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到站,秦夢闌抬了屁股,將自己的位子讓給了一個中年白領。無視那兩個妖女掃射來的目光,拎著行李箱一瘸一拐得下了車。

    出了地鐵口,秦夢闌一眼就瞧見了路邊上那個來接她的殺馬特少年。

    冬季寒冷,殺馬特少年隻穿了一身單薄的皮衣和皮褲,皮手套都沒戴上一副。他長著一副算命先生口中“大富大貴”的長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大有神,耳大有輪,四方闊口。

    雖然大富大貴,可掩蓋不了“有些醜”這個事實。

    呃,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是醜帥醜帥的。

    這個殺馬特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秦夢闌相處了二十年的竹馬,隔壁老王家的兒子,畢福劍的遠親,畢馳。

    畢馳也一眼瞧見了她,一腳踢開車撐,騎著一輛火紅摩托來到了秦夢闌跟前。

    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費力樣,畢馳露出兩行大白牙:“喲,別走啊,就在地鐵口這兒擺攤,生意絕對好。”

    “......”秦夢闌和旁邊擺著行乞攤的老太太對視了一眼,氣都氣飽了。

    畢馳雖然是bitch了一點,但終究是秦夢闌這二十年來依靠最多的男人。他二話不說從摩托上下來,扛了行李箱綁在車座後麵,然後攙著秦夢闌一步步坐上車。

    風馳電掣,摩托車迎風驅使。

    秦夢闌抱著竹馬的瘦腰,一麵看著路況,一麵日常問話:“我家裏還好嗎?”

    “你外婆還好,每天雷打不動去棋牌室打麻將。倒是你找的那個保姆,幹了幾天就不幹了,居然拍了我家門跟我媽要工資。”

    “一共多少錢?”寒風撲麵,秦夢闌說不出的心酸。

    一聽她提錢,畢馳鳥都沒鳥她:“我媽找了個新保姆,專門替我打掃房間的,打掃完了會順手幫你外婆洗洗衣服燒燒飯。怎麽樣?開一份工資幹兩份活,我媽是不是特別精明?”

    誰會找雇個保姆隻掃一間房?這個保姆顯然是為了她外婆找的。

    畢馳這個富二代,除了外形殺馬特、愛好殺馬特、品味殺馬特之外,性格、品德、素質,其實沒有一項差的。

    秦夢闌雙手抱著他的腰,在風馳電掣裏鼻子發酸,喃喃道:“畢馳,你們一家對我恩同再造,恩情似海,我都不知道怎麽迴報。呃,要不我給你當童養媳吧?你看哪天日子好,我們弄個祭天儀式讓老天見證一下?”

    畢

    馳特別嫌棄她,裝聾作啞都不高興:“別,你要報恩的話就老老實實得上學,工作,嫁人,自己過得幸福一點兒。你過得越幸福,你的仇人才會越痛苦。”

    “...”沒文化的人一下子說出這麽有邏輯的話來,這很不科學。

    然而真正不科學的,是殺馬特竟然看不上自己。

    秦夢闌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哎,畢馳,你什麽眼光?我這個外貌,我這個內涵,還有我這個青春與年少。在外麵陪聊不陪覺,一個小時也要一百塊的。你竟然看不上我?”

    “物價局不管嗎?”

    “管什麽呀?”

    “你陪聊的價格遠遠高於價值,違背了市場價值規律。”

    “...你大爺。”

    ~~~

    晨光滲過玻璃房頂照射了進來,一室燦爛。夏經理端著病號的早飯進了觀察屋,瞧著他氣色還不錯,開口道:“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梁成硯剛起,臉上還泛著早起的紅暈。他坐直了身子,掀開被子,以手抵額,好像昨夜宿醉了一宿。

    即便眼睛看不見了,清俊的臉龐依舊賞心悅目。尤其皺眉頭的時候,旁邊人都看得心疼。

    “昨天,”過了半晌,梁成硯開了口:“那個芭芭拉,怎麽樣了?”

    “芭芭拉?”夏經理一頭霧水,但聯係到昨天的話,她還能猜得出這個芭芭拉是誰。

    “芭小姐,呃,不是,芭芭拉迴家休息了。”夏□□找了個借口,天知道秦夢闌還來不來。

    梁成硯沒吭聲,徑自摸索著下了床。刷牙,洗臉,吃早飯,好像習慣了每一個過來陪聊的第二天就會消失一樣。

    ~~~

    秦夢闌是不會這麽便宜得消失的。

    她翻了翻自己家信箱裏所有水電煤氣費賬單,眉毛都快擠成一團了。

    外婆半眯著眼睛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自言自語:“眼睛瞎了吧,看上這樣一個男的,活該被人甩。”

    秦夢闌拿著賬單走到客廳,看著電視機裏放的動畫片《熊出沒》,又看了一眼快要睡著的外婆,心裏更難過了。

    她輕手輕腳得走到花園裏,打了個電話給喬宇:“學長,這幾天發工資了嗎?”

    喬宇在和張裕親親我我的空隙裏迴答了她:“沒有啊。老魏給扣了,說是借這筆前給她在銀行上班的閨女刷業績

    ,要過幾天再發。”

    真是一人在銀行上班,全家給銀行打工啊。

    她一個levelc等級的員工,一個月兩千塊,跟他們一個月兩萬的研究員根本不能比。他們工資拖一拖沒什麽問題,她這一拖,家裏水電氣估計都要停了。

    沒有辦法,秦夢闌又打了個電話給舅舅,想要跟他借幾百塊錢交水電費。結果運氣不大好,接電話的是舅母。

    舅母一貫虛偽客套得迴答了她:“哎呀,是闌闌呀。最近天氣變冷了呀,有沒有感冒呀?小姑娘要多穿點,不要為了漂亮就穿少了。”

    秦夢闌張了張嘴:“舅母,我......”

    不等她說完,電話那端就傳來表姐不滿的聲音:“是不是又來要錢?她怎麽好意思的呀,一個人霸著奶奶的養老金不夠,還天天伸手跟我們要錢!”

    “你這孩子,知道不要說出來啊。”舅母輕聲數落了一句,轉過頭來又明知故問道:“闌闌呀,是不是找你舅舅啊?他剛出去了,等他迴來我再讓他給你打電話。”

    聽到這裏,先不說能不能等到舅舅的電話,秦夢闌已經不想借這筆錢了。

    但有些事情她要說清楚:“舅母,奶奶的養老金我一直拿著買藥買補品,剩下來的錢交個水電費都不夠。秦悅要是懷疑的話,我明天就將賬單給她寄過去。”

    說完又不解氣,秦夢闌補充道:“舅母你叫她把地址發過來,我給她寄順豐到付。雖然明天是星期天,但理發店還是營業的吧?”

    大概手機開得擴音,秦悅聽了個一清二楚,氣得火冒三丈在自己家裏跳腳:“誰tm在理發店上班啊?媽,她竟然瞧不起我!媽,你把手機給我,我要噴死她。”

    舅母恨鐵不成鋼的聲音跟著響起:“你自己考不上大學還怕人瞧不起你啊?瞧瞧你那點出息,話說不了兩句就噴人......”

    秦夢闌全然裝作聽不見她們母女那點對話,關照起生意來:“舅母你跟秦悅說一聲,迴頭我會推薦同學去她店裏消費的。”

    啪的一聲掛掉電話,秦夢闌一臉無助得癱坐在沙發上。

    疲憊,疲憊,一直都是疲憊,席卷著她的驕傲,她的堅強。她的理想。

    電視上的光頭強拿著一杆槍,到處尋找熊大和熊二。

    秦夢闌坐在外婆邊上,一聲不吭得看著電視,就這麽一聲不吭得看著,直到眼淚水蔓延了整張臉。

    外婆什麽都沒有說,隻用溫暖的手,捂著她的。

    ~~~

    周日一大早,秦夢闌麵無表情得端著一杯豆漿和一份三明治走進了梁成硯的房間。

    梁成硯剛洗漱好,聽到她進來的腳步聲楞了一愣。

    秦夢闌冷漠得問他:“豆漿,三明治,吃不吃?”

    梁成硯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哐”的一聲,秦夢闌將托盤放到了門口的桌子上。然後拿起三明治,一口兩口吞到了自己肚子裏。似乎味道還不錯,端起熱騰騰的豆漿,又一口兩口灌進了自己腸胃裏。

    梁成硯:“......”她什麽意思?

    秦夢闌看著他轉過來的那張冰冷貴公子的臉,臉上扯出一個無畏的笑。沒錯,就是你感覺到的那個意思。

    三兩步走到書桌邊上,秦夢闌拿起座機電話,麻利得給行政處打了個電話:“喂,聽得到嗎?今天梁公子胃口好,中午要點菜,你們記一下。”

    梁成硯有些難以接受,大致沒有看過一個陪聊這麽有主見。

    秦夢闌何止有主見,她還有胃口:“嗯,紅菜湯一碗,紅酒悶牛肉一鍋,再來一盤焗烤扇貝。主食麽,意大利麵來一份,隨便什麽口味的。還有,12寸的披薩再來一個。”

    記菜單的工作人員手都麻了。

    瞧著梁成硯那不可置信的模樣,秦夢闌無所謂自己這個“芭芭拉”的形象,追加道:“哦,還有一份毛血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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