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珍姐!”阿蠻的聲音興奮地從月洞門外飄進來,“我們找到榮刺了!”


    阿蠻跑進院子,愣住。


    院子裏空空如也,寂靜無聲,並不見婦人母子身影。


    “去哪兒了。”阿蠻喃喃。


    阿綠扶著舒吭從後麵走入,道:“珍姐鐵定是廚房忙著呢。”


    懷化大將軍特許瑤光齋開小廚房,婦人自覺成了廚娘,她的廚藝十分精湛。


    阿蠻咋咋唿唿向小廚房跑去:“難不成小風那淘氣包也在廚房?他在廚房能幫什麽?不應該在院子裏玩耍嗎?”


    阿蠻去了,舒吭在阿綠手上寫道:“找到榮刺的事不要外傳。”


    阿綠點點頭:“我會囑咐阿蠻,還有阿福阿春他們的。”


    舒吭唇角勾起一個笑容。


    阿蠻活潑,阿綠倒是心思縝密。


    阿蠻匆匆從廚房出來,愁眉不展:“娘子,奇了怪了,廚房也不見珍姐,她的房間我也去過了,都沒有見到她,而且她和小風的衣物也不見了一些。”


    舒吭眉宇一顫。


    她進了自己房間,找到常常放置銀錢的小匣子,見其被打開過,裏麵不見了一些碎銀子。


    這個小匣子的鑰匙隻有婦人有。


    “娘子,咱們瑤光齋會不會遭賊了,珍姐去追賊了?”阿蠻問。


    阿綠道:“追賊哪有帶著衣裳去追的?隻有一種可能,監守自盜。”


    “珍姐怎麽可以是這樣的人,娘子對她和小風那麽好……”阿蠻氣憤。


    舒吭的目光落在案頭那本打開的樹葉標本集子上,其間正夾著自己手寫的素簡:雄黃丹胡至啞,榮刺加稚子***服食,可愈。


    舒吭儼然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中一時莫可名狀情愫亂竄。


    天下稚子多多少,她怎麽會對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


    ……


    ……


    楚長秦的馬車從城外迴來,停馬下車方便,見一婦人攜一五六歲男孩子很是倉皇走在暮色裏。


    兩人麵善得很。


    楚長秦一下認出對方。


    “珍姐,怎麽在此?”


    突然而來的詢問讓逃路的婦人嚇了一跳。


    見到楚長秦,婦人的臉色煞白如紙。


    “世子爺可是和娘子一道?”


    婦人心中很是擔憂,莫非世子爺是幫著娘子一同找藥,現在趁著暮色迴城,然後撞見了自己?


    自己可真是運氣不巧。


    婦人的目光飄向楚長秦身後的馬車,車簾隨風一飄一飄,看不見車內的情形。


    見婦人的話問得奇怪,楚長秦皺了皺眉頭:“你這是逃跑?未經你家娘子同意?”


    婦人咬住唇,低頭不語。


    這事到底是她自己做得不光彩。


    楚長秦道:“珍姐難道忘了你簽了賣命契在尹娘子手中,你如今這般行事,不合規矩。”


    婦人屈了屈膝,“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娘子。”說著拉了男孩子就要走。


    楚長秦沒將話問清楚怎麽會放人?


    男孩子道:“叔叔,我娘是為了我,娘子需要我做藥引治她的啞疾,我娘舍不得,所以拉著我逃跑了,叔叔,您別怪我娘,她是我娘自然心疼我,隻是我是願意還娘子一條命的,我的命本來就是娘子救的,隻是不能不體恤我娘,她到底隻有我一個,如果我死了,她也活不成了,讓我娘活不成是我不孝,我不能做個不孝之子。”


    男孩子年紀小小言之鑿鑿,聽了讓人為之動容。


    楚長秦低頭問男孩子道:“尹娘子需要你做藥引治她的啞疾?”


    男孩子指指婦人:“我娘知道藥方。”


    婦人道:“如果世子爺答應放我們母子離開,那我就將藥方告訴世子爺。”


    楚長秦答應了,婦人道:雄黃丹胡至啞,榮刺加稚子***服食,可愈。


    說著婦人將男孩子往自己懷中一攬,相依為命既視感,甚是可憐兮兮。


    楚長秦啞然失笑:“天下稚子多多少,她怎麽會對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


    如果此刻,舒吭聽見這話是不是要慨歎楚長秦與自己心有靈犀呢?


    楚長秦搖搖頭:“你們走吧,既對她如此不信任,你們也不配留在她身邊。”


    楚長秦說著,大步走向馬車。


    馬車已向城門而去。


    看著馬車消失在城門口,婦人唏噓不已。


    她怎麽沒有想到呢?


    天下稚子多多少,她怎麽會對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


    自己怎麽就沒有悟到這一層,然而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她既已從她身邊離開,想要再迴去就再不能夠了。


    “娘,事已至此,咱們走吧。”男孩子冰雪聰明,催促婦人。


    婦人也隻能拉著他邁開步子。


    ……


    ……


    一對血淋淋的***猛然出現在舒吭視線中,阿蠻已經慘叫起來。


    阿綠一向鎮靜,此刻也是花容失色。


    她護住舒吭,見舒吭氣息平穩,並不絲毫有受驚跡象,方才鎮定下來。


    “娘子,這楚世子怎麽叫人送來這個,這什麽東西?太惡心了!”阿蠻抱怨道。


    這是***。


    舒吭不解的是,楚長秦怎麽會投其所好送來這個?


    這東西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及時雨。


    “娘子,世子爺還有手書一封,請娘子閱示。”


    阿綠將楚長秦是素簡交給舒吭。


    舒吭打開,見上麵寫道:稚子***,並非傷天害理取得。


    並不說為何要送這見麵禮,隻解釋了見麵禮來路清白。


    不過就算不說,舒吭也知道楚長秦已經明白她如今的處境。


    既得之,則安之。


    雅蘭苑,平彩霓十分焦躁,她對金戈抱怨道:“瑤光齋那個啞巴為什麽十天都不肯見我了?”


    “或許是上迴娘子抱怨,太子妃競選中並不考琴棋書畫,而表娘子卻還一個勁地教娘子彈琴,把她給惹惱了。”金戈道。


    平彩霓白了金戈一眼:“你是誰的奴才,能不能一有什麽事就把髒水往你的親娘子我身上潑好吧?”


    金戈吐吐舌頭。


    “那娘子說那個啞巴幹嘛十天不肯見娘子你呢?”金戈把球踢給平彩霓。


    平彩霓怒火中燒,“你這個死丫頭,你問我我問誰?”


    “問我啊!”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女聲,陌生的,從未聽過的。


    雖然隻有三個字,卻叫人聽了便無法忘記,且耳邊響著綿綿不絕的迴聲:問我啊,問我啊~~~


    平彩霓主仆皆向門口看去,這一看平彩霓幾乎驚跌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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