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立太子妃的聖旨將下未下,最難過的莫非楚長秦了。


    因為見了一幅前朝公主的畫像就被攝了魂魄,鬼使神差愛上對方,身邊無論多少名媛淑女都不能為他所動,而前朝公主竟然魂穿到啞女身上與他相遇與他相知,使他更為堅信這份緣分乃是天注定。


    但是偏偏,摯友也同時看上對方,而摯友還是當朝太子。


    情場無父子兄弟,麵對心愛的女子應當仁不讓,何況那心儀的女子也鍾情於他,這就令他越沒有理由放手,將舒吭拱手讓給太子了。


    何況,舒吭乃是前朝公主,她入宮為太子妃,於周梓卿而言是福還是禍?兩個人之間隔著亡國恨滅朝怨,讓舒吭放到周梓卿身邊豈不是將一個火藥安放於旁?


    為了摯友為了心儀的女子,都必須讓楚長秦要出手破壞這樁婚事。


    但是他為了舒吭安全,必須死守秘密,不能暴露舒吭真實身份,這也就意味著他和周梓卿之間的關係要決裂。


    兄弟情與君臣誼擺在同一杆秤上,他不會忘了自己的本分。他與周梓卿過往再熟絡,到了此時也是君臣關係率先擺一道。他身為臣子,必須守護未來的儲君。所以舒吭決不能到太子身邊去做太子妃。


    然而,舒吭陰差陽錯成了太子妃遴選的最後勝利者,隻差一道聖旨。


    這死局如何破?


    如何才能阻止聖旨頒布呢?


    楚長秦抓破腦袋,好在舒吭親自支了妙招:求助太後!


    太後是先皇後的擁護者,與當朝懿貴妃敵對。先皇後薨逝,留下太子一個血脈,自然得到太後的格外珍寵。隻要涉及到危害太子的人與事,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麽事,太後都不會坐視不理的。


    太子妃對太子而言關係日後的前途與人生,太子妃人選選得好,能夠助益太子,如若不好,則大大影響太子。


    而恰逢太後去五台山為皇帝與太子祈福歸來,不日進京,楚長秦一騎輕塵飛赴京郊。


    但見紅樹蟬聲滿夕陽,一白衣素郎踏馬而來,早有宮人稟報到了太後的車鸞外:“國大將軍來接駕!”


    太後有些意外,皇帝並未來信說派楚長秦前來接駕,這孩子怎麽就來了呢?


    而因為楚長秦與周梓卿從小交好,愛屋及烏緣故,太後對楚長秦也一向寬厚慈愛。此刻見到楚長秦猶若見到周梓卿般親切。


    太後下了車鸞,楚長秦行了跪禮,太後喊了平身,寒暄了幾句後,太後問:“定是哀家那寶貝孫子差你來接駕吧?他倒是孝順得緊,隻是為何不親自前來呢?”


    楚長秦見太後提到太子殿下一臉慈愛笑容,心裏更有了底,他單膝跪地稟告道:“啟稟太後,微臣非奉殿下之命來接太後迴京,但是微臣卻是為了殿下來見太後,微臣有要事相告,請太後救救太子!”


    楚長秦聲音平靜,卻很有危言聳聽之效果。


    事關周梓卿,太後眉頭微不可見皺了起來。


    “何事?”太後見楚長秦目光瞟向周圍宮人麵露難色,便鬆開貼身嬤嬤扶著她的手,徑自朝前走去。


    而貼身嬤嬤也很有眼力見,並未隨行,兀自退下。


    楚長秦從地上起身,跟隨太後腳步。


    二人走到一棵如冠蓋如張開的巨傘般的大樹下方停了腳步。


    太後轉身站定,楚長秦又要跪下,太後揮揮手,楚長秦便站著,不過卻依然躬身垂頭,十分謙卑。


    “太子出了什麽事?”太後斂容收色詢問。


    楚長秦拱手迴道:“和太子妃有關。”


    盡管自己人在五台山,太後還是知道皇上為太子選妃一事。


    “聽聞那太子妃人選已經落在你楚家貴女身上了,不知道相哲還來找哀家說有關太子妃的話題,是為了什麽?”


    “為了太子殿下,為了大周江山。”楚長秦斬釘截鐵,信誓旦旦。


    “此話怎講?”太後見楚長秦神色凝肅,不禁也覺著事情嚴重起來。


    “太後,楚鶯並非太子良配。”楚長秦說著從袖兜裏取出一份庚帖呈給太後,道:“楚鶯乃是家父於西北戰地落下的明珠,盡管家母體恤家父,不嫌楚鶯身份,將其迎迴侯爺府,視如己出,楚鶯也以嫡出身份參選太子妃,然楚鶯妹妹生辰八字與太子犯衝,若冊立為太子妃,恐對殿下不利,對大周江山不利。微臣乃是忠良之後,以匡扶大周社稷,為皇上和未來儲君恪盡職守忠心耿耿為己任,故前來向太後求助。”


    太後盯著楚長秦雙手恭敬奉上的灑金錦卷蹙緊了眉頭。


    “這庚帖乃是微臣奉母命特來送給太後,太後若不信,可找方士為殿下和楚鶯妹妹算上一卦,為保險起見,太後可多找幾個方士為殿下和楚鶯妹妹算卦,一算便知微臣所言非虛。”


    太後接過庚帖攥於手中,不悅道:“你們楚家明知貴女命庚與殿下不符,為何還送她入宮參選?”


    “太後息怒!”楚長秦忙跪於地上,磕頭道,“原也不知,是楚鶯妹妹遴選勝出後方找人替她和殿下算上一卦方知的,而且……祖父、父親等尚不知此事,乃是家母與微臣私下所為,還請太後寬恕。”


    太後此時一心都係在太子身上,也不去辨別楚長秦話裏漏洞,譬如他和護國大將軍夫人是如何知道太子生辰八字的,隻是焦灼道:“哀家這就迴宮讓皇上散了這樁姻緣!”


    楚長秦喊住太後:“太後,微臣還有一事稟報!”


    ……


    太後迴到慈寧宮,先沒有急著召見皇帝,而是讓宮人去東宮把周梓卿請了來。


    周梓卿見到久違的疼愛自己的皇祖母,親得不得了。又因為與楚鶯婚事已定,整個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見周梓卿這般光景,太後頓時對楚長秦說的話信了一半,那楚長秦告訴過她周梓卿與楚鶯機緣巧合偶遇後便情根深種。帝王家不在意皇帝花心多情,最忌諱的卻是皇帝癡情專情。紅顏禍水便是抓住皇帝專一這個弱點才有機可乘。


    “孫兒看起來心情很好。”太後心裏雖涼了半截,但麵兒上還是強裝鎮定。


    “孫兒心情好,一來是因為皇祖母祈福歸來,二來嘛,那是因為孫兒大喜了。皇祖母迴來的正是時候,皇祖母想必是要趕迴來喝孫兒的喜酒吧?”周梓卿眼巴巴看著太後。


    如果母後還在就好了,然而母後已經仙逝,眼下能夠與他分享這大喜事的人也隻有一直疼愛他的太後了。


    看見周梓卿眼睛裏的小星星,太後心情越發陰霾沉重。


    她試探著問道:“孫兒真的如此鍾意這個楚鶯?”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皇祖母法眼,祖母連阿鶯的名字都已經知道了,看來祖母身在五台山,心可沒少在孫兒身上。”


    太後歎口氣道:“子朗也知道皇祖母對子朗的一片疼愛之心是不是?”


    太後突然如此說道,周梓卿收斂了笑容,隱隱感到些什麽,他拉著皇太後的手,說道:“母後走了,皇祖母就是這世界上對子朗最好的人。”


    “所以,皇祖母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為了子朗你好的,你可願聽皇祖母的話?理解皇祖母的苦心?”


    周梓卿問道:“皇祖母想對孫兒說什麽?”


    “你與楚鶯的婚事,皇祖母不答應。”


    太後鄭重說出自己的意見,周梓卿訝異:“是誰在皇祖母跟前說了什麽嗎?”


    “皇祖母隻問你,在你心中是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你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皇祖母的話孫兒不明白,孫兒是大周太子,未來的儲君,而楚鶯也是父皇為孫兒選的太子妃,江山與美人,孫兒都可以擁有,這並不矛盾。”


    “要是存在矛盾呢?”


    周梓卿也站起身,嚴肅迴答太後:“皇祖母尚未見過楚鶯的麵怎可下此論斷?”


    “好,那哀家就見一見這個楚鶯吧。”太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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