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裔拈風曳玉帶,纖纖撥水濕廣裙。

    漣淪輕弦懷柔池,遊衣長彈澶湉秋。

    久寐宇闕空自夢,慕化瓊台梳妝女。

    綽態情高引屠鬼,九霄仙子掩淚流。

    四方之中,唯東方鬼魂最弱也最少,笑那東魂老大癡子,竟敢妄想插足這群雄之爭,動那杯水車薪的主意。

    西方頭領扯扯嗓子,朝那東魂喊道:“我說長鞠啊,這可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姑且不說你有沒有動搶那兩妞的心思,就現在那池中的場麵也是少兒不宜的。”

    長鞠為之氣結,大吼道:“你他媽的不就是比老子死得早麽?有什麽好顯擺的!龜孫子實力不濟隨便就被人整死了,還在老子麵前耀武揚威,依老子之見,你他媽的挖個洞鑽進去才是正理。”

    西魂搖頭笑道:“老夫不與你這小孩一般見識,你自把我的好心拿去喂狗罷。”長鞠向前急奔幾步,手指著西魂狠狠道:“伯崇小兒,伯崇孫子,今日老子不將你吞到腹內老子不叫長鞠!”

    伯崇歎道:“長鞠啊,老夫純粹隻是好心讓你得全身而退,你卻莽撞著要找老夫拚命,這還不如了那兩人的願了?”長鞠看看另外那兩個擺著副死魚臉的頭領,轉向伯崇呸道:“龜兒子敢說老子莽撞!老子知道,你們全他娘的是拐著彎長腸子的貨色。老子也不愛去管你們那些勾當,索性殺得一個是一個。”看看自己身後的嘍羅,吞口唾沫,轉頭吼道:“伯崇小兒,有種出來和老子單挑,別窩在那裏作孫子!”

    鬼魂之間的溝通多靠鬼語,在修真界,修真人士又稱其為“爬嘴”,名之多有鄙視之意。也不怪,這鬼語若在元嬰以上境界的修真人麵前,再難掩晦,實為雞肋一般的技能。奈何此時湖中二人隻是常人,難以察覺,使那些鬼魂並無顧忌,肆無忌憚的辱罵不停。

    隻是這時,那長鞠驀地往池中飄去,揚手便朝伯崇來一個“玄冰術”,紅池之上,楓紅之外,盡是藍冰閃動。伯崇大罵道:“你他媽沒長腦子嗎?弄這麽大動靜!”言語之間早已抽身一邊,看看池裏的二人有何動作。

    看寒惜二人,正一絲不掛地在池邊渙衣,滿臉盡顯沐浴過後舒爽已極的逸致閑情,戲水遊鳧,無忌逍遙,淮浦皆為靡靡聲樂。突然聽到“唏叮”之聲,又是一陣寒冷,兩人驚異揚頭去看,大驚失色,急急收拾一番,便往林裏跑。

    伯崇見狀,想要攔截,卻怕長鞠背後偷襲,猶豫不決,看看長鞠,見他也是目及兩處,似也和自己一般心思,就要開口釋局,眼角卻閃出兩道身影,正朝寒惜二人追去,隨即見長鞠也隨其後,再不遲疑,也追了上去。

    那南北二魂飛行十分迅速,不須片刻,已到了寒惜二人前麵,隻怕透明身體不能將二人攔截,因此稍一晃動身形,都顯現在了二人麵前。

    可讓身體變為實體的鬼魂,若無特殊法寶在身,那必是有大道行的高手了。這二魂境界不過伏氣,靠的都隻是鬼器“隱身戒”。隱身戒可讓生人隱身,可讓鬼魂顯形,行的是“物極必反”的規則。

    二魂既出,寒惜二人見之,驚駭停下腳步,迷茫望著彼此,末了倒是玲兒鎮靜了一點,拚命擠出聲來,隻望小五能聽見,巡聲救得她們。

    南北二魂互看著對方,都是一臉陰沉,卻是那北魂瞥眼見長鞠伯崇追了上來,換副笑臉道:“含孔兄對這二女勢在必得,小弟我也不甘落寞。依小弟之見,你我二人合夥拒敵,事成之後,我止要那個小一點的小妞,含孔兄以為如何?”

    含孔生性甚是多疑,那北魂與他實力不相上下,怎會甘居下位?縱急於拒敵,也不用便宜他吧。他以為長鞠不能成為實體,搶兩女子去並無用處,但卻一開始就那般行事,雖知其中不乏長鞠本身鹵莽的成分,但他更多的是猜忌。

    含孔笑道:“墨倉兄如此說,我倒是求之不得,事不宜遲,先拒敵再說。”墨倉點頭,就迴身迎向長鞠,剛一起身,卻感覺背後有大力撕扯,心知不妙,幾番擺脫未果,迴頭就要大罵,入目的一口大鍾卻將他徹底震住,隻是喃喃失語道:“怎可能是喪魂鍾!”

    喪魂鍾的本體原本隻是一口普通的銅鍾,連寶器也稱之不上,隻是若用軟水浸泡十年,則可成為靈器一級的喪魂鍾。也不怪墨倉這般驚駭,軟水,天下少有,連這“軟碧池”雖很有些“軟名”,但池水終究卻不是軟水,要尋著,怕是非得墾大荒、履青天不可。墨倉一陣氣餒,虛脫無力,慘然道:“我今日遭此橫禍,實是太過輕信於你之故。含孔兄行事這般狠毒,隻怕是不得好死。”含孔也不迴他話,隻是專心用氣勁催動那喪魂鍾輪轉,額頭見汗,顯是十分吃力。墨倉漸感絕望,正要放棄抵抗,卻看見正輪著大鍾的含孔背後有個陰影,知是伯崇,大喜之下,就要牽製含孔,當下挺了挺身子,使盡氣力將身體堪堪穩住,又道:“魂飛魄散在即,還望含孔兄了我一樁心事。”含孔呸道:“了你心事何用!讓你死後瞑目麽?哼,你自知便要魂飛魄散,輪這些有的沒的十分可笑!”突然感覺墨倉抵抗力瞬間減至極低,知他再難熬住,作為上位者,多少都有些傲慢之心,況他是個修為不高心境不和的厲鬼了。聽他假咳道:“你且說說,有何可笑心事?”墨倉艱難道:“那喪魂鍾所需的軟水,你是從何得來?”含孔大笑,搖頭道:“可笑這世人長的盡是木魚腦袋,他們哪裏知道,那軟水絕非長在他們自以為是判定的海河湖畔裏,卻是植物汁液。”墨倉心裏又驚又喜,要趕在伯崇下手前知曉個究竟,當下道:“含孔兄所說的植物,卻是何種植物?”含孔聞言頓時麵目猙獰,怒道:“快滾去死吧!我不是泥捏的,甘你欺騙擺布。”

    墨倉隻覺頭重腳輕,低頭去看,卻見下身已散為黑霧,正徐徐飄入鍾裏,急駭去看伯崇,隻望他能趁此時動手,見伯崇朝著他裂嘴,方覺出自己想法的可笑,心裏卻又十分不甘,衝動著就要提醒含孔,讓他奸計不能得逞,奈何此時全身受製,口不能語,苦試未果,隻得瞋視之以殺人目光。

    含孔見墨倉迴天絕無奇術,才轉眼去尋伯崇長鞠蹤影,以為那二人正僵持著,甚或開打,但目光所及,卻是周視不見,心知不妙,就要轉身,突然身若崩催,失聲道:“喪魂鍾!”背後傳來嘿嘿笑聲,道:“含孔小賊,枉你經了四百年的人事,卻這般糊塗,倒便宜了老夫。小兒自命奇才,以為天下間除你以外盡是傻子,參不透那軟水之妙,死於夜郎輕敵也是理所當然的了。哈哈,老夫這就讓你步了墨倉後塵。從今往後,老夫不但可享人間美色,還可靈山稱孤。哇哈哈。”含孔艱難轉身,呸道:“無恥老賊,卑鄙匹夫,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可享人間美色?我呸!美色當前,你這太監也似的貨色隻能看看罷了,想摸上一摸也是白日做夢!我看你頂多就行行苟且低賤、卑微濫濁的意淫之事。”說罷,雖臨死期,看向伯崇的眼色裏卻大有幸災樂禍之意味,麵浮喜色,形狀十分得意,陡然間,卻見伯崇喜色更甚,冷笑道:“匹夫無知,竟打我法寶‘隱身戒’的主意,且不聞鬼器佩帶於鬼魂身上,曆時百年便會認主麽?”伯崇鄙夷搖頭,身體顏色陡然變深,末了更與實體無二。含孔又驚又氣,隨即又是頹廢,道:“匹夫原來暗藏手段。”

    含孔的功力比之伯崇長鞠二人,隻強不弱,伯崇雖怕自己也遭算計,有心留意長鞠動作,卻無遺力,唯今之計,隻有讓含孔惱怒泄氣,方便早些收服。當下訕笑迴道:“小兒年紀尚幼,老夫萬種手段你們能曉一二也是造化。莫說是擊殺你這小娘皮,就是誅仙,老夫也可想出數千種方法!”若換了平時公平對陣,含孔未必輕易上當,隻是這時他已是強弩之末,又置於別人掌中,既然忍也是死,怒也是死,理智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並無用處,倒不如憤怒一迴,大罵一迴,讓自己死得爽快些。

    “天啊!老子快死的人也被你這老雜毛說得氣血翻湧,頹敗之身也可暴跳入雲霄了!匹夫,你給鬆一鬆,待我上前拜你兩拜,奉你為‘宗師’。有生之年能遇見閣下這樣恬不知恥的人物,更是親死你這絕代無賴之手,老子實在是感謝上蒼啊。”言語間一臉動情,末了卻朝著伯崇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輪過頭去,再不言語,也不抵抗。

    伯崇手上陡感力輕,大喜過望,使盡全身氣力,催勁過去,要將含孔一舉收服。正是含孔身影消失時,他急切轉身,怕長鞠襲近背後,一看不見長鞠鬼影,稍放下心。既得閑暇,自不能再無視麵前美色,淫笑著朝驚極而呆的寒惜二人走去,原本他隻是想用此計將長鞠引出來,怎料近得二人跟前,被雪肌冰眸一陣迷亂,衝動著一把拉住寒惜攬在懷裏,就要輕薄——輕薄程度實在是輕了些。

    玲兒久盼小五不來,中間又叫了幾聲,卻仍不得迴應,這時突見伯崇舉動,哭著上前撕扯道:“你把小姐鬆開!把小姐鬆開!嗚...呃...”她十分心慌害怕,又是氣惱,隻是重複地撕扯,重複地叫喊著。突然伯崇臂膀一鬆,寒惜頹倒在地,玲兒依舊使力,並未料到有此變,也摔倒一邊,她瞪眼去看時,隻見伯崇莫名浮在空中痛苦掙紮,過得片刻,更是散為黑氣,而後化為烏有。怔怔看了片刻,才大喜起身,跑到寒惜跟前,將其扶起,道:“他死了,小姐,他死了。哈哈。”(重複羅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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