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背包再次進入公園,這天晚上公園打烊時,她沒有出來,尋了一處人少的場館,在閣樓上的雕像後麵藏了起來。

    這一次,初陽將打破職業生涯的藏匿時間紀錄,明天,節目組工作人員將進行場地布置;後天,藝人們才進入童話城錄製節目。也就是說,初陽在一天兩夜之後,才有可能見到藝人們的身影。

    幸好她的活動範圍大,隻要注意避開攝像頭和工作人員,她可以在多處地方活動,可以上洗手間,可以去飲水機處接水。不過,晚上的時間很難熬,童話城空寂得隻有值班人員,屋子裏黑乎乎的,落針可聞,初陽多多少少有點害怕。

    最大的挑戰是睡覺問題。

    如今已是秋季,夜裏氣溫不高,初陽隻能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她帶了一條薄毯,但夜裏仍被凍醒。她安慰自己,一個月有三十天,她隻需要堅持兩天,剩下的二十多天就可以舒舒服服睡大覺,逛街,看電影,月工作時間,已經遠遠低於國家標準。/

    柏峻言打來電話,初陽掛斷,雖然夜裏童話城沒什麽人,但仍不可掉以輕心,初陽改為短信聊天:“在工作。”

    柏峻言:“又在酒吧?”

    初陽:“不是,在一個非常安靜的地方。”

    “什麽時候迴來?”

    “也許後天下午。”

    柏峻言勸道:“別拍了,迴來睡覺。”

    初陽倔強:“我才不迴你那兒。”

    柏峻言真是個強盜,那天晚上,不由分說地給初陽收拾東西,又把她的東西拎到江山苑,初陽跟他賭氣,雖然人在江山苑,但沒跟他住一個房間。/

    手機上,很快收到柏峻言的迴複:“那你迴自己那兒也行,外麵不安全。”

    “放心,我很安全,在外麵酒店,等著拍新聞。”初陽編個理由。

    柏峻言:“快迴來。”

    初陽嫌煩:“要你管!”

    她把手機關機。

    第三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初陽換了地方,藏在主幹道旁的巨型怪物雕塑夾縫中,這裏視野寬闊,定能拍到藝人們在節目組外的照片。初陽減少飲水量,架好相機,靜待藝人們的來臨。/

    八點多鍾,藝人們來到童話城,《非常拍檔》的節目嘉賓是六男六女,有的是常駐嘉賓,有的是臨時來客,有人負責裝帥,有人負責耍寶,但無一例外的,全是當紅藝人。初陽盯著視線範

    圍內的每一個人,若有藝人經過,初陽快速按下快門。

    十點多鍾時,有名穿著節目組製服的女子走近,初陽興奮,是張熟麵孔,龍易的妹妹,超模龍殊晚。本以為龍殊晚隻是路過,但過了一會兒,她又迴來了,走到自動售賣冰淇淋機前,翻了翻口袋,臉色鬱鬱。

    她歎氣,轉頭盯著旁邊的怪獸雕像。

    初陽心上一緊,她發現自己了?

    殊晚朝著雕像走過來,透過人寬的夾縫,與初陽四目相對。

    初陽心頭一沉,又完了!

    露餡

    殊晚認出初陽:“是你呀。”

    初陽幹笑:“嗬嗬。”

    殊晚問:“你來偷拍我們錄節目?”

    “生計所迫。”初陽討好地笑,請求道:“你能不能別叫人?我保證隻發你那些看起來美美的照片,不然,你看看我拍的,不喜歡的我就刪掉。”

    殊晚也躲到夾縫裏,拿過相機查看照片,初陽和她套近乎:“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不錄節目嗎?”

    “現在在錄男隊員的部分,女隊員可以休息幾十分鍾,我到處轉轉。”殊晚一邊查看照片一邊道,“節目組有規定,不讓我們外傳節目拍攝的照片,都不讓我們自拍,所以……”

    “不是你外傳,是我偷拍,到時候你又能上新聞。”初陽怕她刪照片,裝可憐:“我在這兒已經躲了一天兩夜,晚上好冷,我都差點感冒了。吃也吃不好,這兩天都吃的小餅幹,睡覺更不要提了,你看我,黑眼圈都出來了。要是一點收獲都沒有,這個月房貸又沒辦法還。你知道我多辛苦嗎?房貸一個月六千,一大半是銀行利息,我隻是想有個安身之所而已。”

    殊晚有點動搖:“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一個月拚死拚活賺點錢,交完房貸,水費電費物業費,一個月還能剩多少錢?不然我也不可能來幹狗仔這活。你說誰不想舒舒服服躺在家裏,這不是沒辦法嗎?我們遇到這麽多次,也算熟人了,你能不能當做當沒看到?”

    殊晚於心不忍,猶豫半天,道:“那你別被其他人發現了。”

    “你真是太好了。”初陽感激涕零,隨口道:“我請你吃冰淇淋。”

    “好啊。”

    你還真想吃啊?初陽從口袋裏摸出錢,跑到自動售賣冰淇淋機前,她大方地買了一個最大號的冰淇淋,跑迴來遞給殊晚,殊晚眉

    開眼笑:“夏威夷堅果,哈根達斯冰淇淋中我喜歡的味道。”

    她一點也不客氣,拿起勺子吃了起來,還問:“你怎麽不吃?”

    “這個很甜,吃了我就想喝水,但是水喝多了就會想上衛生間。”初陽得減少上衛生間的次數,以免被發現。

    “那你挺辛苦。”殊晚說。

    “掙錢都這樣。”

    “是啊,我也很辛苦,這幾天跟著節目組,夥食好差,攝像機還天天跟著轉,一點隱私都沒有。”殊晚抱怨,“我有四天沒吃冰淇淋了。”

    “夥食差嗎?”

    “沒有冰淇淋,雖然飯菜味道還可以,但是份量好少,他們大概以為我隻吃一點點。”殊晚有所不滿,“不過出場費很高,我就再堅持一下。”

    “你現在人氣不錯,節目組也讓你做常駐嘉賓了,出場費是不是更高?”

    “對呀。”

    看她這麽好說話,初陽試探著跟她打聽娛樂圈的事:“前幾天有人拍到徐磊跟常雨藍深夜幽會,他們在談戀愛嗎?”

    殊晚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道:“沒有,是常雨藍團隊炒作,徐磊已經讓人在交涉。”

    初陽:“我就猜是在炒作,徐磊可是我的男神誒,他歌唱得那麽好,常雨藍才配不上他。”

    “他以前也是我的男神,後來我就不喜歡他了。”

    “為什麽?”

    殊晚抱怨:“他太能吃了,一點都不讓著我。”

    初陽撲哧笑一聲,妹子,我看出來了,你就是一個地道的吃貨。

    說話間殊晚已經把冰淇淋吃完,眼巴巴地看著冰淇淋機,初陽趕緊道:“要不我再請你吃一個?”

    “好啊。”殊晚激動。

    “但是,冰淇淋熱量很高,你要是長胖了不能怪我。”

    “不會怪你,”殊晚擺手。

    初陽又去給她買了一個,遞給她時不忘提醒:“這個非常容易長胖,你掂量著吃。”

    “其實我就是那種怎麽吃都不胖的類型。”殊晚一把接過冰淇淋,揭開蓋子,繼續開吃,她是個單純的人,遇上美食便開心到極點,殊晚笑得眉眼彎彎:“你想知道什麽嗎?不影響工作的話,我就告訴你。”/

    初陽想了想,問:“你們節目組裏,容正和韓茂生是不是不合?”

    殊晚有點為難:“節目組有規定,不

    準我們外泄內部成員的事。”她想了想,道:“這樣好了,我告訴你一個有關你的秘密。”

    初陽納悶:“有關我的秘密?”

    “是啊。”殊晚賊兮兮地看她,“你跟柏峻言什麽關係?”

    初陽吱唔,這個,真是一言難盡。

    “他在南源市把你睡了,是不是?”

    初陽艱澀點頭,妹子,你消息很靈通。

    殊晚:“是因為你放錯了藥,對不對?”

    連這個你也知道?初陽意外,咱倆到底誰是狗仔?

    “然後他以錯過了投標為借口,要你賠償二十萬?”殊晚對初陽投以同情的目光,“你真慘。”

    初陽尷尬:“我就是一時失誤。”

    “不是你失誤,是柏峻言故意算計你。”

    “算計我?”

    “對呀,他對你進行了心理幹預。你會犯錯,是因為你覺得紅色代表激情和欲望,柏峻言故意讓人到處張貼廣告,比如娛樂會所,比如助興藥品,他統統用紅色做背景。你坐的出租車是他安排的,座套上就有類似的廣告,電梯裏,某些人的衣服上……盡可能地在你能看到的地方,進行顏色強化。哦,前一天你們在c市和我哥哥簽約,對不對?他就已經開始布置了,你有沒有接到什麽傳單?上麵肯定是大麵積的紅色。”

    初陽仔細迴憶,殊晚似乎都說對了,初陽仿佛置身於漩渦之中,隻能訥訥點頭。

    “全都是他提前安排的,然後,他讓人給了你兩包藥,沒有任何文字說明的藥,把安神助眠的那包用紅色標記,還讓人把你的手機拿走,你就容易出錯了。”

    初陽恍如雷擊:“他故意的?”

    “對呀,他故意引誘你犯錯,你如果上了他的當,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睡你。”殊晚把知道的統統告訴她,“還有,那天下午的投標也是假的,慕皓天的公司確實在招標,但是跟柏峻言公司的業務不完全對口,他中不了標。”

    驚天陰謀,初陽幾乎不敢相信:“你怎麽知道這些?”

    “柏峻言跟慕皓天是大學同學,他們關係很好,稱兄道弟的那種,他告訴了慕皓天,慕皓天告訴了我。”殊晚總結道,“柏峻言好壞,你以後小心點,不要再被他耍了。”

    說話間殊晚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看:“估計節目組叫我迴去了,你慢慢拍,別被人發現了。”她幾口吃完剩下的冰淇淋,從怪獸雕塑

    的夾縫中溜出來,快速離開。

    初陽哪裏還有心情拍照?

    下午,柏峻言提前下班,不到四點就迴到江山苑,家裏有人,初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柏峻言道:“你拍照迴來了。”

    初陽“嗯”了一聲。

    柏峻言脫了西服:“消失了兩天,收獲怎麽樣?”

    “收獲非常大。”初陽別有意味道,“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什麽秘密?”柏峻言隨口問,彎下腰準備給自己倒杯茶。

    “八月底在南源市,有人給了我兩包藥,告訴我一包是安神助眠的,一包是助興的。在此之前,他故意四處張貼海報,安排出租車,反複對我進行了顏色誤導,還故意拿走我的手機,最終導致我混淆藥物,端了一杯有助興藥物的水給他……”

    柏峻言正在倒茶的手一頓。

    “事後,他以丟了招標項目的名義,要求我賠償二十多萬,實際上那天就算他出席招標會,也不可能中標;後來他又對我步步緊逼,害我一時失了方寸主動獻身,他順勢倒打一耙,說我故意下藥勾引他。”

    初陽高深莫測地看柏峻言:“你說這人是誰呢?”

    柏峻言鎮定道:“你想說什麽?”

    “你真沉得住氣啊!到了這個份上,既不承認,也不指責我胡言亂語,還想靜觀其變。”初陽走到他身邊嘖嘖稱讚,“怪不得別人說柏總是大boss。”

    柏峻言放下茶壺:“你聽誰說的?”

    “你有個大學同學叫慕皓天,慕皓天有個女朋友叫龍殊晚,如果我沒記錯,當初還是你讓我去討好她。”初陽感慨,“討好她果然沒壞處。”

    柏峻言暗罵一聲,麵上卻毫無波瀾,大方承認:“的確是我做的。”

    “我就一直納悶,像我這樣品貌不揚的人到底哪個地方能吸引有權有勢的柏總,今天我終於明白,柏總是覺得我特別傻,特別好玩。”初陽自嘲,她盯著柏峻言,話鋒一轉:“你是不是一直對我拿你當擋箭牌的事耿耿於懷?”

    “不是,”柏峻言搖頭,直言:“我喜歡你,想得到你。”

    “能讓柏總看上真是我的榮幸。”初陽勾過柏峻言的脖子,在他耳邊說:“其實我也喜歡你,但是,我們結束了。”

    她鬆了手,推開柏峻言,拎過自己的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朝大門走去。

    “初陽,”柏峻言喊住她。

    初陽頓足。

    柏峻言的眸子似黝黑的暗夜:“我跟你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初陽微微側過身,迴應他:“是的,你的占有欲更強。”

    柏峻言垂著手:“我是個商人,對於商人而言,簽了合同不算,錢到了自己的賬上才保險。所以,我隻相信拿到手的東西,夜長夢多,隻爭朝夕。”

    “對,你是個商人,而我是個狗仔,我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初陽平靜地看他,又環視這富貴奢華的大廳,毫無留戀,語氣也是淡淡的:“希望不要再見。”

    她拖著自己的行李箱,一步一步離開別墅。

    對策

    表麵風平浪靜,初陽心裏早已卷起驚濤駭浪,晚上她去了林居然的住處,初陽差點捶桌,義憤填膺地控訴柏峻言的罪行,喋喋不休地嘮叨了一通,問林居然:“你說他是不是對當初的事耿耿於懷?”

    “大概是吧。”林居然迴答,“他這樣的人,不喜歡被人耍。”

    初陽癱在沙發上,後悔不迭:“早知道這樣我情願不要新聞,也不該惹上他。”初陽又從沙發上驚坐而起,鬱悶:“這次我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居然好意思要我賠償二十萬,二十萬啊,我要辛苦多少個日夜。”

    林居然一邊嗑瓜子,一邊問:“那你為什麽不跟他算賬?”

    “那二十幾萬最終我還是用的他的錢還,沒辦法要迴來,他也帶我拍過幾次新聞。”初陽歎氣,

    林居然說:“當初跟席文分手時你可不是這樣,事後你還想著報複他。”

    初陽搖頭:“柏峻言不是席文,他陰險狡詐,我鬥不過他,還是躲遠點好。”

    說起席文,林居然聊起,“我前幾天見到席文和他女朋友了,他女朋友原來是歐陽慧,廣達貿易是她家的,歐陽慧是獨生女,家裏公司等著她繼承,怪不得席文把你甩了。”

    初陽興致缺缺:“不關我的事。”

    她頹喪,把腦袋埋在抱枕中,怎麽壞男人都被她遇上?初陽悶悶道:“你說我運氣怎麽這麽差?”

    “大概你流年不利。”林居然評價道。

    “那世上還有好男人嗎?”

    “應該有。”林居然說,“不然,你試著去接觸一下其他男人。俗話說得好,治愈失戀的最好辦法就是再開始一段戀愛,不過呐……”

    林居然頓了一下,繼續

    道:“你跟柏峻言好像不是談戀愛。”

    “別提他了。”初陽沮喪,她就被一直被柏峻言玩弄在股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事已至此,她隻能及時止損:“讓柏峻言滾蛋吧,我要蔑視他,忘了他,開始新生活。”

    “很好。”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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