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彐森遲遲不肯說,秦夢闌看著他的眼神就越來越冷。

    秦夢闌從來沒見過哪個叔公對侄孫女這麽好的,掏心掏肺得將他擁有的財富和寶藏奉獻給自己。至少她舅舅就因為房子的事情跟她形同路人,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隻有一種答案可以解釋這個外叔公的行為,那就是:贖罪。

    如果不是秦彐森做了什麽虧心事,他為什麽二十多年不迴來一趟,等到她外公和媽媽走了之後他才迴來?

    秦夢闌在媽媽的墓前磕了三個頭,一手搶過秦雪梨手上的冥幣和元寶,趕人道:“你沒資格給我媽媽燒錢,旁邊去。”

    秦雪梨氣得直哼哼:“我就不能表達一下孝心嗎?”

    “你輩分跟我媽一樣大,表達的哪門子孝心?”秦夢闌又屈膝跪在了墓前,用打火機點燃了這一堆不知道能不能在地下買棟豪宅的紙錢。

    秦彐森安撫得拍了拍秦雪梨的肩膀,示意她退讓一步。

    秦夢闌才不管他們父女倆的那點兒交流和互動,一邊兒燒著紙一邊兒訴說:“媽,過年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王珊珊請的那副對聯起了作用,雞年我確實有了美男,也用旁邊外叔公的money將宿舍改成了豪宅。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也燒一副這個對聯給你.....”

    “夢闌......”秦彐森忍不住打了岔。

    秦夢闌頭也不迴得繼續燒她的錢,怪聲怪氣道:“想通了?願意當著我媽的麵說出真相了?”

    秦彐森非常的矛盾:“......”怎麽辦,如果他說了,他就是下一個章耀華。

    秦夢闌沉默得燒完了所有紙錢,撣了撣手上的灰,決心跟他們父女倆劃清界限。

    “外叔公,謝謝你治好了梁成硯的眼睛。有可能,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感激的人。”秦夢闌掏出墨鏡戴迴臉上,冷漠道:“但是又怎麽樣,你對你的過去諱莫如深,自然而然,我也要對你這個人退避三舍。打今天起,你就可以叫蘇珊迴國了。我有能力養活我自己,養活我外婆,不需要接受你這個‘外人’的幫助。”

    一把推開旁邊目瞪口呆的秦雪梨,秦夢闌甩著一頭長發,逍遙又灑脫得離開了陵園。

    天知道他們為了自身利益做過什麽惡心的事情,跟他們撇開些距離,也對得起泉下有知的外公和媽媽。

    秦彐森原本就難受,聽到女兒要跟他劃清界

    限,一口氣直接卡在了咽喉裏,咳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麵紅耳赤,身子都站不穩。

    秦雪梨倒是比較冷靜,對著五十米之外的瀟灑背影喊道:“秦夢闌,你怎麽迴市區啊?這邊沒有公交和地鐵啊!!”

    五分鍾後,站在陵園門口的秦夢闌也發現了這一點:“......”

    耍什麽狠呢,迴了市中心再耍狠也不遲啊,這荒郊野地的滴滴司機都不高興來......

    沒有辦法,秦夢闌厚著臉皮來到了停車場上,跟一個正準備離去的車主請求道:“姐姐,不好意思,我家裏人各開各的車,把我一個人落在這兒了。我能不能搭你們的車迴城區啊?隨便哪個地鐵口放我下來就行,路費我支付寶轉給你們。”

    一家人開幾輛車,確實容易少載一個人。秦夢闌覺得這個理由編得不錯,不會很突兀,還可以省去一大堆羅裏吧嗦解釋不清的話。

    車主是一個看著就很好說話的年輕大姐,迴她道:“可以啊,不過我們要上g40國道,隻能將你放在浦口區的十號線上了。”

    “謝謝姐姐,你幫了我大忙了。”

    她老公在後麵蓋上了後備箱,跟著道:“日行一善,謝什麽啊。上車吧姑娘,也不知道路上堵不賭。”

    ~~~

    車子在轉盤處轉了一圈,秦夢闌透過車窗玻璃,一眼看到了陵園口站著的秦彐森。

    天空陰沉沉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下起了綿綿細雨。車窗玻璃上已經滴落了一層雨水,雨點砸窗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而秦彐森還站在陵園口,滿世界得找著她。

    秦彐森是一個英俊偉岸的長輩,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智慧和儒雅。他還是一個站在某個高度上談笑風生、別人說什麽都不需要放在心上的人生贏家。他的身上,有一種天生讓人敬仰和拜服的高高在上。

    可是此時此刻,他像一個賣花的小販,屈著身子彎著腰,冒著越來越大的雨,查看他身邊駛過的每一輛車子,查看車上有沒有他想要找的人。

    臉上的焦急,姿態上的卑微,任誰看了,心裏都會酸上一把。

    秦夢闌卻收迴了視線,低頭將口袋裏一直震動的手機給關掉了。

    車上的小夫妻一直在聊天,聊了一會兒怕後排的秦夢闌尷尬,便搭話道:“哎,小姑娘,你是南京人還是在南京上學的呀?”

    秦夢闌抬起頭,跟副駕駛位上的大姐笑道:“我

    是南京人,也在南京上大學。”

    “喔唷,那你上的是寧大還是寧師大?或者是東寧,航天航空,農業、工業、郵電哪個學校呀?”

    南京擁有很多高校,不止這個大姐說的這些,寧大還有寧大金陵學院,東寧還有東寧成賢學院,一本二本到處都是,專科技校一抓一把,隨便一個走在路上的學生都很有可能是來自一個你不知道的高級院校。

    秦夢闌配合道:“我上的寧大,因為離家比較近。”

    這麽流川楓式的迴答果斷獲得了大姐的青睞,也活的了她的誇讚:“看不出來啊,小妹妹學習成績這麽好。我家裏有個堂妹,胖乎乎長得跟個球似的,也在寧大上學。她以前成績可差了,高一的時候還經常考倒數,開家長會的時候她爸媽都沒臉去。誰想到上了高三之後變了個人,成績突飛猛進,最後考上了你們寧大。”

    所謂無巧不成書,秦夢闌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位大姐口中的胖球很有可能跟自己有一麵之緣。

    秦夢闌打探道:“哎,姐姐,你這個堂妹,學的什麽專業啊?”

    “是日語還是西班牙語來著?”大姐轉身問她旁邊的老公。

    專心開車的老公表現得很氣憤:“你怎麽連你妹的專業都記不得了?法語啊,她學的是法語。”姐夫麽,總是關愛小姨子的,比如梁成硯他爸。

    “哦,對了,我妹她學的是法語。”大姐嬉皮笑臉得跟秦夢闌解釋道:“記性不好,哈哈,記性不好。”

    記性這東西,想來也是跟血脈有關係的。

    秦夢闌頓了頓,開始整理所有掌握的信息資料:“你們來這邊掃墓,說明老家離南京很近。其次你們迴程要上g40國道,g40是滬陝高速,通往揚州儀征方向。再來,你們還有個妹妹是寧大法語係的.....”

    拍了拍大腿,秦夢闌不可思議道:“不會這麽巧吧?姐姐,你是王珊珊的堂姐?”

    王珊珊堂姐一臉駭然得看向秦夢闌:“天哪,這麽巧,你居然認識我們家珊珊?!”

    “對啊,我們還是一個宿舍的。”不錯喲,感覺這趟順風車可以不用轉賬了。

    前麵倆人的熱情都被這個巧合燃燒起來了,王珊珊姐姐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包薯片,將秦夢闌當成了自己的胖妹妹:“真想不到會這麽巧哎。來來來,姐姐請你吃薯片。”

    秦夢闌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你怎麽一下就猜到珊珊了呢?你們寧大的孩子智商真高。”姐姐忍不住誇讚了起來。

    秦夢闌瞬間給出真相:“其實吧,你一說‘胖乎乎長得跟個球似的’,我就猜到是她了。”

    王珊珊姐夫發自肺腑得笑了一會兒,最後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秦夢闌道:“我們這些親戚吧,一直覺得很可疑。珊珊怎麽能考上寧大呢?她能上個職業學院,能開個挖掘機就很不錯了。哎,對了,珊珊同學,你知道珊珊是怎麽考上寧大的嗎?”

    秦夢闌拆開這滿滿一袋可以三個人吃的分享裝薯片,尷尬了這麽一秒,最後實話實話了:“其實吧,我也覺得很可疑。”

    ~~~

    車到了十號線地鐵站台,秦夢闌百般謝絕了王珊珊姐姐姐夫想要招待她午飯的熱情,拎著包從車上下來了。

    臨到地鐵口,發現街邊上還開了一家紫燕百味雞。蹭了人家王珊珊親戚的車,怎麽也要迴饋點好吃的給王珊珊本人。

    秦夢闌點了一盒百味雞,又點了一盒鳳爪,看著營業員裝了兩大袋子問她還要什麽的時候,秦夢闌歎了口氣:“再來三十塊翅中吧。”

    王珊珊這種一個人可以吃完一桶全家桶的食量......買少了還會被她嫌棄摳。

    打開手機,秦夢闌正準備手機支付,一個許久沒聯係的老熟人打了電話進來。

    秦夢闌一邊示意營業員再打包一份鴨胗,一邊哼哼道:“夏經理,膽子肥了嘛,盡然敢違逆董事長的意思打電話給我。”

    夏名慧表現得好無奈:“這個,小秦啊,公子的眼睛出了點毛病,你能來一趟度假村麽?”

    秦夢闌瞬間緊張了起來:“怎麽迴事?眼睛不是治好了嗎?你等等,我現在人在浦口,我馬上打的去你們那兒。”

    營業員遞過來幾袋子紫燕百味雞,秦夢闌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從口袋裏翻了一張百元鈔票丟給她:“不用找了。”轉身攔了一輛出租車,風風火火的走了。

    營業員收迴百元鈔票,愣了愣,吼道:“嘿,總過一百零二塊啊!找你妹啊找!”

    秦夢闌趕到度假村別墅的時候,梁成硯又像從前那樣,眼睛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醫用紗布,麵無生機得躺在床上。

    夏名慧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也不敢玩大了,解釋道:“今天喬春雨燒紙,灰燼進了他的眼睛。原以為沒什麽關係的,誰知道一眨眼,眼睛又看不見了。剛剛

    張醫生給他吃了些杞菊地黃丸,滴了些三七眼藥水,讓他先睡上一覺看看情況。”

    秦夢闌急得髒話都罵出來了:“喬春雨這個賤人,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這個可以去仁濟婦科醫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人盡可夫的賤人!”

    “......”這連貫的好口才。

    秦夢闌扔下手上的包和百味雞,一頭紮到了梁成硯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好,沒有因為眼睛發炎而發燒。

    記得在美國的那幾次術前治療,每次隻要一點兒刺激眼部神經的藥水滴進去,就感覺像是一滴硫酸進了梁成硯的眼睛。臉上的青筋疼得一根根得冒出來,不僅疼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額頭上的汗珠也能連成線流下來,瞬間打濕枕套。

    梁成硯眯著眼睛眯了好半天了,終於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觸摸感,柔軟,細膩,溫和,非常像她的人。

    梁成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床邊的人,懶懶道:“你來了?”

    秦夢闌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明明強忍了哭意,眼眶卻越來越紅。

    “我連夜翻譯的術後修複手冊,你沒仔細看嗎?上麵清清楚楚說了,大風天出門要戴防護眼鏡,眼睛裏不能進任何雜質。喬春雨燒紙錢的時候,你就不知道躲一躲嗎?”

    梁成硯“嗯”了一聲,虛弱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秦夢闌又用另外一隻手整了整他身上的被子,說得是氣勢洶洶的,但眼淚水還是柔弱得滴落到了床邊上。

    夏名慧在一旁看得肉麻兮兮的,打岔道:“其實吧,情況也沒這麽嚴重。可能用nyu□□的眼藥水會好一些,不過好像屬於美利堅管製藥品,醫院不敢給患者多開。”

    秦夢闌吸了吸鼻子:“不行的,按他這樣的情況,眼睛還要疼多少次。我們可以找中間人或者中間機構買這些眼藥水嗎?”

    “這個.....”夏名慧緩了緩,還是厚著臉皮說出來了:“有可能秦教授有辦法,他老人家在美利堅啊,人脈通天。”

    秦夢闌張了張嘴:“......我待會兒給他打電話。”

    md,早知道還要找秦彐森幫忙,一大早耍什麽狠呢。對麽,耍什麽狠啊,肯定得罪人得罪死了......

    不知道梁成硯眼睛什麽時候能再看見,秦夢闌熟悉術後修複,所以一步也離開不了。夏名慧給她在外麵的內衣店裏買了見睡衣和內衣內褲,漿洗

    烘幹了之後給她拿了過來,安撫道:“應該沒什麽問題的,你放心吧。”

    接過夏名慧遞來的性感蕾絲睡衣,秦夢闌的眼皮跳了又跳:“不能給我買一件保守一點的嗎?這睡衣,是我一個大學生能穿的嗎?”

    夏名慧也是滿臉無奈,解釋道:“度假村裏的遊客來幹嘛的,你不知道嗎?我們內衣店要是賣大媽高腰褲,業績能好嗎?”

    “......”秦夢闌翻出睡衣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是覺得尺度有些大。露臀露肩還露球,有傷風化啊。

    夏名慧繼續給她洗腦:“阿姨迴家掃墓了,別墅裏麵就剩你和公子。公子又看不見,你怕什麽?”

    “好吧。”秦夢闌聳了聳肩膀,將換洗的衣服往懷裏一揣,去洗手間洗澡了。

    梁成硯眯了一會兒醒過來了,聽到旁邊還有動靜,吩咐道:“夏大姨嗎?過來幫我拆一下紗布,感覺眼睛好一些了。”

    被唿喚問“夏大姨”的夏名慧癟了癟嘴,一臉憤懣得走了過來,沒好氣道:“可以換個稱唿麽?當著你小女朋友的麵,好歹給我這個人事經理留些麵子。”

    “......夏幹媽,你輕一點,不行就讓夢闌來換。”梁成硯心情好,所以也不計較夏名慧極其無理的要求。

    不知道為什麽,心好痛......

    夏名慧鬆開他眼睛上的紗布,用佛山無影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確認道:“能看得見嗎?”

    “你可以剪剪指甲了。”梁成硯不擅長翻白眼,翻了翻眼皮就從床上走下來,走到餐桌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口水下肚的間隙,秦夢闌洗完澡迴來了,身上套著那一件露臀露肩還露球的性感睡衣。

    頭發濕漉漉,水珠還沿著她白皙的脖頸留到睡衣上。睡衣的布料又不多,鎖不住的水珠又沿著她的曲線掠過大半個身體,一路沿著細嫩的長腿滴落到了地板上。

    梁成硯側身看了一眼,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

    秦夢闌連忙用毛巾遮住上半身,蹙眉道:“你能看見了?”

    梁成硯抓著水杯的手僵了僵,然後閑著的那隻手左摸摸右摸摸,裝瞎子一樣得將水杯擱迴了桌麵上。生怕秦夢闌覺得他能看見了,梁成硯又吩咐了一旁看熱鬧的夏名慧:“夏幹媽,給我帶個方向,我要迴床上。”

    夏名慧遙遙望了一眼門口的秦夢闌,搓了搓手,不太厚道道:“夢闌,你來扶他上床吧

    ,我要迴家剪指甲了。”

    站在門口的秦夢闌:“......”是不是當我傻?!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你們要看這個!

    你們就是要看這個,對不對!?

    來吧,又到了男主送紅包的留爪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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