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現在能做主的,就田新梅和曲昱田,兩個人意見一致,那就搬家。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反對她們搬家的,居然是曲家的部分親戚。

    曲昱田覺得很諷刺,這些親戚裏麵,有願意白白幫自家種一年地,幫她們還債的大姑姑,也有每次見她,都會把自己攢的往錢全部給她的奶奶。

    但是,就是還有幾個,讓人莫名其妙的個別親戚。

    具體就是曲昱田的二姑姑和小叔叔,堅決反對她們搬家。

    理由特別的扯。

    “田新梅,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現在搬家,是不是下次就改嫁?”

    “搬家可以,把大園子給我們,那是我三哥的東西,你不配拿。”

    這還不是說說而已,他們找了個周六,大清早,直接帶人去大園子鬧,幾個人拿著黃紙跑進曲昱田他們的臥室外間,在屋子裏,說是給曲鶴清燒紙錢。

    田新梅直接被氣的站不穩,摔倒在門口,曲昱田怕到發抖,當場跑出去喊,離她家最近的叔叔阿姨。

    救命!

    周圍的鄰居也都知道,曲家這個小姑娘穩重懂事,現在卻滿臉眼淚哆哆嗦嗦的求他們去自己家裏,一定是出事了。

    一行人跑來曲家,女的去把田新梅扶起來,掐人中喊大夫,男的和曲家那幾個親戚對峙,不讓他們繼續燒紙,火盆燒了一半,裝修素雅的房間裏煙熏火燎的,曲昱田看到的,不是她的二姑姑和小叔叔,是魔鬼。

    來鬧事的曲家幾個,還特別橫,“讓開,你們別插手我們的家事,我們要給田新梅一個教訓。”

    人中掐的青紫,田新梅剛恢複點意識,就聽到這句話,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聲音像是嘶喊出來的,“我和曲鶴清夫妻一場,他死了,我照樣是你們的弟媳和嫂子,你們憑什麽來我家鬧事,這些東西都是田田和龍龍的,我就算死,也不會把它給你們!”

    來幫忙的男人已經擋著曲昱田的小叔叔,不讓他繼續呆在屋子裏,萬一房子點著了,事情就真的嚴重了,是縱火。

    曲昱田的二姑姑卻找到空隙,看著田新梅,還想上手打。

    媽媽倒在一邊,爬都爬不起來,鬧事的親戚卻要把她家弄得亂七八糟,曲昱田攢足勁撞倒了二姑姑,拿起屋子外麵,豎在一邊的鐵掀,逮著人就打,“從我家滾出去,我要殺了你們!滾!”

    曲昱田咬緊牙,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來了,使命拿著鐵掀鏟人的勁兒,真的帶著殺意,還沒起床的弟弟被煙嗆到哭,媽媽也剛被氣暈,她真的好恨!

    最後,來幫忙的叔叔阿姨們,護著曲昱田把這幾個人都趕出去了,被喊來的曲爺爺對曲二姑他們破口大罵,八十多歲的人,掄著把這些人打了迴去。

    鬧劇收場,曲世辰被阿姨帶走,去和其他孩子一起呆著玩,緩一下早上被嚇到的神經,田新梅正在輸液,她本來就低血糖低血壓,被氣暈之後,眼前發黑沒法站起來,隻能靠輸液緩一緩。

    留下曲昱田再挨個謝過,早上來幫忙的叔叔阿姨,等送走大家,曲昱田去看了一眼輸液的速度,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

    坐在廚房的鍋爐前,等著水開的曲昱田伸過去手,明明很暖和,卻忍不住自己打了個冷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腦袋裏麵,亂七八糟翻湧的感情,該用什麽詞來定義。

    隻能說,人總是會變的,沒有理由,沒法阻擋。

    曲昱田深吸了一口氣,在想上午發生的事情,整個場景好像在迴放,她卻找不到,為什麽這樣的原因。

    如果說,今天來鬧事的二姑姑和小叔叔,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她不會那麽詫異,也不會那麽無助。

    但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是真是假。

    因為,二姑姑和小叔叔,以前很疼她的,準確的來說,爸爸離開之前,曲家所有親戚都很疼她。

    二姑姑自己有個女兒,住在縣城,買什麽東西都會給曲昱田帶一份,每個星期迴來,都會抱著田田走一圈,看看小姑娘長高變重沒有,還會給她買裙子。

    小叔叔在兄弟姐妹裏最小,剛開始工作的時候曲昱田出身,他比誰掛念著小田田,還會請假,去很遠的市裏買迴來最新的洋娃娃,送給小姑娘。

    以前有多好,現在變起臉來,就有多麽恐怖。

    快要燒開的水,已經慢慢有聲響了,曲昱田的眼神有些放空,在問自己,不僅是人有好有壞,而且,不同的時候,同一個人也會變好變壞嗎?

    可能是吧。

    站起來揉了揉眼睛,曲昱田找了塊抹布,墊著水壺的提手,將熱水灌到暖壺裏,給媽媽沏一碗紅糖水。

    本來,她還沒有這麽的想搬家,但是,現在這事兒一鬧,曲昱田這家,搬定了,而且,大園子是她家的,和曲家這些親戚都沒

    有關係,誰敢搶她的東西,她敢和別人魚死網破!

    不不不,曲昱田很快搖了搖頭,她的命可比那些人寶貴多了,傷害自己不值得,她要想其他的法子。

    把紅糖水小心翼翼的端到媽媽身邊,等吊瓶裏的液體快要滴盡,她就跑去隔壁,喊當護士的阿姨來拔針收藥瓶,藥水裏麵不知道是不是有安眠的成分,田新梅拔針的時候都沒有醒過來。

    曲昱田輕手輕腳的出門,戴好圍巾和手套,自己沿著馬路往前走。

    天很冷,唿出去的白氣,在幹冷的空中像一團雲,曲昱田踩著地上的薄雪,嘎吱嘎吱的往前走,北疆的冬天很安靜,隻有肥成胖球的麻雀會偶爾出現,她看著頂著雪的樹林帶,看著林邊露出的一些田埂,想到孫爺爺,很小的時候和她說過的話。

    人一輩子,就是會不斷的遇到糟心事,坎兒就在你麵前,三個法子,摔進去;跨過去和迴頭走。

    曲昱田記得,當時她還問孫爺爺,“我能不能長個翅膀,唿啦一下飛過去?”

    “可以,比別人站的更高,力量更大,過的更好,你就是飛過去的。”孫爺爺說這話的時候,還哼了一聲,不知道在感慨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實在不行,你就好好照顧自己,比誰都活得長,笑到最後才是贏!”

    她當時聽不懂的話,現在反倒有些迴味過裏麵的意思了,就算不願意承認,曲昱田也知道,媽媽和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尤其是在村子裏,被這幾個親戚時不時的鬧心,除了兩敗俱傷的法子,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的解決方案。

    但是,她現在要和這些人死磕嗎?

    自己正在讀初中,被老師寄予厚望,人生剛剛打開篇章,還沒有去外麵的地方看看;對方卻是在村子裏自我滿足,每天盯著雞毛蒜皮,買的豆芽好不好,肉錢有沒有占便宜抹掉零頭,人生也就這樣而已。

    她沒有必要,現在這個階段,用寶玉去撞石頭。

    這一次,曲昱田的態度比田新梅還要堅決,曲爺爺看著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眉眼倔強,和曲鶴清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孩子,點了頭,也給了承諾,大園子不是別人的,就是曲昱田和曲世辰的,他來管那些想伸手的人。

    冬天沒有結束,曲昱田她們就搬到了六樓。

    按理說,全新的房子需要簡單裝修一下的,比如理順電路,加補櫃子之類的,但是,田新梅手頭緊,她和曲昱田討論了一下,重新裝一下廚房和衛生間

    ,其他地方就不動了。

    但是,田新梅沒有想到,搬到新房子裏,不是人和行李過去就行,還有很多瑣碎的小事,而且,還是她不太會做的那種。

    比較迫在眉睫的,就是她不會安燈泡,和裝電視的機頂盒,田新梅連螺絲刀都不會用,到了六樓之後,連總閘的位置都沒有找到。

    還是曲昱田,找到房屋的結構圖,在外麵的樓道,切斷了自家的電。

    “你好笨,讓開,我來安。”坐在旁邊沒吭聲,反複看著安裝說明書,還去翻了一下自己的物理書,心裏大概有個概念的曲昱田揮揮手,讓媽媽在一邊站著,椅子摞凳子,踩上去之後,把燈泡安好了。

    一通百通,不止是各個房間的燈泡,曲昱田還把家裏的熱水器、抽油煙機都調了一下,最後,還拿著梅花起子,把機頂盒裝好了。

    田新梅是真的敬佩到不行,看了曲昱田好幾眼,“你怎麽會這個?”

    “看一下,不就會了嗎?注意切斷總電源就行。”曲昱田攤手,覺得媽媽問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然後,從這開始,家裏的電器維修、線路調整等等工作,就全部由曲昱田擔下,連廚房裏水熱轉換器的定期維護,都了如指掌,能和水暖工人直接聊起來的那種。

    超·厲害·田再次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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