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花錢請我殺你,不過說是要留你的活口。”那闊額方下巴的男人開了口。


    挑去她的手筋,還割了她的舌頭,這和殺了她有何區別?


    可惜顏青睞再罵不出口。


    “你一定很想知道是誰雇我行兇吧?我也不知道,不過對方要我帶給你一句話,就想問一問你,你那麽能,連啞巴都能治,那當你自己變成啞巴,你是不是還能治呢?哦,你的手筋已經被挑斷,永遠也拿不了金針了,大概是不能治了吧?”


    啞巴?


    和啞巴有關。


    是有人看不慣她給啞巴治病,所以來報複她。


    她的手筋已斷,自然拿不了金針,她治不了自己,也治不了阿鶯了。


    所以,這雇兇的人不是她的仇人,而是衝著阿鶯。


    是誰?


    是誰?


    那男人已經揚長而去。


    ………………………………………………


    “娘子,老太爺的病好了,顏金針也走了,那咱們也迴嗎?”素雪問。


    “迴,但不是現在。”舒吭在素雪手上寫道。


    娘子還要在這京城幹什麽大事?


    素雪不解,但也不問。


    娘子在哪,她也在哪吧。


    娘子最先帶她去的一個地方,竟是懷化中郎將宅府後門巷子裏的一間宅子。


    見到那五個漢子的時候,素雪很是驚訝。


    五個漢子連同陳晞一起拿出七個木偶放在舒吭麵前。


    六個人,卻是七個木偶。


    舒吭指了指那多出來的一個木偶,在素雪手上寫道:“那木偶歸你。”


    素雪來不及訝異,因為舒吭接下來的舉動讓她更訝異。


    她讓七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喂進各自木偶的嘴巴裏。


    除了木偶,陳晞還讓五個漢子拿出各種木車、木馬、木製兵器,全都小巧玲瓏,猶若小孩兒玩偶,足足鋪滿一整張八仙桌。


    這一迴出血的是舒吭自己。


    她咬破手指,在每一樣玩偶身上都點了血珠,然後將玩偶重新排列,而七人的七個木偶被排在了最外,像是守護的兵士。


    娘子這是幹什麽呢?


    不僅素雪,陳晞和另五個兄弟也在心裏嘀咕。


    那女子對著一桌子木偶屏息凝神,似乎在……


    巫術!


    眾人心頭都浮現出這兩個字。


    關於巫術,隻耳聞,從未親見。


    就算是攬月台七兄弟在幕府家見到的巫師下蠱充滿了陰晦醃臢,令人不適,全然不是眼前小娘子如此這般……順眼好看。


    這是巫術吧?


    又像是在排兵布陣。


    “務必保持桌上的一切維持原樣七日。”


    舒吭在陳晞手上寫道:“你留下來守護。”


    陳晞自然是領命。


    定安侯府,老侯爺的麵色不太好看。


    老侯爺在皇帝跟前進言讓太子和簞葫國黛安公主和親,皇帝也擺了老侯爺一道:為廣平王和楚家十七娘保媒。


    十七娘,楚長秦堂妹,定安侯二兒子的幺女,楚家唯一待字閨中的千金,芳齡十三歲,恰與廣平王同齡。


    楚家軍一直是先皇後一邊的,支持的是太子。


    如果楚家和貴妃成了姻親,還如何支持太子?


    成為廣平王老丈人,貴妃親家的楚家二房還能專心效忠太子嗎?


    到時候朝堂上儲君之爭就演變成楚家內部之爭。


    這可是定安侯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祖父,咱們應該阻止。”楚長秦道。


    定安侯搖頭:“難哪,皇上不允許我們拒絕。”


    因為皇帝還擺出了另一條道:太子和廣平王,一個和簞葫國公主和親,一個和楚家聯姻。


    “皇帝已決定好讓簞葫國公主入京親自挑選夫婿,太子和廣平王無論哪一個被選中,剩下一個就成為十七娘的夫婿。”


    定安侯說著眉頭緊鎖。


    皇帝老謀深算,城府比他還深。


    如果黛安公主挑中了廣平王,西北戰事平息,廣平王還有了簞葫國的支持,一舉兩得。


    而太子原本就有楚家軍的支持,就算再和楚家聯姻對廣平王來說也不是什麽損失和更大的威脅。


    反之,黛安公主選了太子,西北戰事一樣平息,而廣平王卻因此與楚家聯姻,楚家軍是否還能依然忠誠於太子,不好說。


    除非是傻子才會心無旁騖地去支持自家姑爺的對敵。


    所以,皇帝給出的這條道,無論楚家怎麽走,廣平王都是受益方。


    可見皇帝是多麽鍾愛廣平王。


    “相哲,你說眼下該怎麽辦呢?”定安侯看著他最得意的孫子。


    “除非楚家軍能在西北直接打敗簞葫國和其他小國,武力取勝。”


    是的,武力能夠解決一切疑難。


    定安侯走到牆上被放大的西北地圖前。


    這是楚長秦現來的地圖。


    地圖上一處叫圪迴子的險地屹立不倒。


    定安侯拿起指揮棒直指那裏:“除非楚家軍能夠一舉拿下這裏!”


    楚長秦定睛望向圪迴子,抿唇不語。


    如果那麽簡單,父親和叔叔們駐守那裏不會這麽久都無功而返。


    楚家祖孫倆正為太子的婚姻前程思破腦袋,太子卻攜著盧庭旭喬裝成倒糞水的粗人悄悄混出了宮。


    到了宮外,主仆二人先去裁縫店換了兩身幹淨衣裳。


    盧庭旭聞著自己的衣袖發牢騷道:“終於不臭了,熏了一路可熏死我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如此折騰是要幹嘛。


    “殿下要見世子爺讓人去把他傳進宮不就得了?何必親自出來?”


    “誰說我要見他了?”


    周梓卿打開折扇搖著出了裁縫店,翩翩一位佳公子。


    “不是見世子爺,那是見誰?”


    盧庭旭屁顛屁顛追上周梓卿。


    除了世子爺,想不出來太子爺還有什麽其他朋友。


    “保密。”周梓卿神秘一笑。


    盧庭旭翻白眼:除非太子爺不叫他做跟屁蟲了。


    的確,周梓卿是不讓盧庭旭相隨了,在一聽書館給他買了個位置,點了份茶水點心就將他撂下了。


    當盧庭旭發現周梓卿失蹤時又不敢貿然去找他,隻能老老實實在原地等候,好在說書的說得還算生動有趣。


    太子爺去了哪裏?


    周梓卿站在了懷化中郎將府門口。


    相哲害怕來的地方卻成了他神往的地方。


    自從他於驛站得知她與平彩霓是表姐妹,就無時無刻不想著登門造訪一下。


    他曾與她約定待她入了京他就盡地主之誼,帶她去京城四處轉轉。可是她入京已經數月他卻沒有兌現自己的諾言。


    如今總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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