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傳到陛下耳朵裏去,可不是要把陛下樂壞了!”


    房玄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言語間很有幾分不忿。


    他搬出了李世民,三人也不好繼續僵持了。


    杜如晦氣唿唿坐下來,臉色很難看。


    尉遲二人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笑嘻嘻坐下來。


    房玄齡見還有得談,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趕緊揮揮手屏退杜府護衛。


    能在帝國右丞相家裏當護衛,自然也是有幾分眼色的。


    宴席上四位都是國公爺,不管幾位之間發生了些許矛盾,都不是他們能摻和的。


    房玄齡一發話,護衛們如釋重負,躬身退下了。


    持劍帶刀的護衛們一走,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緩和了不少。


    房玄齡先安撫杜如晦,笑道:“老杜,你大人有大量,別跟這兩個老油條一般計較。”


    “這倆滾刀肉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見到好處不要命,格局太小!”


    尉遲二人也不是真的傻,知道房玄齡在當和事佬。


    他們嘿嘿直笑,絲毫不著惱。


    倒是杜如晦氣性很大,怒罵道:“行了!你愛當老好人你當,老子今天忍不了了!”


    “老子格局也不大!”


    “哼!真當老子好欺負呢,三番兩次的!”


    房玄齡心中直笑,明白這是積怨頗深了。


    其實房玄齡對尉遲二人也沒多少好感,他本人也在這兩個“老兵油子”手上吃過虧。


    但為了大局計較,房玄齡也不得不忍辱負重。


    房玄齡道:“唉,老杜你確實是受委屈了。”


    “這倆貨當年就喜歡搶功,殺良冒功的事也不少幹,但說到底還是幾十年的同僚了。”


    “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況且而今之計,還在鹽政,老杜,一切為了大局著想啊!”


    杜如晦聞言,心中一動,明白房玄齡的意思了。


    他暗自思忖:看來房玄齡這老貨是想拉這兩個痞賴東西入夥!


    鹽政之事,不僅是房玄齡想極力促成的,也是杜如晦心頭之好啊。


    杜如晦是帝國右宰輔,此前無古人之善政,他也想參入進去。


    若如此,史書上必有他重重一筆!


    當然,鹽政利益也很大。


    此名利兩得之事,杜如晦不想錯過。


    低頭沉思片刻,杜如晦又抬頭看向房玄齡。


    二人目光交匯,房玄齡誠懇點頭,甚為真摯。


    一切盡在不言中。


    杜如晦擺擺手道:”罷了,老夫為了大局,暫且放過這兩個粗胚。”


    “哼,若不是為此,今日說不得要將你兩個打將出去!”


    程咬金一聽這話,暴脾氣又上來了。


    他怒道:“有種你就來了!”


    說完,程咬金霍然起身,還欲動手。


    尉遲敬德聽出房杜二人話中有話,他趕忙拉住程咬金,疑惑道:


    “老程,你先坐下,我看這兩個掉書袋好像又想搞事了!”


    說罷,他盯著房玄齡,邪笑道:


    “老房,咱們共事幾十年了,你老房的性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麽?”


    “咱兄弟倆最壞也就幹個殺良冒功的缺德事,那也是被底下的將士們裹挾的。”


    “你們這些讀書人,一條毒計就能害死成千上萬。”


    房玄齡撇撇嘴,很是不屑。


    “閑話莫談,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想必尉遲你總比程咬金這個粗夯長進點。”


    尉遲敬德雖為武將,但政治嗅覺極其敏銳。


    至少,要比程咬金敏銳多了。


    尉遲敬德眼中精光一閃,試探道:“老房,別賣關子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房玄齡心知尉遲敬德故意胡攪蠻纏,試探於他。


    但尉遲敬德如此無禮,不免怒火叢生。


    他氣得揪了一把胡須,怒道:“你這廝,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無禮至極!”


    “今日若不是為了大計,早叫杜相把你扔出去了!”


    程咬金還沒搞懂二人在打什麽機鋒,但也知道尉遲敬德話裏有話。


    他不甘寂寞,也加入戰團,惡狠狠道:“就是,有屁快放!”


    “咱兄弟可不怕你倆!”


    房玄齡心中嗤之以鼻,對這對“表麵兄弟”很是不屑。


    嗬嗬。


    剛才還為了一罐精鹽大打出手,現在就成好兄弟了?


    他輕咳一聲,淡淡道:“尉遲,我今天不想跟你們搞那些亂七八糟的。”


    “我隻說一句,你二人難道對精鹽就無半點想法?”


    “要知道,這精鹽的利益,比你們那廁紙生意大得多!”


    “這一點,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


    尉遲敬德目光炯炯,直起上身,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殿下願意把這金山銀海一樣的生意分潤出去?”


    房玄齡微笑反問道:“不然呢?”


    “莫非你以為普天之下,還有誰能一家獨占這門生意?”


    “皇室不行!太子更不行!”


    “今上和太子,可是英明得很!”


    尉遲敬德神色一陣變幻,沉吟不語,大略聽懂了房玄齡的潛台詞。


    他暗自思量,對房玄齡的話也很讚同。


    食鹽曆來是國家的命脈,也是利益最大的生意。


    小農經濟,百姓自給自足,自家可以種糧、織布、養雞……


    但全天下的百姓,沒有一個不吃鹽的!


    這是一門足以令人舉兵造反的生意!


    誰都不敢獨占。


    哪怕太子有再好的製鹽法,恐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是一門金山銀海一般的生意!


    尉遲敬德心中一片火熱,這樣的生意,誰不想參入?


    尉遲敬德一心想建立豪門世家。


    如果尉遲家能參入這門生意,哪怕分潤九牛一毛,也可保尉遲家更上一層樓,顯赫至極!


    一念及此,尉遲敬德幾乎難以抑製心中的火熱急切。


    程咬金坐在一旁,眼珠子亂轉,思緒萬千。


    程咬金出生在一個不幸的家庭,父親早逝,留下孤兒寡母,沒有任何的背景。


    程咬金和秦叔寶一起讀過書,但卻是一個學渣的存在,大字不識幾個,勉強脫離文盲範疇。


    長大後更是不學好,跟著幾個人一起去販私鹽。


    要知道,古代販私鹽可是殺頭的買賣,可見程咬金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


    但程咬金還能活得很好,說明他不僅膽大,還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可謂膽大心細。


    是個麵帶豬相,心中敞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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