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裏,他變成了一個修羅族人。


    一出生,便是皇族血脈,淩駕於無數同族之上,貴不可言。


    修羅族上下更是將他視為珍寶,無數強者成為了他的師尊,傳道授業,悉心指導。


    從十歲正式入道開始,僅僅用了短短十年,他便踏入了三品之境,轟動整個修羅界!


    那一年,他才剛剛滿二十歲。


    “修羅皇之位,我坐定了!”同樣是那一年,他自信十足的說出了這句話。


    沒有誰懷疑他的自信,整個修羅界上下都認為,修羅皇的位置,必定屬於他,隻因為,他是公認的,修羅界第一天才。


    他就是未來的皇!


    但說出這句話不過三天,他便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敗。


    那是一個比他年齡更小的同族,不過十八歲,且僅有四品修為,當著無數高手的麵,向他發起了挑戰。


    四品與三品,天地之差。


    他本以為這位同族在開玩笑,打算隨便出手應付一下,令他沒想到的是,剛剛交手不過十招,他便落敗了。


    三品敗給了四品,還是堂堂的修羅界第一天才。


    如此結果,令無數人大跌眼鏡。


    他心有不甘,決定再戰。


    結果,第二戰,他被那十八歲的同族五招擊敗。


    第三戰更慘,他隻在對方手裏走過了三招。


    天之驕子,皇族血脈的驕傲,在那一刻徹底破碎……


    所謂的修羅界第一天才,如今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笑話,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那位同族完勝,臨走之前,隻看著他,說了一句話:“空有修為,毫無修羅之心,不配擁有皇族血脈!”


    從那一戰後,昔日的修羅族第一天才便神秘失蹤了。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而擊敗他的那位神秘同族,也同樣消失了。


    兩人的戰鬥成為了一個傳說,在整個修羅界中飛速傳播著。


    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而那位同族,則被譽為了修羅界千古以來最強的天才,受到無數人崇拜敬仰。


    ……


    “小朋友,你們知道什麽是修羅之心嗎?”


    路口處,一個渾身髒臭,瘋瘋癲癲的乞丐攔住了幾個玩鬧的修羅族孩童,他雙眼渾濁,嘴唇幹裂,開口問道。


    幾個孩子被突然出現的瘋乞丐嚇的大哭。


    家長聞訊趕來,一邊哄著孩子,一邊連打帶罵將乞丐驅趕開。


    “修羅之心……到底什麽是修羅之心啊……”瘋乞丐手舞足蹈,又哭又笑,惹的無數人皺眉,捂著鼻子遠遠避開。


    他在城裏,逢人便問,到底什麽是修羅之心。


    他挨了無數的毒打,遭受了無數的譏諷,白眼和謾罵。


    走過了街邊,走過了小巷,走出了城,走到了荒郊野外,踏入了大山。


    “嘭,嘭,嘭。”


    深山裏,一個修羅族男子作樵夫打扮,手執一把斧頭,正在勤勤懇懇的伐木。


    “你知道什麽是修羅之心嗎?”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樵夫迴頭看去,發現是一個渾身臭氣熏天的乞丐。


    “修羅之心?”


    樵夫放下手裏的斧頭,好笑的看著他:“你一個乞丐,問這個幹嘛?”


    瘋乞丐沒有迴答他,隻是如夢囈般的喃喃自語:“修羅之心,到底是什麽是修羅之心啊……”


    “我雖然不知道修羅之心是什麽,但我知道,有一個人肯定清楚。”樵夫見他可憐,想了想,突然開口道。


    瘋乞丐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瞧見沒?那條山路。”


    樵夫指了指前方一條荒草叢生,凹凸不平的羊腸小道,說道:“路的盡頭,有一座大山,你若能不依靠外力,徒手爬上去,就能見到那個人了。”


    說完,樵夫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段段幹柴,捆成一堆,往肩上一扛,大步離去。


    瘋乞丐呆呆的看著樵夫的背影,渾濁的雙眼中隱隱出現了幾許明亮。


    他沒有猶豫,朝著那山路走去。


    這條路,似乎無窮無盡,瘋乞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他隻知道,自己的腳上被磨出了好多好多的血泡,鮮血淋漓,好了壞,壞了好,無窮無盡……


    渴了喝露水,餓了啃野果,雜草,甚至樹皮。


    終於,某一天,他站在了一座大山腳下。


    抬頭望去,這座山筆直如柱,直入雲霄。


    低頭往下看,下麵是無底深淵,一旦掉下去,必定屍骨無存。


    “徒手……爬上去。”瘋乞丐聲音沙啞,喃喃自語。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堅毅。


    這座山,猶如一根擎天之柱,唯一能夠攀爬的地方隻有懸掛在山崖上的幾根藤蔓。


    找到了一根看起來最粗的藤蔓,瘋乞丐手腳並用,開始慢慢的往上攀爬。


    他的速度很慢很慢,猶如一隻蝸牛。


    掛在藤蔓上,堅持了整整三天三夜,這座山依舊看起來無比高遠,山頂更是遙不可及。


    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個月……


    這段時間裏,他經曆了無數的磨難,風吹,日曬,雨淋,與各種毒蛇猛禽爭鬥,有好幾次,幾乎要掉下深淵,卻都被他堅持了下來。


    他的頭發和胡須更長了一大截,肌膚幹枯蒼老的就像一些行將就木的老人。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已經爬到了雲裏……


    雖然距離山頂依舊有不知多少的距離,但對他而言,這就是一個巨大的成就。


    “爬上去,爬上去……”他休息了一小會兒,繼續往上攀爬。


    手裏的藤蔓,支撐著他的身體,爬上去這三個字,則支撐著他的信念。


    時間過得很快。


    一個月,兩個月……十個月……一年。


    外界漸漸的淡忘了曾經的修羅族第一天才。


    甚至連修羅皇族,都不再關注昔日天驕的生死。


    “山頂……我看到了……山頂!”這一天,瘋乞丐驚喜的叫出了聲。


    他看到了山頂,那個尖尖的山頂,距離他不過百丈之遙!


    “嗤啦!”


    也許是因為過於激動,他抓著藤蔓的手一鬆,身體忽然筆直的往下落去。


    瘋乞丐嚇的魂飛魄散,千鈞一發之際,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死死的抓住藤蔓,這才止住了下落的趨勢,僥幸逃得一命。


    低頭看看下方的無底深淵,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迴蕩心間。


    然而,再抬頭看去,他的心情不免又再度沮喪起來。


    自己與山頂的距離不但沒有拉近,方才這一跌落,反倒離遠了不少。


    別看方才隻跌下去數丈,這區區數丈,他需要咬著牙拚盡全力,花上整整一個時辰,才能爬迴去。


    瘋乞丐深吸一口氣,滿是老繭的手抓著藤蔓,一言不發,繼續往上爬去。


    幾天之後,他終於攀上了山頂。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平台,在他身前,有一道須發皆白的身影正在打坐。


    瘋乞丐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這道人影,沒有過多猶豫,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修羅……修羅之心……”


    他的話說的結結巴巴,聲音更是沙啞難聽。


    那人影睜開了眼睛,抬頭看向他。


    “你來求修羅之心?”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瘋乞丐跪伏在地,開口道:“是……請前輩教我。”


    “修羅之心,你已經有了,何必來求我,迴去吧。”蒼老聲音淡淡的開口。


    我已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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