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讓滕鳳琴打針。


    眾人都從東屋出來。


    看到有醫生在,何思為還是挺高興的,她原本攔下沈鴻文不出手,就覺得行了。


    可是在聽到全長水媳婦有身孕後,心裏不踏實了。


    如果隻是小感冒,不可能人會沒了。


    雖然不知道老沈的醫術如何,但是何思為直覺不會差,那麽前世還是誤診,說明全長水媳婦的病情並不是表麵看到的這樣。


    想到兩條無辜的生命還要走前世的路,何思為做不到沉默。


    她說,“李醫生,昨天吃過退燒藥都沒有退燒,會不會不是傷口引發的並發症,而是別的原因?”


    李醫生並沒有因為何為思提出質疑就不高興,他問,“你有什麽意見和看法?”


    何思為受到了鼓勵,也不藏著掖著,把她想到的幾種情況都說了出來。


    她先說了全長水說起他愛人時的症狀,“如果是因為手劃破而引發的,四肢抽搐、勁部強直、角弓反張、但神誌清醒,應該是破傷風。”


    “破傷風?”李醫生臉色大變,“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丟下話,人已經衝進東屋,“先不要打針。”


    滕鳳琴剛抽完藥,而全長水媳婦也沒撩衣服呢,兩人看到李醫生衝進來,皆是一愣。


    全長水他們也緊跟其後。


    李醫生上前重新檢查全長水愛人情況,讓她點頭、張口,又詢問她是否有四肢抽搐的情況。


    確認後,又喊何思為過來,“你再檢查一下。”


    何思為讓全長水媳婦強直頸部,然後觀察她牙關是否緊閉,發現和她想的情況一樣。


    破傷風死亡率是高,但是不會那麽急。


    何思為覺得哪裏還是不對。


    她不說話,麵容凝重,觀察後不說話。


    滕鳳琴抿抿唇,開口提醒,“思為,李醫生在等著。”


    “不要打擾她。”李醫生打住滕鳳琴開口。


    滕鳳琴:.....


    何思為想不通,她狠狠心,“我能檢查一下你愛人傷口嗎?”


    全長水自然同意,然後男的又都去外屋,何思為檢查時,滕鳳琴做為女性留了下來。


    何思為先檢查傷口,傷口看著沒問題,連紅腫都沒有。


    滕鳳琴見她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麽來,隻覺得何思為是在賣弄,便開口提醒她,


    “思為,病人發燒又是孕婦,要及時打退燒針才行。”


    何思為沒接話,全長水的愛人卻也有些急躁的把腳抽迴去。


    她說,“這位同誌,如果沒什麽事你先出去,我要打針了。”


    何思為卻是突然直接起身,朝對方臉上輕輕吹一口氣,對方仿佛被嚇到了,連忙把頭扭到一旁。


    滕鳳琴拉開何思為,“你幹什麽?”


    她聲音大,外屋等著的三個人聽到動靜進了屋。


    全長水媳婦看到自家男人也委屈的哭了,“全長水,你在哪找來個女的,我看她不是看病,是在搞封建迷信。”


    全長水安撫的說,“何知青很厲害,是李場長請迴來給他愛人看病的,都看好了。”


    全長水媳婦不管這些,“看病就看病,往我臉上吹氣幹啥?有這樣看病的嗎?”


    全長水說,“每個大夫看病都有自己的方法,你可不能挑這個理。”


    看到自家男人站在外人那邊,加上生病難受,全長水媳婦推開他,捂著臉哭。


    全長水不知所措,隻能上前再勸。


    滕鳳琴也說,“思為,你太任性了。”


    何思為沒搭理她,退到沈鴻文身旁,“應該是狂犬病。”


    沈鴻文問,“確定?”


    何思為說話時,並沒有避諱,“前麵症狀都符合,所以與破傷風很像,剛剛我試過,她怕風。患者初期發熱、咽痛、股肉疼痛和麻木,後期恐水、怕風畏光。”


    狂犬病一旦發病,病亡率為百分之百,患者病發後,數日後因心肺衰竭而死。


    李醫生再三確認,“1949年國家建立了國家傳染病報告製度,狂犬病被列入第一批應呈報的疾病,你確定沒有診斷錯?”


    滕鳳琴也臉色大變,本能與全長水夫妻拉開距離。


    何思為說,“可以確定了。”


    難怪前世死的那麽突然。


    破傷風與狂犬病很相似,所以很容易將二者混淆。


    何思為要不是知道前世的事,隻怕也會當成傷破風了。


    現在真相了,她惋惜的看了一眼已經忘記哭的全長水媳婦,又生怕觸到對方的敏感神經,忙移開視線。


    全長水也傻眼了,“何知青,是不是弄錯了?我媳婦沒有被狗咬過,怎麽可能得狂犬病呢?”


    “狂犬病的潛伏期多為一至三個月,短則數天,極少有超過一年的,你媳婦近期沒有被狗咬過,之以前呢?”


    全長水低頭,用目光詢問妻子。


    “我...我秋天的時候被連隊食堂崔大爺養的狗咬過,可是當時隻滑破了點皮,連血都沒有出啊。”


    全長水驚愕,臉上露出驚恐,他抬頭望向何思為,“何知青,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


    根本沒有救了。


    何思為搖頭,“我不會治這個。”


    這時,李醫生嚴肅的說,“全長水,你先和你媳婦待在家,我們出去商量一下治療方案。”


    他想了一下,“這樣吧,半小時後,你到連隊來。”


    全長水連連點頭,還要送李醫生他們,被李醫生勸住了。


    “你留下陪你媳婦,一會兒記得去連部。”


    全長水這才留在屋裏沒出來。


    出了全長水家的院子,李醫生就小聲說,“老沈、何知青,你們先迴招待室,我去找他們連長,一會兒咱們在連隊碰麵。”


    滕鳳琴問,“李醫生,那我呢?”


    “你也迴招待室。”


    丟下話,李醫生快步走了。


    連隊裏發現一個得狂犬病的,那可能還有別的潛伏在,這事不能不重視。


    何思為望著李醫生小跑離開的背影,叫著老沈先迴連隊。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懂些醫的都知道狂犬病病發,沒有救治的辦法。


    迴到招待室,一會兒大家還要碰頭,先各自己迴去休息。


    滕鳳琴放下醫療箱,憂心忡忡的問,“思為,真的救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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