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羈陰荒臨淫漬,灰雲殊渺才新霽。

    垂珠瀲灩修青絲,卸罷滄桑淩登仙。

    患難淡盡逐浮橋,褰裳振衣還冷意。

    大抵情懷皆隨君,不畫青天引細筆。(青天筆畫出,隱露她絕非主角,書友細看便知。)

    接前文(詩經語刪):

    長鞠向二人吼道:“開始開始!別他媽的長噓短歎,搞什麽情意綿綿,老子是個粗人,看不得你這些,給老子快跳,快唱!”

    平地一覽,冰花簇簇,嬌豔滴藍,翼羽屏寒。形影煢煢,無憑魂斷。綺繡落落,哭訴風中。今昔何昔,閨閣暖香無處是,煙波迷靄奪空來。伊人再無花間笑,胭脂層泥留淚痕。蟾宮仙子兩懷傷,天上人間何盡頭。不知輪月看顧否,世間萬物隻迷茫。大道極樂,卻從而歡!

    寒惜逶迤蓮步,投手間額頭微抬,停了片刻,唱道:“靉靆霏微流線雨,迴首盼看那,那青天白日,怊悵隻是,隻是晴虛去而無返,女兒念淒淒,念淒淒。憶前時無用處,那園中水塘,菱荷舞池,舞池相依,朝露夕風慨歎無限,而今早暗淡,早暗淡。人皆跪拜蒼蒼下,乞眷顧,我有心與素娥舞,飛來星兮阻歸路,阻歸路。亙天皎皎若平時,仰頭便見,何故歎永傷,分細你我,乾坤倒流。絕地兩曜有時至,塵囂滅跡,何不誦霓虹,苟延殘喘,天地荒開......”

    長鞠喝止:“別以為老子人粗便可以隨便敷衍,那唱詞裏,你道你忍辱負重,老子豈會不知!老子不愛聽,快換,給老子換。”

    玲兒怒道:“小姐唱什麽自由小姐自己,你這妖魔哪裏管得!....”寒惜忙掩住她的嘴,無聲搖頭,待玲兒軟下衝動,才收迴了手,換盈目,作媚態,撫發絲,潤唇朱(唇早已凍紫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1”

    不知年月地唱,舞不停,長鞠並不計較二人的身體病行。長鞠無情,小五自有情。

    小五那日未敢莽撞,怕被發覺,隻是遠遠跟著,到得長鞠所說的地境時,隻是看見冰峰林林,想寒惜二人在裏麵,卻那冰峰之間,絕無矮縫,進去不能,隻得在外麵守著。久無音信,小五高喊幾聲,卻被長鞠打得皮開肉綻,絕望之隙,妄想找到救兵,因此拖著殘身,爬行於樹木之間,祈望行人。

    黎山冤魂沉積,為修真人士顧忌之所。隻是那修真人士也有強弱之分,一個大乘境界的修真人,足可將黎山冤鬼蕩盡,隻是他們早已不屑這凡塵寶物,不願為其費時罷了。

    其時,在黎山五百裏外空中飛行著兩女子,看那兩女,一個容貌普通,仿似四十年紀,一個模樣嬌好,三十光景,衣著均是飄飄不俗,足下都有些微霞光纏繞,一看便知,兩人皆為“霞舉”境界。

    兩人一前一後,後麵嬌女一臉緊張,這時聽她道:“宛柔師姐,還是不去為好罷?你我雖為‘霞舉’修士,也隻是勉強達到的,那黎山鬼怪太多,恐不能應付。”前麵的雲柔停足,迴頭笑道:“你把你的‘夕瑤仙派’已交托給了門人,我也已將我的‘紫羅殿’暫時撒手,這時迴去,豈不是讓那些徒弟看笑話?”飄近嬌女,撫肩道:“你我兩派門庭淒涼,人丁稀薄,為能讓門派生輝奪名,行這偏激之事也是無奈之舉。再者,我們此去隻是抓幾個魂魄,並不去與漫山鬼怪為敵,雲衣師妹隻是杞人憂天了。”

    雲衣淡笑,後點頭道:“宛柔師姐比我早入道門百年,行事自別我拿捏得準,倒是我擔心得差了。”宛柔笑道:“再無羈絆,行事定會順利許多,我們早去早迴,也讓咱們女修門派抖抖威風。”

    行不多時,到了黎山地界,兩人降落在地,宛柔目遊歎道:“還是在兩百年前,我初來此地,那時不過元嬰境界,和幾位朋友誤闖深山,險些喪命。”又搭了雲衣的手,笑道:“今日再臨黎山,已是‘霞舉’,境界再不可同日而語,料想其中最厲害的鬼魂,也不能在我手下留得命在。”言罷含笑去看雲衣,卻見她看著前方,麵露驚色,疑惑迴頭,卻見正有個人往叢林裏爬出,驚道:“天那!外圍便有能化實體的鬼魂了。”

    小五爬行兩日,滴水未進,一路隻用草皮果腹,幾欲昏死,卻強撐著爬行不停,終於拖身此處。此時他已是枯油殘燈,身若死灰毫無生氣,看他渾身浸著幹涸血漬,沾滿爛葉,形狀確與幽魂類似。恍恍間見前麵光亮處站著兩人,他揉揉眼睛,見不是虛影,大喜之下,卻再叫不出聲來,就要繼續往前爬,欲靠近二人,也是這時,但見兩人中一人飛身往自己這邊躥來,來勢極猛,更有吒叱聲音,情知不妙,自己卻再無力躲閃分毫,血紅眼淚,緩緩流下,無奈待斃。

    “停下!停下啊!宛柔師姐!”小五隻感前麵一陣風疾,朦朧眼見後麵人影趕上來將來人攔住,欣喜間再欲上前,眼前卻是一黑,再不醒人世。

    雲衣翻身倒在宛柔前麵:“宛柔師姐不要錯殺好人呀!”宛柔上前幾步,終又被雲衣攔住,大急道:“師妹快快躲開,那鬼怪會趁你背後空虛加以偷襲的!”雲衣搖頭道:“師姐不妨細看,他隻是個垂死的人,絕非鬼怪一類。”說話間見宛柔麵帶遲疑,閃身一旁,隻露出小五身影讓她看見。

    “他顯是被山裏鬼怪所傷,境況十分慘烈,若再過得片刻,恐怕真要身死化鬼了。”在宛柔細眼去看小五時,雲衣解說道。

    看了片刻,末了宛柔歎道:“師妹冷靜待物,遇事常有分寸,也難怪雲衣師妹比我晚入道門,修為卻隱隱在我之上。幸虧師妹及時提醒,若再遲些,我枉殺了好人,就再難全功德了。”

    雲衣搖頭笑道:“師姐這般說,我可真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哩。師姐的警惕比我何止高上一籌!”說罷就蹲下身去,手撥開小五身上的爛葉,宛柔見了,也並不遲疑,急施“凝神歸元”,瞬間木綠光華將小五全身罩住。

    不過盞茶時間,小五悠悠轉醒,仿似脫胎換骨一般,全身再不疼痛,抬頭見兩位風采不俗的女子在旁正看著,忙撐起身子,一陣麻疼,強壓著身子向二人作揖道:“多謝兩位神仙相救。隻是小的還有一事相求——”矮身道:“求兩位神仙救救我家小姐。”

    兩人先是詫異,後點頭應允,又向小五問了大概位置,便辭了小五,往那林裏飛去。小五怔怔看了半會,麵浮喜色,趁著精神大好,也追了上去。

    引用語: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看那長鞠一連兩日,飄在空中動也不動,連眼睛也是眨也不眨,隻盯著二女看,中間若見二女鬆懈,就怒罵相向,甚或運法術相威脅,對旁邊小廝的殷勤關心更是置之不理,自以為享不夠這人間豔福。

    正看得投入,卻被後邊一個小廝的怪叫聲攪擾,漫罵迴頭,就要找那小廝算帳,卻見不遠處漂浮著二人,大驚失語道:“霞舉!!”

    宛柔哼道:“我倒以為是什麽厲害鬼魂,原來隻是個伏氣的小角色!”長鞠咬咬牙,強作鎮定道:“小娘皮莫要囂張,老子人多勢重,你雖實力高老子幾籌,要招惹老子時,也得仔細掂量。”宛柔大笑:“幾籌?我高你何止幾籌!你最好乖乖束手來服,如若不然,我出手時,定要你灰飛湮滅不得輪迴!(江湖話)”

    長鞠幾番瞪眼,不見效用,黯淡搖頭道:“技不如人受人欺。說罷,找老子有何事幹?”雲衣接道:“你快把那玄冰之中的兩位女子放了。”長鞠聞言怒道:“老子才說一句軟話你便這般咄咄相逼,若老子從了你,再往後,你怕是要老子給你做奴為馬了!老子偏不放,你待怎地!”

    宛柔冷笑:“以你那‘玄冰咒’的火候,我要解開隻需吹灰之力,我和你說這些,隻是走走過場罷了,你還當真!”

    長鞠氣急,大喝身邊的小廝,要他們上去送死,怎奈全都隻是在原地顫抖,不聽使喚,狠狠瞪了二人:“老子今日先饒過你們。下次再見,定要你們脫得精光,光著屁股給老子跳舞!”說著就往一邊閃去,中間卻被宛柔攔下,隻聽她大笑道:“說的那話十分硬氣,我還以為是個有膽的,不想卻是開跑的角色!我何時讓你逃跑通行的?”笑罷,忽冷了麵色,抬手便施“狂雷”,長鞠見狀嚎道:“高手饒命!老子知道錯了!哦,不,小的罪不至死,望高手不要亂開殺戒啊!”(釋放攻擊類法術都需念口訣)宛柔冷笑,不再理會,待狂雷成形,隻往長鞠頭上灌去。而此時,雲衣早已用內氣將玄冰化去,救出了二人。

    實力相差太大,況雷法十分霸道,再無懸念,一擊之下,長鞠已消散空中。宛柔滿意拍了拍手,迴頭道:“雲衣師妹啊,這黎山的鬼怪也不過如此啊.....啊?.”瞪眼看著近前來的寒惜二人,末了喊道:“天那!這叫我說什麽好呢?!”雲衣笑道:“兩女子一個叫玲兒,一個叫寒惜,都有上好資質。”宛柔大大搖頭:“這不該叫上好資質,應該稱為無二資質。”又向二女笑道:“二位姑娘無技傍身,行走於大荒之中,可謂是九死一生呀!倒不如歸我門派,修仙問道。哎,說起我的門派,在不遠的將來,那可是全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修真望派....”雲衣插嘴道:“宛柔師姐,她二人已同意歸我門下了。”宛柔立露訝色,後笑道:“‘夕瑤仙派’與我‘紫羅殿’同氣連枝,不分左右,師妹推一個給我又有何妨。”雲衣點頭道:“若非師姐極力勸我,我也不會來此,也不得見這二人了。師姐要求,自是理所當然的了。”

    宛柔大喜,見寒惜二人孱弱欲倒,忙又施“元靈歸心術”,雲衣見了,訝道:“平時未見師姐這般用心,竟連高級歸心術也舍得用。”

    元靈歸心術,為高級治療術,釋放此法術極耗內氣。寒惜二人沐浴其中,不消片刻,早已恢複如初。

    待二人緊衣束帶停當,宛柔近二人道:“你們二人,誰願拜入我門下?嗬嗬,前途無量哦....”寒惜遲疑去看雲衣,隻見雲衣點頭笑道:“師姐道行高深,每授徒必傾其所有,大可放心。”

    玲兒跺腳,搖頭道:“我與小姐死也不分開!”

    “玲兒,風信姐姐的話你倒是忘了?”寒惜又向宛柔表意願隨。宛柔大喜,道:“現在我便收你為徒。”又正正臉色“凡俗人入我道門修真,必須改名換姓,絕隔往事。從今日起,你便改名為姝女。”

    雲衣看姝女行了拜師之禮,又與宛柔一般言語收玲兒做了徒弟,改其名,為“夕瑤”,意要其廣大她‘夕瑤仙派’門楣,不曾想也因此有了後世傳誦的‘夕瑤仙子’。

    正是宛柔二人要帶兩徒高飛之時,小五急唿聲起,宛柔稍愣,看他急急跑來,在路途上跌了一交,笑道:“竟把他給忘了,若非有他冒死求救,收徒也不會這般順利,倒該謝他。”夕瑤聞言,忙迎上前,將小五扶起來道:“你好還罷。”小五憨笑道:“看見二位小姐無恙,小的也放心了。”夕瑤點頭,拉了小五來到雲衣跟前,道:“師父可否收小五為徒?”雲衣麵有難色,搖頭道:“我門下盡為女子,並不收男徒。”夕瑤盡是失望神情,眼看向姝女,道:“小姐,你求師伯將小五收下罷。”

    姝女歎道:“前時的話你忘了麽?”小五見狀,俯身垂手,作揖道:“二位小姐既尋得仙蹤,小的再逗留身邊已無用處。”又向宛柔雲衣二人下跪道:“小的再求二位神仙,照顧兩位小姐。”

    雲衣忙托他起身,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輕跪人前。你大可放心,既為我徒,我定會悉心照料的。”又道:“你資質也是不錯,離此不遠便是薄屏州,那裏有一個名為‘龍庭’的門派,你可拜其門下,也好過你在這大荒漂泊。”

    小五點頭,又聽夕瑤向他道:“等我成了神仙,再來和你道歉。”小五疑惑不解,正要問時,卻見夕瑤已請示雲衣帶她離開。接著,宛柔也攜了姝女尾隨其後。

    曾有人歎:歎天地之悠悠,縱行得漫漫長路,何處是故鄉?

    這時,他又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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