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彩霓讓金戈給自己梳了京城名媛閨秀中最近最時興的發型,又穿了新年新裁的衣裳,隻要不說話不走動,安安靜靜坐著,倒也能看。


    但是她一動起來就讓金戈都嫌棄。


    平彩霓已經催促了金戈一百遍,讓她去看看楚世子光臨大駕了沒有,得到的答複都是沒有。


    一直到了午間飯點的時間,平彩霓急了,再也坐不住,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如熱鍋上的螞蟻。


    “靳石丹什麽時候才迴來嘛!”


    金戈立馬道:“靳石丹早就迴來了啊。”


    平彩霓愣住,抓住金戈的胳膊問道:“你這個死丫頭,你怎麽不早說?”


    金戈委屈道:“娘子隻問楚世子來了沒,並沒有問靳石丹迴來了沒啊。”


    “靳石丹是楚世子的屬下,靳石丹迴來了,楚世子怎麽可能不來?”


    金戈頭搖成了撥浪鼓:“娘子,這可未必,靳石丹是靳石丹,楚世子是楚世子,靳石丹不是楚世子,楚世子也不是靳石丹,譬如娘子喜歡的人是楚世子,要嫁的人也是楚世子,讓娘子嫁給靳石丹你願意嗎?”


    “你這個死丫頭,靳石丹就是個護衛,怎麽可以讓我堂堂一個娘子嫁給一個護衛呢?”


    “所以說咯,靳石丹和楚世子是不一樣的嘛。”金戈雙手一攤,肩膀一聳。


    平彩霓再也忍不住,氣急敗壞踢了金戈一腳:“你這個死丫頭,純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金戈抱住被踢疼了的腳,齜牙咧嘴道:“娘子,你這般粗魯,小心楚世子看不上你。”


    “迴來再收拾你!”平彩霓怒衝衝奔出了屋子。


    平彩霓攔住靳石丹時,他正從舒吭居住的問月居出來。


    見平彩霓伸出雙臂攔住自己去路,靳石丹嚇了一跳。


    “平……娘子,”靳石丹吞了吞口水,“你這是做什麽?”


    “你家世子爺來了嗎?”平彩霓一臉怒容。


    靳石丹露出無辜的表情,搖了搖頭:“沒啊。”


    “那你怎麽會在我家裏?”平彩霓指著月洞門上的問月居三個字。


    靳石丹迴頭看了看,道:“因為我家娘子在這裏啊。”


    “你家娘子?”平彩霓的腦海裏快速搜羅著,楚長秦家裏有幾個姐姐妹妹,她們怎麽會來懷化郎將府的呢?


    靳石丹點了點頭,側了側身子。


    平彩霓的目光恰好越過靳石丹,穿過雪白的粉牆上暗紅色的月洞門望進去,望見了一個穿著粉色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雲緞裙的女子。


    平彩霓的心咯噔了一下。


    年前詹氏請裁縫來家裏為她裁新衣的時候,裁縫也給了這麽一塊粉色不料,當時她嫌棄粉衣不夠貴重,穿起來太輕飄,所以斷然拒絕,而這女子穿上粉衣為何就如此……仙呢?


    “她就是你家娘子?”平彩霓指著那女子問靳石丹。


    靳石丹點頭:“嗯。”


    “她……是楚世子的第幾位妹妹?是姨娘生的,還是嫡親的妹妹?”平彩霓咬著嘴唇問道。


    靳石丹訝異:“平娘子,你在說什麽呢?我家娘子怎麽會是世子爺的妹妹呢?我家娘子是平娘子你的妹妹啊!”


    她就是那個啞女!


    平彩霓怎麽也沒有料到那粉衣女子,長得仙氣飄飄的粉衣女子居然就是那個啞子!


    “長得好看,又怎麽樣?一個啞巴而已。”


    平彩霓在詹氏跟前不屑說道。


    詹氏噗嗤一笑,她的女兒在吃醋呢,不過妒忌的模樣看起來委實有些可愛而淘氣。


    如果懷化郎將知道詹氏的心理,大概要罵一句“慈母多敗兒”了。


    “籲!”詹氏將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女兒噤聲,“我的寶貝啊,這話在你父親跟前可說不得,你表妹現在可是你父親眼中的貴客,你祖父能不能病愈,可都仰仗她的方技啊。”


    平彩霓想起來,白日裏纏著靳石丹不可罷休的時候,還是一個瘦高個的清秀小哥來把靳石丹帶走,說是啞巴娘子吩咐他們一起去給老太爺找藥。


    “祖父都已經躺了十幾年了,就憑她一個啞巴?”平彩霓唇角一撇,露出極度瞧不起的神色,“如果她能讓祖父站起來,我叫她姐姐!”


    詹氏無奈看著她的女兒,柔聲細語道:“如果你祖父能夠恢複健康,這不是一樁大喜事嗎?”


    平彩霓道:“你和父親哪就讓她騙好了,她就是來咱家騙吃騙喝的,騙了十三年生活費還不夠,如今都騙進家門了,看著吧,如果她真能治好祖父的病,我把我的這副好嗓子給她!”


    平彩霓放了狠話。


    不知為何,詹氏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


    問月居,院子的石桌上擺放著一排藥草。


    焦生一一清點著,“風櫻,寶石楹,深藍地衣,雄黃丹葫,茜心稻……”


    焦生清點完他手上的十餘種藥草,靳石丹也將自己負責的藥草放到了石桌上:“犀懷牛火,草過,術蒼耳,列當辛夷……”


    末了,靳石丹道:“娘子要我和焦生去挖的二十多種草藥都齊了。”


    舒吭微微頷首,又拿出了一張藥方。


    焦生接過念道:“列當辛夷搗成漿,術蒼耳研成汁液,苑金柳曬幹……”


    靳石丹、素雪等人聽著焦生念舒吭的藥方都有些歎為觀止,人人在心裏給舒吭豎起大拇指。


    素雪問道:“娘子,按照你的藥方,老太爺是不是就能站起來了?”


    舒吭淡淡搖了搖頭,然後把目光投向靳石丹。


    靳石丹睜大眼睛道:“娘子為何這樣看著我?是不是需要我做什麽?娘子盡管吩咐,阿丹責無旁貸。”


    舒吭在他手上寫道:楚公子!


    靳石丹恍然大悟,原來娘子讓他去找世子爺是為了老太爺的病啊,隻是世子爺能做什麽?難道做平老太爺的藥引?


    看著院子裏團結一致熱熱鬧鬧的四人,焦嬌很少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那個啞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正接納她吧。


    就像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真心對待那個啞巴一樣。


    說實話,看著啞巴對焦生的親密態度,焦嬌打心底裏羨慕嫉妒恨。


    焦嬌正心裏恨恨地走出問月居,金戈就竄到她麵前來:“喂,臭丫頭,我家娘子叫你過去。”


    焦嬌順著金戈手指的方向,看見花園水榭處平彩霓正朝她招手。


    “你是丫頭,我可不是。”焦嬌嘴硬,“叫我過去幹嘛?”


    “叫你過去你就過去!別忘了你們現在都是在誰的地盤上呢。”金戈盛氣淩人。


    焦嬌朝後頭看看月洞門內,舒吭等人還在討論藥方,沒人注意到她。


    焦嬌還在猶疑,金戈道:“想要好處呢,就跟我過去!”


    一聽有好處,焦嬌自然管不住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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