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宿舍,兩人躺在床上,文斌一邊看著電視連續劇:《再向虎山行》,一邊輕輕撫弄著程雪蓮的秀發:“蓮姐,我們結婚吧!”

    程雪蓮的心裏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但她心裏也有一絲兒疼痛:“愛他,就不能傷害他。自己不能生育了,這對文斌太不公平了。”

    她慢慢說道:“你應該知道,切除子宮的手術意味著什麽?”

    文斌的眼裏有一絲絲的遊離,但他對程雪蓮說:“我知道,不就是不能生育嗎?現在我們沒有孩子正好可以幹一番事業呢,等到將來想要孩子了,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啊。”

    程雪蓮心裏還是有一絲涼意:“這說明他還是想要孩子的。”

    於是,程雪蓮忍住快要湧出眼眶的淚水說:“文斌,我看你還是另找一個吧。”

    文斌把嘴唇壓在程雪蓮的香唇上:“不要胡思亂想,我就找你了。今生今世就找你一個。”手插在程雪蓮的頭發裏,用手替她梳理頭發。

    程雪蓮的淚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她再也沒說讓他重找一個的話,隻是把頭深深的埋在文斌的懷裏,享受男人的堅實,男人的寬厚,男人的庇護,男人的汗味……

    在一所教堂裏,沒有牧師,沒有誓言,沒有主婚人,沒有祝福的人,文斌把那枚結婚金戒指戴在程雪蓮左手的無名指上,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但,忽然,聽見了孩子的哭聲,文斌推開程雪蓮,轉身向孩子哭聲的方向跑去,程雪蓮在後麵叫道:“文斌,你是要孩子還是要我?”文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往孩子的哭聲方向追去。程雪蓮癱瘓在教堂的椅子上,淚水再也忍不住,她放聲大哭起來……

    “蓮姐,醒醒,夢見什麽了?”文斌把在做夢的程雪蓮弄醒。

    程雪蓮想想夢中的情景,她撲在文斌懷裏,哭得更傷心了……

    第二天,程雪蓮宿舍來了兩個客人,一個客人是她的同事,名叫溫馨玉,二十剛出頭,明亮的眸子,射出的是春天般的光芒,她淺淺的一笑,兩隻小酒窩是那樣的迷人,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能拒絕她的笑容。文斌心為所動,但他立即收迴他的心猿意馬,謝謝她為他沏的茶,他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一米八二的身高,戴副眼鏡,應該有三十了吧,說帥氣也不為過。文斌把高個兒讓進屋裏,溫馨玉也給他沏了杯茶。

    他們都是來看程雪蓮的,中午程雪蓮留他們一起吃飯,這是文斌沒有想到的。她在學校對麵的飯館裏叫了幾個菜。程雪蓮介紹那高個兒,說是湖市報社的副主編,名叫俞九齡,會喝酒,一瓶洋河大曲,文斌隻喝了兩小杯,其餘的都被他放進了肚子裏了。文斌對這個大高兒沒有什麽好感,特別說到他已經離了婚,還有一個姑娘時,他覺得他不是自己要交的朋友,但因為是程雪蓮的朋友,而且她好像對他還挺關心的樣子,多次為他夾菜,這讓他很不開心,雖然溫馨玉沒閑著給他夾菜,但心裏還是酸酸的。

    夜色又一次降臨在江州廣陵中心小學,月色在細雨來臨時,悄悄躲到雲層的後麵去了。符燕燕照例在吃過晚飯後,坐在鋼琴前,打開琴蓋,雙手輕撫琴鍵,彈出憂傷的歌聲。又是一個無月的《月光》。

    雨,由細雨,而漸漸的大了起來,風吹琴房的門,發出很大的聲響,響聲過後,從雨中走進一個,一個渾身酒氣的酒鬼,他從後麵緊緊的抱住符燕燕,在一聲尖叫聲中,符燕燕沒能掙脫了他的臂膀……

    這個酒鬼是吳陽陽,新來的教師請他去喝酒了,迴來時見符燕燕還在彈琴,借著酒興,闖了進去……

    她有了,他隻好與她閃電結婚,可是不久,吳陽陽又看上了新來的一名女教師,符燕燕常常是一個人獨守孤燈,等到半夜裏,吳陽陽鬼混迴來,兩人不免又是一場戰爭,這時的吳陽陽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有時會用拳頭,有時會用腳,每一次,符燕燕的身上都會帶上傷,可憐的她,終於徹底地看清了,吳陽陽的可惡嘴臉。她自己一個人獨自去做了人流,然後在結婚後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向法院提出了離婚申請。

    第五個教師節時,文斌拿到了專科文憑,他高興的去向程雪蓮報喜,在校門口還給程雪蓮買也兩盒冰激淩。可是當他趕到湖市師範附小時,程雪蓮的宿舍是鐵將軍把門,他向隔別的老師打聽,那位老師說:“你不知道嗎?她結婚了。男的在報社工作,新房在男的單位上。晚上她就住在報社的宿舍裏。”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文斌不相信。但,那位老師說,千真萬確。冰激淩在文斌手裏融化了。

    文斌慢慢走過屋後的竹林,站立在姐姐的墳前,淚水充盈在眼裏。他的思緒漫無邊際的飄蕩,信步轉過一條小徑,前麵就是周山河,河水汩汩東流,岸邊的小草在微風中擺動,顯得是那樣的弱不禁風。不遠處的那座石橋,見證了風花雪月。腳踩在橋石上,眼望河麵的小船兒,出沒在風波裏。

    石橋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聽得見你輕輕的腳步聲。

    河水叨念著風雨的無情,

    望得見你戲水的倩影。

    你矗立在橋的那頭,

    用你的嫵媚,

    書寫無限的柔情。

    我站立在橋的這頭。舉頭仰望一彎殘月,

    漸漸的幻化在天際。

    你屹立在河的那邊,

    輕輕撫弄七色琴弦,

    彈奏那首《梅花三弄》 ,

    鸞鳥不再揮動她那美麗的翅膀。

    我靜立在河的這邊,

    找出塵封已久的玉苗,

    爛熟於心的曲調,

    卻不曾蹦出半個音符。

    橋的兩頭終於沒能成為一點,

    河的兩岸始終是一條平行線。

    晚上,母親特地燒了幾個菜,一家人,圍坐在那張五條腿的八仙桌周圍,父親知道文斌心裏不舒服,特地拿出那瓶幾年前伊玲玲送的竹葉青酒,哥哥文燦開了瓶,倒滿了三小杯,文斌舉杯一飲而盡,自己又滿上一杯,正要往嘴裏倒,母親忙攔著說:“這樣喝酒容易喝醉的,吃點菜吧。”

    哥哥跟文斌碰了碰杯說:“男子漢大丈夫,還怕娶不到老婆嗎?別為這點兒事,跟自己過不去啊。”

    文斌強裝著笑臉說:“我不是怕娶不到老婆,我隻是想不通吧了,她對我那麽好,她答應要做我的妻子的,怎麽忽然之間就變了呢?”

    父親舉杯喝了一小口酒:“常言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人家是報社的副主編,你隻是一個小小的教師,你憑什麽跟人家比?”

    文斌望著滿臉皺紋的父親,不忍心駁他的麵:“爸,程雪蓮不是那樣的人。她要是嫌貧愛富,她就不會看上我了。”

    文燦攔著文斌的話頭:“算了,不談這些了,今天難得一家人在一起,談點兒開心的事吧。”

    嫂子林子英忙對文燦說:“對了,你不是說縣裏銀行裏有個會計嗎?找個時間,讓他們見個麵。”

    文燦一拍頭:“你不說,我倒給忘記了呢,人家讓我給她介紹個教師呢,明天我就先去看看去。”

    文斌把一杯酒全部倒進嘴裏:“不,我現在不想談了。”說著,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

    夜已經很深了,月色透過窗戶,灑在窗前的辦公桌上。文斌睡在床上,輾轉反側。

    那顆星星掛在枝頭,

    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黑夜裏不再平靜,

    升起了無期希望。

    那隻小鳥也許找尋到了她的歸屬,

    再沒有拍騰她那早已疲倦的翅膀。

    你遊離的眼神,

    勾起我無限心疼。

    你暗淡的眼神,

    寫滿無限的真誠。

    桂影東移去,

    嫦娥西風隨。

    但聞酒香漂,

    對月隻一人。一人當歌無琴弦,

    兩眼垂淚何人憐?

    一樣愁思兩處同,

    今夜你可入夢來?

    文斌正在辦公桌前畫他的花鳥圖,忽然她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高興得一把把她抱起來,在她的臉上親個不停。然後,兩人手挽著手,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文斌摘了朵小花,給她戴在頭上,她笑得是那樣的燦爛。田裏的玉米,有一人多高了,紅紅的胡須,五彩的頭冠,綠色的袍子,她在綠色間奔跑,那飄飄的長發,似黑色的瀑布。

    可是,她轉眼間,跑得無影無蹤了。文斌大聲叫道:“秀—紅—。”文斌從床上爬起來,窗外的月色,已經暗淡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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