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曲昱田來說,如果說初中的生活,是團結一致共同向前,那麽高中的生活,就是各自為戰不擇手段。

    當然,不擇手段可能有點誇張,但學校班級整體的環境還是壓抑和緊張的,尤其是有一小部分人帶節奏,把學習變成一件需要玩心眼的事情,讓曲昱田有的時候很反感。

    曲昱田是會給自己找樂子的人,她不想因為不相幹的人不開心,而且,她也不接受路人甲的批評,連懟都懶得懟迴去,直接把人無視掉,免得礙眼。

    學習壓力已經不小了,還給自己找這麽多事情,曲昱田都替別人累,所以,有的人組成小圈子向曲昱田拋來橄欖枝的時候,她通通拒絕,然後,時間久了,抱團成功的別人就不再把曲昱田當成暖寶寶了,越看她,越礙眼。

    不再是高中剛開始的那段陌生期,快一個學期之後,很多人都發展了自己的新圈子,自我角色舒展打開,她們不再需要曲昱田給自己安全感,又不能把曲昱田拉到自己的圈子裏,於是,獨來獨往的‘自由人’曲昱田就挺招眼的。

    會彈古箏?又沒有考過級,有什麽用;會做小木工?這是高中不是木工學校;和男生關係都很好?哼,不就是一張漂亮的臉嗎?

    類似的話,還有一些傳到了當事人這裏,曲昱田摸摸臉,和蘇印吐槽,她招誰惹誰了,就是拒絕了對方的好友請求,至於拉黑嗎?

    不過,這也讓曲昱田意識到,不隻是她自己,身邊的人都不再是小孩子了,高中生開始向成年人靠攏,做事情計較得失,交朋友考慮利弊,不再是情緒掌控一切,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了。

    每個人不會再輕易的把直白的自己暴露在空氣中,都學會掩飾和偽裝,以及笑著說謊話。

    這種變化和感悟,都隻能讓曲昱田自己來感受,沒有哪個老師會教,也沒有哪個家長提及,曲昱田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些情緒,隻覺得好疲憊,也很沒有意思,不免受到影響,蔫了幾天之後,重新生龍活虎。

    又不是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變成麵具之後的人,還是有很多人一如既往的真誠,她幹嘛要盯著不好的地方為難自己,手機裏麵有一個常聯係的蘇印,身邊還有幾個關係好的同學,曲昱田很快調整了心態,繼續做一個清醒的樂嗬嗬。

    尤其是,她被班主任調座位,放到了班草身邊時,在身邊女生暗中觀察的小眼神之中,她也不得不繼續做一個樂嗬嗬。

    曲昱田所在的高中,按照全年級前百的名次組成了兩個衝刺班,人員分配隨機,但很巧合的是,她們班五十個人,隻被分到了十個男生。

    剩餘的四十個女生裏麵,有美豔的、清秀的、有氣質的、皮膚白的、說話軟的等等多種類型,讓曲昱田所在的班,呈現出一種很微妙的現狀——美女如草,帥哥是寶。

    班主任是比較死板的,當時排座位的時候,就不準男女生混坐,要求男生一組,女生三組,同桌的性別必須一樣。

    剛開始執行的是挺好的,但是,班草的同桌和曲昱田的同桌,他們是校隊男籃女籃的,開始集訓的時候會耽誤課,要提前離開,為了不影響其他同學,他們兩個就把桌子暫時拉到後麵,曲昱田就和班草暫時當同桌了。

    班草,也就是許西同,是一個絕對擔得起班草二字的男生,並不因為班裏隻有十個男生而降低班草二字的含金量,帥的全校都小有名氣,哪怕在學校這麽高壓的環境下,依舊擋不住有女孩子向他送菠菜。

    所以,按理說班主任是不會同意,曲昱田和許西同暫時搭夥坐同桌的,但曲昱田平時樂樂嗬嗬的,和男生們的關係都不錯,為人處世大方明禮,一看就是很懂分寸的性格,而許西同是天生冷臉,基本上不搭理女生的,連班主任都知道許西同的異性零接觸。

    就這樣,班主任也就默許了兩個人的同桌安排,盯了幾天之後,發現曲昱田和許西同的唯一交流就是,‘麻煩讓一下,我出去。’這種話,就轉頭就盯著別人了。

    然後,曲昱田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把草稿本推到許西同麵前。

    開玩笑,怎麽會有曲昱田聊不來的人,許西同再冷也是人啊,他們兩個剛做同桌的第一天,就已經聊嗨,現在就是上課的時候,曲昱田無意迴頭看到班門後麵,正在窺探他們的班主任,被嚇了一跳,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在草稿紙上寫了一句‘看後門,偷偷的看!’表情不變的移動到許西同麵前。

    正在聽課的許西同發現同桌的草稿本,慢悠悠的蹭過來,微微垂了垂眼睛,借著翻書的動作把草稿本拿過來,看清這句話的時候就想轉頭往後看,然後被曲昱田用手肘撞了一下。

    “咳!”曲昱田就知道,許西同大哥肯定不懂偷偷看是什麽意思,光明正大的往後轉,是想和班主任來一個愛的眼神交流嗎?!

    許西同無奈,低聲問曲昱田,“怎麽了?”

    “偷偷看,不要讓老師發現啊

    !”連偷看都不會,曲昱田恨鐵不成鋼的低語,傳授許西同不被正在講課的老師和後門盯著看的班主任雙重發現的秘技,用活動頸椎時的眼角餘光掃。

    也不知道許西同學會沒有,反正曲昱田就聽到同桌輕笑了一下,就沒有什麽動靜了。

    下課的時候,曲昱田等著老師離開班裏,後門也沒有班主任看著,才鬆口氣和許西同嘀咕,“居然搞得我有點緊張,你說班主任都看了幾天了?”

    “你怕什麽?”許西同覺得曲昱田的表情很有意思,邊做題邊問曲昱田,“說不定班主任沒有在看我們,是在看別人。”

    曲昱田一臉被噎住的表情,“大哥,你肯定不知道自從我被調到這裏坐,女生宿舍的夜談話題都是什麽。”

    之前許西同的同桌是男生,同班女生也就偶爾會聊到他,總覺得提他會有些害羞,各個都口是心非,但是,等曲昱田搬過來坐之後,許西同和曲昱田的名字被提及的次數直線上升,連曲昱田從座位裏麵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許西同的背,都會被提好幾次,如果說內心的哀怨能具象,曲昱田估計會被紮成刺蝟。

    說來也奇怪,高中的帥哥好像要比美女更具優勢,許西同的確有一張班草臉,一米八四的身高,略微瘦削的臉型,劍眉朗目,鼻梁和眼窩有一點深,嘴唇很薄,認識快半年,沒見過他和女生說話,也沒見過他笑過,經常冷著一張臉坐在角落,或是和其他男生說話。

    但是,帥是真的帥,側臉的線條基本上能做模板,夾雜著少年氣帥的一塌糊塗,除此之外讓曲昱田來看,她最喜歡許西同的眼睛,不是她這種又大又雙的眼形,是那種幹淨上揚,眼睛卻不小的單眼皮,她也說不上這是丹鳳眼還是什麽,反正目光對視的時候,眼底的光特別的幽深,讓人會有一點點的……心動。

    就像現在,語文老師正在講台上聲情並茂的講述作者的時代背景,寧願寫物理題都不想看語文書的許西同眉頭微皺,把課本往書桌上一攤,手臂交疊半趴在桌麵上,身體微微靠向曲昱田這邊,低聲和她說,“懶得看了,你講。”

    正在低頭翻書的曲昱田被點名,一轉頭就看到許西同的臉離自己這麽近,愣了差不多一秒的時間,偷偷的吞了口口水,然後,從美色之中清醒,義正言辭的拒絕,“不講,你自己看,懶得你!”

    然後,許西同看了曲昱田三秒,從書包裏摸出一盒畫著小孩笑臉的純奶糖,放到了她麵前。

    曲昱田住校,

    許西同走讀,肯定是後者能方便的買到很好吃的零食,狗腿·田立刻向美食低頭,收走奶糖,殷勤的打開書,低聲問,“大哥,咱想從哪裏聽起?我來講!”

    許西同沒說話,看了曲昱田兩眼,然後隨便指了一段,讓曲昱田給他講。

    低頭的瞬間,曲昱田沒有錯過許西同微微翹起的嘴角,心裏有點小竊喜,原來天生冷表情的人,也是會笑的。

    語文老師在講台上高聲講,曲昱田和許西同在書桌上堆著的‘書山’背後摸魚的低聲講,為了不讓老師發現,許西同離曲昱田極近,早就把課文記在腦海裏,正在複述的曲昱田就這麽近距離的觀察起許西同的耳朵。

    曲昱田一直覺得,耳朵是一個很私密,很有親近感的地方,平時和別人正麵對視的時候,耳朵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麽存在感,沒事又不會盯著別人的側臉,經常被頭發壓住一小半的耳朵自然也無緣露出,可現在,許西同放鬆的往她這邊趴著,半眯著眼睛看著前方,而耳朵就在曲昱田的眼前,讓曲昱田想伸手摸一下。

    但是,曲昱田沒敢,她害怕自己一動,許西同就會發現自己的動作迴頭看她,要是他問自己為什麽要摸他耳朵,曲昱田該怎麽迴答?

    所以,曲昱田在心裏伸出一隻小爪子,用眼神摸了摸許西同的耳朵。

    怎麽辦,她好像有點喜歡新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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