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小孩子對抱在懷裏吃東西的姿勢,有著天然的熟悉感,曲田田出的招居然挺管用的,奶瓶貼胸口疼是疼了點,但喂水喂奶都挺順利的。

    所以,順利哄睡著小兒子的曲鶴清,特意做了盤燉排骨,酥爛的肉,濃厚的汁,讓父女兩個食肉動物一本滿足。

    曲昱田為了多啃兩塊小排骨,沒有吃主食,肚子吃的溜圓,幸福的靠在桌子邊。

    家裏沒有梅梅追著她吃菜,她跟著爸爸就能撒歡吃肉,開心~

    “田田別給媽媽說,我們沒吃菜啊!”女兒不吃菜,挑食挑的嚴重,田新梅很少會做這種純葷的飯,多多少少都會加一些蔬菜進去,不會慣著曲昱田隻吃肉,現在正巧田新梅不在家,曲鶴清就帶著女兒放飛一下。

    “嗯,我們的秘密!”曲昱田很懂的點點頭,要保護好這個秘密。

    蔬菜是敵人,能投降一天算一天。

    曲家吃完飯之後,都不會立刻收拾桌子,聊聊天消消食,才會從餐桌上散下來。

    小姑娘沒有爸爸飯量大,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用手肘撐著臉坐在椅子上,“爸爸,你說梅梅吃過飯了沒?”

    不止是斷奶的龍龍想媽媽,曲昱田也有點想,平時成天都呆在一起,分開一下還挺不習慣的。

    “應該吃過了,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那邊正在做飯嘛!”曲鶴清抬頭看了一眼女兒,“怎麽,想媽媽了?”

    “嘿嘿~”被說中小心事,曲昱田不太好意思,傻笑了一下,換了個手肘撐臉,“爸爸,你說我什麽時候能長得你這個高?”

    一米八三的……田田?

    “好好吃菜,就會長高,可能沒有爸爸高,但應該比你媽媽高。”曲鶴清笑著有些壞,想到他和田新梅兩個人開玩笑,夫妻兩個平均一個身高,田田要是不夠,那就算田新梅拖後腿。

    “真的?比梅梅高!”不用爸爸這麽高,比梅梅高就已經很棒了,小姑娘一開心就晃小腿,突然想到什麽,問曲鶴清,“對了,爸爸,我那天看到了媽媽的筆記本,裏麵有長方形的紙,像錢,但是有點小。”

    田新梅的筆記本裏沒多少寫的東西,多是夾了一些票或是收據,平時都收起來的,可能是哪次翻開用的時候被曲昱田看到了。

    知道女兒和照相機差不多,掃一眼就記住也不怪她,曲鶴清想了想,“是不是糧票?”

    曲昱田不知道什麽是糧票,印在票上麵的字又花花的,加上掃一眼沒有看的太仔細,她就用手指頭在桌麵上,給爸爸畫一遍當時看到的東西。

    “這是糧票嗎?”小姑娘認識糧字也認識票字,但是,她寫出來的‘伍市斤’並沒有糧票二字,小姑娘分開能認出這三個字,但想想,爸爸說有些字就是認識的兩個字放在一起,就以為這是三個認識的字,組成了一個新字,念做‘糧票’。

    怎麽辦,突然好羨慕女兒的記憶力,曲鶴清看了一眼,“這三個字念伍市斤,糧票的一種,應該是你媽媽留作當紀念的。”

    曲昱田話癆問題多,聽到陌生名詞就會追問個不停,圓溜溜的眼睛問爸爸,為什麽她沒有見過這個。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說到長個子的話題,曲鶴清聽到田田問起糧票,倒是想到了一件往事。

    他現在的一米八三,一定有田新梅在裏麵,出了十公分或是八公分的力。

    交通不便,斷了聯係的人就再無音訊,八二年田新梅離開伊吉哈,她和曲鶴清的緣分也應該到此為止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做著綠皮車去上大學的曲鶴清,看著還沒有到報道的日子,腦子一熱,沒離開人擠人的角落,硬是多坐了一天,去了蘭市。

    因為在他模糊的記憶裏,田家那個小丫頭的姑媽,就在蘭市。

    別看曲鶴清二十多歲了,還是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好在小夥子機靈人又聰明,熟絡的和火車站幾個哥們稱兄道弟,打聽到了蘭市幾所中專和高中。

    人生地不熟,全憑一時衝動,曲鶴清靠運氣找人,不是說想有個什麽結果,反正,不是所有的決定都需要理由,他在心裏給自己說,七天,就七天,找遍他知道的中專和高中,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迴疆去上他的大學。

    至於,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的小丫頭,會不會改了名字,會不會離開蘭市,會不會沒有上學,甚至會不會已經嫁人,曲鶴清不考慮。

    他就是想見見這個人,很簡單。

    大海撈針也不是這麽個撈法,曲鶴清除了知道田新梅的名字和年齡,大致推斷出她的年級之外,一無所知,好在小夥子也不慌,帶著自己不多的行李,樂嗬嗬的一家一家找過去。

    能成為村子裏第一個大學生,曲鶴清的智商肯定不低,情商更是沒有拖後腿。

    第一次來蘭市手裏也不寬裕,晚上還沒有住處就在外麵

    湊活一夜,在這樣的情況下,曲鶴清硬是頂著一張俊朗皮,用自己是田新梅四哥的同學,過來帶個東西的借口,在蘭市的第六天找到了田新梅。

    在此之前,曲鶴清也見過其他頂著田新梅名字的女孩,可是,哪怕好幾年沒見,他也能看出來,這個不是他印象裏,那個哭紅了臉像桃花的小姑娘。

    直到見到這個田新梅,曲鶴清就知道,自己找準人了。

    被人喊出來,一無所知的田新梅這個濃眉高鼻梁的年輕人,衣服洗得發白,套在衣服裏像繃開的帆,根本沒有把他和當年欺負自己的家夥聯係起來,看這人臉生,田新梅簇起眉頭,“你是?”

    然後,靠在大門邊的石柱邊,看著來人,曲鶴清笑的露出白牙,“小丫頭?不記得我了?”

    從小到大,這麽和田新梅說話的,就那麽一個,這人是誰,還用想嗎?

    空白伴著驚訝,還有那麽一點點說不出的喜悅,田新梅有些懵,看著這個好幾年沒有見,已經陌生到她很難認出的人,笑著給她塞了盒綠豆糕,還拍拍她的頭頂說她長高了。

    然後,田新梅跟著曲鶴清在附近轉了轉,兩個人就分開了,離開之前,留下了彼此的通信地址。

    好像這個好久沒見的人,突然出現就是為了給她送盒綠豆糕,順便聊兩句的。

    田新梅不知道,曲鶴清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從見麵到分別,一直都不太在狀態,被同學們好奇的詢問,也用四哥的同學當借口打發。

    隻不過,寫著通信地址的紙條連帶綠豆糕的盒子,田新梅都沒有扔。

    當年欺負自己的人,現在已經考上了大學,還說要和自己寫信,這、這會不會是曲鶴清加入了什麽騙子團夥,要對熟人下手吧?

    曲鶴清倒沒有想那麽多,能找到人他也挺開心的,看著呆呆的田新梅,心裏就好笑,這小丫頭根本沒有怎麽變,綠豆糕是他路上買的,想著找不到人就自己吃,塞給田新梅的時候,小丫頭還抱著盒子下意識退了兩步,看起來更呆了。

    和哥哥的口吻差不多,曲鶴清說了一下自己上大學的事情,簡單的聊了幾句,留下彼此的通信地址,就和來的時候一樣,瀟灑的走了。

    田新梅:“……”

    騙子收手了?

    在這種認知誤差之下,曲鶴清前幾次寄出去的信,毫無意外的受到了冷遇,咦,這小丫頭按理說還要喊自己一聲哥,怎麽不迴信?

    而這邊,看著信跟看定時炸♂彈一樣的田新梅,總覺得曲鶴清在使什麽新騙術,但是,田新梅當時年紀小,別人寄過來好幾封信,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迴,努力斟酌了半天詞語,才迴了一封。

    然後,段數比田新梅高多的曲鶴清沒多久級發現這事兒了,快笑到趴下,迴信的時候就逗田新梅,挑開了這事,從此以後,信裏多是逗田新梅的話,哪怕對麵三四封才會一封隻有幾句話的,曲鶴清也樂此不疲。

    當然,要不然曲鶴清幫過同寢舍友的一個大忙,被贈了不少郵票,他也沒法這麽一封一封的抖機靈。

    直到大半年之後,曲鶴清發現田新梅的信封裏,居然有幾張糧票,難得有些呆。

    田新梅說,這是她用不完的,浪費可恥,幹脆給曲鶴清,而這邊的曲鶴清,卻拿著糧票靜坐很久。

    說來不丟人,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正是能吃的時候,他家裏務農糧票有限,還真的吃不飽,也不知道田新梅怎麽想的,把糧票就寄了過來。

    正好曲鶴清也發現了些,自己喜歡逗田新梅背後的遐思,這糧票,他真的不能收。

    沒想到,那邊聽到同班男生,說糧票不夠吃,難得想到曲鶴清的田新梅一點也不合作,寄了更多的糧票過來,還附了一張特別傲嬌的紙條——

    愛用不用!

    曲鶴清又坐了一晚上,把時不時寄來的糧票收好,不再退迴,每張都鋪的展展的,然後用它們撫慰了半飽的胃,成功在二十出頭又竄了近十公分,定到一米八三。

    然後,頂著這個高個,跑去把媳婦兒娶迴家了!

    現在,女兒說到媽媽留了幾張糧票作紀念,曲鶴清也有點想媳婦兒了,抱起女兒順便撈上睡熟的兒子,就出門去找田新梅了。

    在龍龍睡醒之前迴就行,他也想梅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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