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榮來信寫了想和她借書的事,又提起現在營部這邊得風寒的人很多,提醒她注意身體,還問了上次的兔皮有沒有收到,更遺憾的說她不在營部,不然就可以吃到兔肉了。


    滕鳳琴的信還是老套路,假意關心後,又話裏話外說謝曉陽被下放的事,讓她多關心一下謝曉陽,兩個人畢竟是熟人,不要因為之前的誤會而疏遠了。


    何思為挑眉,看滕鳳琴來信知道兩件事,一是謝曉陽被下放到她這裏來了,可是謝曉陽並沒有過來,二是謝曉陽被下放了,因為上大學的事。


    何思為挺好奇謝曉陽做了什麽事,淪落到下、放的下場。


    她這次是滿懷期待的打開謝曉陽的來信,信中隻說上麵要讓他下去鍛煉,而讓他下了連隊,他此時在湯原農場十三連,正是當初滕鳳琴下的連隊,又說讓何思為有事找他,不要一個人扛著。


    多是廢話,但是有一點卻讓何思為看了很久。


    上麵寫在十三連機緣巧合之下,幫助了一個人,這人正是柈子農場李學工的愛人,話裏話外間,對方知道何思為與謝曉陽的關係,所以會寫信給李學工,讓他多照顧一下何思為。


    “思為,沒事吧?”王桂珍躺在鋪上,察覺到何思為臉色不好看,關心的問。


    何思為說了一句沒事,把信收了起來。


    謝曉陽還真是陰魂不散,下連隊了竟然還能把手伸到她這邊來。


    所以現在就是說,她什麽也不做,就又要承謝曉陽的一份恩情了?


    他還真是占便宜啊。


    動動嘴,隔著這麽遠,都能討到便宜。


    那以後是不是說她在柈子農場過的好,就是受謝曉陽的恩惠?


    越想,何思為越不痛快。


    啪的一聲。


    窩棚裏突然一聲響,何思為也抬頭看去。


    還沒看清怎麽迴事,就見唐爽怒氣衝衝走到何思為麵前。


    她居高臨下的瞪著何思為,“你認識謝曉陽?”


    何思為剛點頭,下巴還沒落下去,唐爽就憤聲的說,“你告訴謝曉陽,人在做天在看,自己不優秀比不過,就在背後搞小動作壞別人名聲,是要遭報應的。”


    說完,也不等何思為開口,她扭身又走迴自己鋪那裏。


    大家都在,看到這一幕都愣了。


    主要是唐爽坐迴鋪上後,就低聲哭了起來。


    孫向紅第一個起身,她坐到唐爽身邊,“大家在一起生活,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你這樣不明不白的衝著何思為去,自己又委屈哭,你讓大家怎麽想?”


    孫向紅一勸,唐爽哭的更傷心了。


    在她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大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孫向紅義憤填膺的說,“這種人太可惡了,怎麽能在背後搞這些。”


    同樣身同感受想到了她自己的事。


    “上麵既然沒讓那個謝曉陽上去,也算還了你大哥一個公道,但是舉報信遞上去,事情也挽迴不了,今年不成,明年一定可以的。”


    趙永梅和胡娟也跟著勸。


    唐爽隻是一個勁的哭也不說話。


    王桂珍擔心的看著何思為,“思為,這事不怪你。”


    何思為臉色緊繃,從唐爽衝過來後,就一直是這個表情,她對王桂珍點點頭,然後走到唐爽跟前。


    “我是認識謝曉陽,但是不代表謝曉陽做什麽事就要我為他承擔。”


    孫向紅擰眉,“唐爽心情不好,並不是衝著你。”


    何思為就不喜歡聽孫向紅說話,“那我心情不好,是不是也可以衝著你發脾氣?”


    孫向紅沉下臉,“何思為同誌,你這是什麽態度?”


    “孫向紅同誌,我的態度有問題嗎?我可都是按著你的意思解讀的。還是說有些事,別人都能做,我做就不對?”


    孫向紅不順著何思為的話說,“唐爽心情不好,大家在一個大集體,這個時候多包容一下不對嗎?”


    何思為也沒有被她帶著走,“是啊,她心情不好,就可以找我發脾氣,那我心情不好,孫向紅同誌,咱們倆也認識,我發脾氣你是不是也可以包容?”


    孫向紅說,“當然可以。”


    “那就好。”何思為淡淡的點點頭,扭頭目光再次落在唐爽身上。


    唐爽已經不哭了,緊抿著唇也正看著何思為。


    何思為說,“唐爽,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裏,孰是孰非,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你大哥出事你跟著著急我理解,可是你把怒火扯到我身上,這並不理智,我可以不計較這些,但是你今日的作法傳出去,大家在背後會怎麽說你?會說你破壞集體團結吧?明明這是與咱們倆無關的事,上麵又有了定論,你這邊再鬧出事,勢必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或許是有了剛剛她和孫向紅對質的事,這一次沒有人再插嘴。


    也或許,何思為那句‘親人痛仇者快’刺到了大家心上。


    唐爽起身,她個子比何思為高,微垂眼簾,態度誠懇,“何思為,我向你道歉,今天的事是我的錯。對不起。”


    何思為說,“你還小,又關心親人,有這樣的反應正常,再說人能進步,都是在錯誤中慢慢總結出經驗,才進步的,我今天說話口氣也很尖銳,我也向你道歉。”


    唐爽窘迫的說,“你沒有錯,我還要謝謝你。”


    難得平日裏性子冷的人能露出這一麵。


    兩人前一刻還針尖對麥芒,下一刻就化解了矛盾。


    這樣一來,反而讓孫向紅很尷尬。


    何思為將事情說開後,也沒和唐爽多說,轉身去外麵抱柈子,今晚是她看爐子,她將晚上用的柈子都抱進窩棚裏,也不用晚上一次次吹冷風。


    至於與唐爽和解的事,並不是何思為怕唐爽,也不是她軟弱。


    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她與唐爽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和矛盾,全是外人的事,兩人又要在一起生活多年,每日裏針鋒相對,弊大於利。


    既然如此,倒不如和解,和則雙贏,鬥則兩虧。


    顯然,她這樣的決定是對的。


    次日去拾柴,走在大山裏,隻有兩人,唐爽再次提起了昨晚的事,“何思為,我昨晚想了很多,還好你冷靜,當時就將事情說開,不然因為我衝動,咱們倆以後在一起也尷尬。”


    這一片的雪很軟,每一步踩下去,腿都會陷下去,雪深到大腿根,再拔出來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何思為走了一身汗,解開圍巾,“你是聰明人,我昨晚不說,你過後也能想開。”


    唐爽笑了笑,沒有說,但從心裏卻認同了何思為這個人。


    年輕不浮,格局大。


    等兩人往營地迴去時,唐爽說,“王桂珍出事的前一晚,我看到她和孫向紅在外麵說話,王桂珍和你走的近,你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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