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一早送了定安侯關於西北戰地的地圖過來,地圖不止一份,都沒有描摹出西北戰地的全貌。定安侯讓楚長秦對幾幅地圖詳加類比細致研究過後,能夠自己畫出一幅地圖還原西北戰地全貌。


    楚長秦研究了一上午,還沒有到飯點,阿慶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世子爺,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楚長秦一驚:“太子還沒有迴京,是不是在外地遇到了什麽危險?”


    “世子爺還不知道吧?太子已經迴京了,隻是一到皇上跟前就被皇上罰去西林禁地。”


    聽了阿慶的話楚長秦震驚不已。


    西林禁地,乃是京都最兇險的地方。


    但凡犯了大罪的京都要員都被皇上貶到那裏。


    那裏養著最兇猛的野獸,長年累月處於半饑渴的狀態,被罰去那裏的人十有八九不死也會脫層皮。


    “皇上怎麽把太子罰到西林禁地去了?”楚長秦說話間已起身從一旁雞翅木衣架屏風上取下了他的披風。


    “世子爺,你要去哪裏?你該不會是要去麵聖,為太子爺求情吧?”阿慶有些惶惶。


    楚長秦笑笑:“什麽時候九五之尊麵前輪得到我說話?龍顏震怒,我這會子入宮不是自尋死路嗎?我可不想被罰去西林禁地。”


    阿慶唿出一口氣,世子爺有這個覺悟實在是太好了。


    他還以為世子爺會為了太子而腦熱衝動呢。


    如果世子爺出事,他就是有九個腦袋都不夠坎的。侯爺定然不會放過他,因為太子出事的消息是他傳給世子爺的。


    阿慶後怕到道:“西林禁地就是鬼門關,世子爺絕對不能去,太子爺是皇上的親兒子,屬下想皇上總不至於真的要自己親生兒子的,所以罰太子爺去西林禁地應該是嚇一嚇他吧。”


    楚長秦沒有迴答,已經披上披風大步出了屋子。


    西林禁地,不能讓皇上罰他去,他必須自己主動去。


    既然世子爺不是去麵聖,那他是去哪裏呢?


    “世子爺你去哪裏?”阿慶不放心問道。


    “出去散散心。”


    阿慶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最好的朋友出事,世子爺還有心思出去散心。這不像世子爺的為人啊。


    阿慶轉念一想,最好的朋友出事,世子爺卻什麽都幫不了,可不糟心嗎?糟心,是該出去散散心的。


    阿慶想著,追了出去:“世子爺,等等屬下!”


    世子爺不開心,他理當隨侍左右。


    然而等阿慶追到院子裏,楚長秦早已不知所蹤。


    ………………………………


    盧庭旭眼睜睜看著太子爺被禦前侍衛押走,他在後麵哭著喊著追著一直到了宮門前。


    “太子爺奴才去向皇上求情,讓奴才替你受罰去西林禁地。”


    盧庭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西林禁地可是虎狼之地,皇上做此決定實在是太狠心了。


    周梓卿停住腳步,迴身對盧庭旭說道:“你這個狗奴才,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皇上跟前哪有你說話的份,替我求什麽情?你替我去受罰你也配?趕緊滾迴東宮去,替本太子看好家,東宮那麽多好吃的,可別叫饞貓貪了嘴。”


    盧庭旭明白太子用心良苦,太子之所以口出惡言,是怕自己受到皇上的遷怒。


    而太子被罰,東宮不能無人守護。


    太子爺這是在拜托自己呀。


    盧庭旭向著周梓卿揮手:“屬下在東宮等候太子殿下,殿下早日迴來!”


    “知道了,囉嗦!”周梓卿樂嗬嗬一笑,仿佛沒事人一般,隨著禦前侍衛走出了皇宮大門。


    盧庭旭哭得一抽一抽。


    都是那該死的攬月台七兄弟害了太子。


    那幾個狗雜碎到底逃到哪裏去了?


    如果被他逮到,他一定叫他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盧庭旭恨恨地想。


    如今恐怕隻有重新抓到攬月台七兄弟才能平息皇上心頭怒火,救出太子了。


    周梓卿被押送到西林禁地時正值日落時分。


    滿山鋪滿酒紅色的晚霞,濃茂的綠色上鍍著金光。


    “風景真好!”周梓卿由衷讚歎一句。


    侍衛首領打開圍山柵欄上安置的鐵門道:“太子爺得罪了,請!”


    周梓卿輕鬆走進了鐵門。


    圍山的鐵絲網將山裏山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周梓卿站在鐵門內看著漫山的夕陽收斂了笑意。


    身後侍衛們已經離開,眼前草木深深帶來晚風的涼意,耳邊依稀有野獸發出覓食的叫聲。


    周梓卿整了整衣領,向著半山腰的草棚走去。


    從前軍機大臣史富貴因為貪沒軍餉被皇帝罰到此處,不出三日就被野獸瓜分了身子,最後屍骨不全。


    皇上將他罰到西林禁地,早已亂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慈愛之心。


    想必貴妃一族正拍掌歡慶吧。


    周梓卿卻將這次處罰看做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磨煉。


    繼承大統者沒有過人的意誌和超常的智慧怎麽能夠擔負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的重任呢。


    慢慢走到草棚,周梓卿也沒有急著進門,而是轉身再次欣賞眼前美景。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可她周梓卿卻要說夕陽無限好,隻因近黃昏。


    如果不是黃昏的短暫怎能襯托夕陽的絢爛?怎能讓欣賞夕陽的眼睛渴望這短暫的炫絢爛變成永恆呢?


    身後突然傳來門吱呀開啟的聲音。


    周梓卿一驚迴過身去。


    眼前人讓他驚呆了。


    “相哲!”


    周梓卿喊了一聲,立刻前後左右環顧一周,見沒有窺探的眼睛便立馬將楚長秦拉進了草棚掩上了門。


    “相哲,你怎麽在這裏?”


    二人坐到簡陋木桌旁,周梓卿問楚長秦道。


    “自然是來陪你。”楚長秦答。


    周梓卿有些興奮。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太子殿下折煞微臣了。”楚長秦戲謔。


    周梓卿問道:“隻是相哲,西林禁地守衛森然,你是如何進來的?”


    “如果我同殿下說,我是從小就未雨綢繆,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此地,所以提前找了一條逃出去的道,沒想到這條道卻成了今天我私闖禁地的密道。”


    周梓卿笑著指了指楚長秦:“相哲有先見之明,不愧是定安侯最看重的長孫。”


    楚長秦神色一斂道:“微臣犯了欺君大罪前來見太子殿下可不是為了讓殿下誇讚的,而是為了來幫助殿下的。殿下,皇上為什麽罰你?可是與你此次出京的公務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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