗎?”


    何思為立馬想到了什麽,問,“家裏有急事嗎?”


    段春榮點頭,“我接到同學來信,說我家裏出了點事,我想迴去。”


    何思為穿好了鞋,招唿段春榮在爐子旁坐下,“有什麽慢慢說,你在窩棚裏能挺過來都是老天爺照顧你,先烤烤火吧。”


    段春榮在何思為對麵的鋪上坐下,臉色發白,伸手烤火,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


    何思為歎了口氣,起身去包裏,翻了兩片安乃近出來,又從暖水瓶裏給他倒了一茶缸熱水。


    她把東西遞過去,“吃點藥,喝點熱水暖暖身子吧。”


    段春榮道了一聲謝,才接過來。


    暖水瓶的水過了一晚,熱水也變成了溫水,一茶缸的水被段春榮一口灌掉,又問何思為要了一杯,才小口慢慢的喝著。


    段春榮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爐子,“我同學說我爸生病,我媽媽在養豬廠被人排擠欺負,我媽性格好,被人打一巴掌,都不會還手,更不會罵迴去,我想迴去看看。”


    隻是被排擠,哪會讓段春榮急著迴去,怕是出了前世那件事吧?


    何思為聽了心就是一擰,前世段春榮一家的苦難就從他母親出事開始,秋天時她寫了一封假信,也是有意提醒段春榮。


    如今段春榮上心了,盯著家裏,知道家裏出了變故,還逃出來,她怎麽能不幫。


    何思為問他,“你和營部請假沒有批,你才逃出來的嗎?”


    段春榮說,“周營長不在,許幹事說不能給假,同學來信不能算做是家裏來信的請假條。”


    何思為說,“那你這樣逃出來,營隊找不到你,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家那邊,你迴去後,那邊一定有人守著等你。”


    隻要露麵,就會被抓到。


    段春榮抬起頭,看著何思為,“沈連長他們在這邊,我想求他幫忙,出來後又不知道去哪裏找他,又不敢迴去,所以才跟到山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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