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電話那頭,秦良慶一個激靈,登時緊張起來,“受傷了嗎?”

    方憶笑了聲,“你別著急,我沒受傷,輪胎滑進路邊的溝裏卡著,車壞了。”

    秦良慶微微鬆口氣,一邊從凳子上拿起剛脫下的t恤往身上套,一邊往門外走,“在哪個位置?我馬上來。”

    方憶往車窗外看,樹影重重,黑色深深,“我不熟悉,從平鎮開出來大概十分鍾車程……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摩托車車主什麽情況。”

    她說著,解開安全帶,然後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駕駛台上。

    秦良慶聽著手機裏的忙音,大步跑下樓,從桌上抓了車鑰匙就走,像一陣風一樣。

    外婆沒反應過來,愣了秒,問,“這麽大的雨你去哪?”

    沒能得到迴應,秦良慶已經開著車子走了。

    車禍現場,方憶傾身,把副駕駛的玫瑰花也放到駕駛台上麵,人爬了過去。因為車子懸空了一丁點,微微的晃動。

    她從前麵的儲物櫃拿了手電筒,支著亮下車。雨水兜頭潑下來,渾身上下瞬間濕透,方憶不禁打了個寒顫。

    降溫了,冷颼颼的。

    這會也顧不得這些,方憶快步往摩托車走去。走近了,才聽見車主痛苦的□□聲,他的一條腿被摩托車壓在下麵。

    方憶把手電筒放地上,費了很大的力氣,手抖腿抖,好不容易扶起摩托車。

    她問,“你怎麽樣?”

    那人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雨衣,戴著頭盔。夜色重,並且雨下得大,她看不清他長什麽樣。

    這人五官皺成一團,表情痛苦。

    “疼……”

    應該是骨頭被壓折了,方憶不懂醫,不敢隨便碰他,“你堅持一會,很快就有人來。”

    她有心責怪他開飛車,見人這副模樣,到底沒有說出口。

    雨一點不小,方憶從頭到腳仿佛泡在水裏,寒意頓生,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心想,怕是又要感冒。

    地上的手電筒進了水,忽明忽暗的,眼看著就要罷工了。方憶趕緊借著這不穩定的光到後備箱拿雨傘,撐開一看還挺大。

    她再次走向摩托車,蹲下身子,舉了傘遮住自己和他。

    吉普車裏,她的手機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她不接電話,秦良慶一顆心提著,車子開得飛快。好在他駕齡長,老司機技術好,一路穩穩當當。

    他比交警先到達,車燈照亮前方,看見方憶後靠了邊停下。

    方憶眯著眼睛望過來,熟悉的車,還有一雙結實有力的腿越來越近。

    他來了,這個認知讓方憶安下心。

    秦良慶叫她,“方憶。”

    方憶挪開雨傘,抬起頭,沉沉雨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良慶再一次向她確認,“你沒受傷?”

    方憶搖頭,“沒有,我很好。”

    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到地上。

    秦良慶朝她伸出手,方憶看著這隻寬闊的掌心,眼一熱,莫名想哭。

    警笛和救護車聲音同時響起,由遠至近。

    她沒動,他也沒收迴手,兩個人無聲對視著。

    很快,交警來了,救護人員也來了,受傷的摩托車車主被抬上擔架。

    秦良慶俯身,拉著方憶的胳膊把她扶起來。

    她蹲了太久,驟然起身,腿麻得受不了,一動就疼,五官皺成一團。

    秦良慶察覺到,心一凜,“哪裏不舒服?”

    她嘶口氣,“腿麻。”

    秦良慶直接攬了她的腰,讓她靠著自己,“慢慢活動一下。”

    她身上濕透了,一片冰涼。

    方憶小心翼翼抬腳,嚐試轉動腳腕。

    交警過來詢問情況,她就一邊緩解這股麻痛感,一邊迴答,幾句話的功夫就說清楚了。

    責任不在她,車子留給交警處理。

    方憶坐進秦良慶的副駕駛突然想起,“我手機和包還在車裏。”

    她要下車,被他按住肩頭,“你坐著,我去拿。”

    秦良慶下車,撐著傘過去跟交警說了幾句,然後打開車門,上身探進車裏。

    他目光定了定,兩秒後,越過這束過於鮮豔的玫瑰,發現手機。

    他人高手長,輕而易舉拿到了,又取了她的包,迴到車上。

    方憶接過來,有些抱歉,“你車被我弄濕了。”

    太冷了,她牙齒微微顫。

    “濕了就濕了,不要緊。”秦良慶撥了暖氣,看她一眼,隨後脫掉身上的t恤丟在駕駛台上,“將就穿,把衣服換了,我不看你。

    ”

    他關了車裏的燈,向後一仰,老神在在閉上眼睛。

    方憶毫不猶豫,她確實冷得不行,動作麻利換上了。他t恤很長,下擺遮住她大腿,方憶索性把裙子脫掉。

    雖然貼身衣物仍然濕膩膩的黏在皮膚上,但已經清爽不少。

    方憶深深吸了口氣,他衣服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和汗味,她並不覺得難聞,方憶無聲笑了笑,“換好了。”

    過了一秒,秦良慶睜開眼睛。

    車內燈亮起,方憶偏過頭,他裸著上身,線條流暢,肌肉緊實,沒有一絲贅肉。

    她的心怦怦直跳,盯著他轉不開眼。

    秦良慶發動引擎,車子往後退,同時打著方向盤轉彎調了頭。

    他問她,“還冷嗎?”

    方憶搖搖腦袋,“還好。”

    秦良慶單手掌方向盤,摸出手機給外婆打電話,讓煮點薑湯。

    方憶一顆心仿佛攤開了曬在和煦的太陽光中,其實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這通電話他已經打出去了,她倒也不會作出矯情兮兮的姿態,於是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秦良慶掛斷電話,詫異的看她一眼,“嚇到了?”

    方憶老實點頭,“嗯。”

    他的表情在並不亮堂的燈光中幾番變化,到底沒忍住,長臂一伸,寬大的手掌覆在她後腦勺,極溫和的,“沒事了。”

    方憶呆住了,頃刻間,喉頭發哽,紅了眼眶。

    方憶曆來獨立慣了,公司但凡重要一點的大事小事,底下員工都等她做決策——

    處在什麽位置,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這些本就是她應該扛起來的,她並未覺得不能負擔。

    可這一刻,人生頭一次產生強烈的想法,如果有雙肩膀給自己依靠多好啊。

    方憶突然意識到,秦良慶為什麽對她有吸引力呢?

    答案明擺著,他如此有安全感,讓她迷戀。

    秦良慶沒收迴手,他甚至溫柔而不失力量的按了按,掌心裏濕漉漉的發提醒著他不久前心髒被攥緊的感覺。

    對,就像是被這濕漉漉的發捆綁著,兩頭扯緊的疼痛窒息感。

    他好多年沒心悸,這滋味實在不好。

    秦良慶心底一聲歎息,安慰她,“你做得很好,開車技術不錯。”

    方憶:“……”

    良久,她平複好心情,輕鬆道,“我差不多快有十年駕齡。”

    秦良慶笑了聲,再次說,“沒事了。”

    腦袋上的大手撤走,方憶心一空,她歪著頭看他。

    秦良慶說,“別想了,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方憶鼻子酸,她緩緩闔上眼,睫毛有些濕潤。

    她隻是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著他的存在,整顆心被填得滿滿當當。

    定了。

    定了。

    迴到家,外婆見方憶的樣子被嚇一跳,問發生什麽事了。

    秦良慶沒讓方憶迴答,對她說,“你先迴房洗個熱水澡。”

    方憶便上了樓,她聽見他在跟外婆解釋,又聽見外婆的驚唿,“幸好人沒事,是哪個背時的,落雨天開什麽夜摩托……”

    方憶抿抿嘴,眼底浮起點點笑意。

    迴到房間,她脫下他的t恤,正要放下,鬼使神差的,將它捧著把臉埋進去,並決定這件衣服不會還給他了。

    方憶洗澡的時候,秦良慶守著小半鍋薑湯吸煙,煙霧遮擋了他的掙紮。

    方憶洗完澡出來,手機收到秦良慶的短信,他叫她下去喝薑湯。

    方憶迴他,“好,十分鍾。”

    頭發吹了個半幹,因為還要去醫院探望工人,方憶換掉睡衣。她下了樓,他坐在餐廳裏等她,桌子上的白瓷碗冒著嫋嫋細煙。

    方憶走過去,在他正對麵坐下來。

    秦良慶看她一眼,把薑湯推給她,“你今天吃感冒藥沒有?”

    方憶默了默,“我忘了……”

    秦良慶目光停在她臉上,“等會睡前記得吃,你感冒還沒好,別又加重了。”

    方憶低頭,吹了吹熱氣,“好”

    方憶惦記著在葡萄園受傷的工人,她喝得比較急,一不小心燙了舌頭。

    秦良慶一直看著她,不由皺眉,“慢慢喝。”

    他話音剛落,她已經仰頭喝到底了,白瓷碗蓋住她小半張臉。

    方憶擱了碗,起身,“我去醫院一趟。”

    秦良慶眉頭擰的更深,“今晚別折騰了,明天再去協商。”

    方憶知道他理解錯了,對他說,“今天下午有個工人在葡萄大棚裏麵工作受了傷,比較嚴重,住院了,我去看看。”

    秦良慶一聽

    ,問她,“你是因為這個事情冒著大雨趕迴來的?”

    他語氣沉沉,聽上去有點生氣的樣子。

    方憶沒吭聲,默認了。

    秦良慶臉色陰下來,“你就不能給我打個電話?”

    一時之間,氣氛凝固。

    方憶靜了靜,猛地抬頭,“我給你打電話?你是我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小仙女們,我在微博搞了個小活動,獎品是可愛的陶瓷知更鳥和500jj幣,要是喜歡可以去參加一下。

    新浪微博:@陳惜有棵大芹菜

    謝謝你七哥哥、鹿晗老婆、馭宴投地雷,謝謝馭宴投手.榴.彈,破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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