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長秦在密室書架前一本書一本書地翻找,神色專注凝肅又急迫,周梓卿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幸好自己急中生智,將前朝公主的畫像給了相哲,終於將相哲對公主的感情又找了迴來。


    睹物思人,這下相哲又會在對大舒朝公主的感情漩渦中不可自拔,而不再對那啞女色心起意了吧?


    相哲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兄弟,知己,他可不想真的因為一個女人而和他鬧翻。


    可是假若有一天,相哲真的喜歡了那啞女,他當如何?


    拱手相讓,還是鷸蚌相爭,兄弟情斷……


    周梓卿甩甩頭,嘲笑自己,想太多了,自己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在如今局麵還沒那麽糟糕前,他必須幹預和掌控。


    “相哲,你到底在找什麽呢?”周梓卿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楚長秦的手停在手中書本的扉頁上,上麵正寫著一句話:


    公主喜歡粉色,不僅喜著粉衣,甚至還將皇後所贈兔子的白毛染成粉色……


    楚長秦一顫。


    “不必了,太子日理萬機,千頭萬緒,微臣怎敢麻煩?”楚長秦一笑。


    周梓卿鼻子裏一聲冷嗤:“切!”


    “不過有一事太子倒可以成全。”楚長秦道。


    周梓卿眉頭一挑:“盡管說。”


    “前朝公主的畫像,太子都可以贈送,那麽這密室和前朝公主有關的所有書物,太子都可以借給微臣吧?”


    “說什麽借,全都贈送。”


    隻要楚相哲不與他爭搶啞女,怎麽著都成,而且他還寄希望於前朝公主能夠籠絡相哲蠢蠢欲動的心呢。


    “這輩子我尚有後宮佳麗三千的機會,相哲,你可獨有這前朝公主一人……還談不上是個人,就是一張畫……所以我怎麽可以不滿足你的小小心願呢?那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兄弟了。”


    “迴頭我讓盧庭旭打包了,送到侯爺府去給你。”


    ……


    ……


    外頭琴聲又起,平彩霓停下走來走去的焦躁的腳步。


    該睡了,睡著了就能夢見世子爺了。


    於是平彩霓豎著耳朵細聽那琴聲,忽而就倒地睡過去。


    金戈走過來,用盡拖起她,歎一口氣:“傻娘子,你為他病入膏肓,他卻夜夜來到你的家裏會你的情敵……”


    金戈對平彩霓真是又可憐又惋惜。


    這世上男子千千萬,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然而,娘子是不會聽她的話的。


    楚長秦盯著緊閉的院門許久方才鬆了一口氣。


    那啞女果然說話算話,未叫他再在平彩霓跟前賣色相。


    其實平彩霓之所以單聽琴聲便能睡著,也要歸功於楚長秦連日來的配合,琴聲和他總是同時出現,才叫平彩霓去相信夢境的說法。


    皎月中天,竹林中的琴聲已經戛然而止。


    素雪從竹林中走出來,向楚長秦道:“世子爺,娘子已經先到花廳等候為世子爺授課了。”


    今夜不為學琴,為試探。


    舒吭在花廳已將琴架擺好,琴弦調試完畢,端坐琴凳上等候楚長秦到來。


    楚長秦來了,手中提著一個小籠子,籠子中一隻粉色兔子。


    舒吭旋即露出歡喜的神色,又有些不可思議。


    “這隻兔子送給你,你喜歡嗎?”


    “粉色的兔子,你沒見過對不對?”


    “它原本是一隻白兔,我見你總喜歡穿粉衣,想你大概最喜歡粉色,於是讓織染房的師父特意給這隻兔子染了粉色,喜歡嗎?”


    楚長秦不停說這話,眼睛始終盯著舒吭的麵容看,他在她臉上尋找著他心中想要的秘密。


    是的,一切如他所想。


    啞女的每一個表情都在告訴他,她喜歡,她高興,她激動。


    舒吭點點頭,一臉含笑,表示她喜歡,她很喜歡……


    “這些日子和你學琴,我沒什麽好感謝你的,所以這隻小兔子送給你,全表心意。”


    楚長秦說著,將籠子遞到舒吭跟前來。


    舒吭捧著那兔子,笑得心無城府。


    他竟然知道她喜歡粉色的兔子,還讓織染房師傅特意染了兔子的毛,如此用心……


    舒吭抬頭看楚長秦的臉,這張臉和三百年前周兆倫的臉一模一樣。


    這個人和三百年前那個人一樣的用心,隻是那個人別有用心,眼前人的用心是真心實意嗎?


    想及此,舒吭麵色僵了僵,而接下來楚長秦的話更讓她麵色如被雷劈電擊瞬間煞白如紙。


    他說:“我給這隻小兔取了個名字,舒吭,取舒吭一鳴的意思。”


    舒吭的眼皮跳了跳。


    煞白臉色在燭光中不是很明顯,可是神色的僵硬震驚卻那麽分明突兀。


    楚長秦的心也咯噔了一下:她對這個名字果然反響非比尋常。


    “你雖然還不能說話,可是一年以後等到顏金針給你施第三針,你就能說話了,舒吭一鳴,正合此意,應此景,其實我好想聽聽你的聲音是什麽樣的。是不是如你的名字阿鶯般,像黃鶯一樣婉轉動聽……”


    楚長秦還在絮絮叨叨,舒吭卻騰地站起,兔子籠被重重摔到地上,她閃電一樣出現在他跟前,伸手封住了他的喉嚨,目眥盡裂。


    你到底是誰?


    舒吭在心裏呐喊質問著。


    這句話卻被楚長秦問出了口:“你是誰?”


    舒吭迴過神來。


    眼前人不可能是周兆倫,周兆倫已經死了,眼前人隻是空長了張和他一樣的麵孔而已。


    “尹阿鶯!”舒吭拉起楚長秦的手,在他手心鄭重寫道。


    兔籠打開,粉色的兔子快速從籠子中逃出來,向外竄去,瞬間在月色中逃之夭夭。


    “哎呀,兔子跑了,我送你的兔子跑了……”楚長秦要去追,卻被舒吭一把拉住。


    “我不喜歡粉兔,我不喜歡兔子,跑了不可惜。”舒吭重重寫著,直寫得楚長秦手心發疼。


    她重重甩開楚長秦的手,走迴到琴凳前,抬頭看著楚長秦,意思分明在問他:今夜,你還學琴嗎?


    “兔子跑了就跑了,學琴才是最重要的。”楚長秦自言自語地走到自己的古琴前,伸手撥了幾把琴弦,一臉的賤兮兮。


    ……


    ……


    焦嬌捧著臉笑嘻嘻,露出嬌羞兩抹紅。


    “姐姐,你吃錯藥了?”焦生看著焦嬌的樣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怎麽說話的呢,焦生,”焦嬌噘嘴,蹭到焦生身邊來,“我有件事要和你分享。”


    “我沒空,曬草藥呢。”焦生撥弄地麵上的草藥,陽光正好,他得抓緊。


    “我沒讓你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手上忙,可你耳朵閑著呀。”


    “好好好,你說你說。”焦生不耐煩,純屬應付。


    “楚世子送我禮物了。”焦嬌說著,一臉嬌羞甜蜜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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