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叩、叩、叩。

    有規律的三聲敲門。

    秦良慶在門邊站了一會,沒得到迴應,便打算折身離開。

    “什麽事?”

    她忽然出聲,聲音軟綿綿,像在水裏浸過。

    秦良慶說,“起來吃早飯。”

    裏麵的方憶睜不開眼睛,好半晌,才“哦”了一聲,然後頭一歪,又睡著了。

    樓下廚房,秦珍盯著鍋裏,咽口水,“媽媽,我餓了。”

    外婆盛了碗麵條,臥了荷包蛋,“這碗是你的。”

    秦珍正要伸手接,這時秦良慶走來,“讓我來。”

    秦珍樂嗬嗬的笑,跟在他身後。

    到了飯桌,秦良慶放下麵碗,囑咐,“慢點吃,小心燙。”

    秦珍點頭,“知道了。”

    秦良慶迴到廚房,外婆問,“小方起床了沒?”

    秦良慶說,“起了。”

    “不知道她能吃辣不?”

    “別放辣椒,她吃的時候自己加。”

    等了一會,她沒下樓,外婆說,“你再去叫一下她。”

    秦良慶拿起筷子,“外婆,別管了,吃麵。”

    “麵條坨了就不好吃了。”

    “沒事,待會兒她睡醒了去街上買來吃。”

    “這怎麽好,小方一個月給我們兩千塊,哪能讓她去館子裏花錢吃飯。”

    “她是老板,不在乎這點小錢,人家想睡個懶覺,我們就別打擾她了。”秦良慶提醒外婆,“麵快坨了,我們先吃。”

    外婆歎了口氣,“年輕人不吃早飯要不得。”

    方憶睡到自然醒,簡單洗漱化了妝後,拉開窗簾。

    透過藍色的薄紗,外麵的天更藍了。

    她剛承包下的兩百畝葡萄園盡收眼底,更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房間視野很驚豔。

    掀開薄紗,推開落地窗,方憶深吸一口氣,空氣真是新鮮。

    陽台上有一把竹椅,幾盆花草。

    陽台之外的樓下,竟然有一大片天然草坪,和一方蓮葉何田田的池塘。

    方憶覺得洗眼,心情好起來。

    目光向右,她發現一架秋千,以及蹲在地上低著頭的男人。

    她扶著欄杆,“阿慶。

    ”

    秦良慶抬頭,望過來。

    方憶把頭發撩到耳後,笑,“你在做什麽?”

    他眼睛眯了下,迴答,“拆風扇。”

    她問,“拆風扇幹什麽?”

    “把它洗幹淨。”秦良慶又低下頭。

    風扇還能洗?方憶感到好奇,決定看一看。

    她下去風扇已經拆分完畢,秦良慶拿水衝刷扇葉和外殼,兩三下清洗幹淨,晾在樹底下的大石頭上。

    他一連串麻利的動作,她看得目瞪口呆,視線隨著這道高大的身影移動。

    秦良慶想忽略掉她的目光,但太難,於是問她,“你餓不餓?”

    “還好。”方憶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謝謝。”

    秦良慶沒接,“不用了?”

    “不用了,我今天迴趟家,把要用的生活用品帶來。”

    秦良慶這才接到手裏,“嗯。”

    方憶抬手看時間,“你今天不出去載客了?”

    “要,現在就出門。”

    “那我和你一起走。”

    “外婆說重新給你煮碗麵,你吃了早餐再走。”

    方憶“呀”了一聲,“不用麻煩了,我去跟你外婆說一下。”

    她有點過意不去,確實是她睡過頭了。

    “沒關……”秦良慶閉上嘴巴,她已經往廚房走了。

    方憶和外婆說了好一會才說服了老人,“那我先走了。”

    外婆笑容可掬,“晚上迴來麽?”

    “不知道,我到時看情況吧。”

    “要迴來的話你提前跟阿慶說,我多燒兩個菜。”

    “不用這麽麻煩的,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

    外婆一連說,“不麻煩,不麻煩,不能委屈你了。”

    方憶笑,“您太客氣了。”

    她心裏溫暖,喜歡上了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方憶和外婆告了別,秦良慶也正好出門。

    他換了身衣褲,灰色t恤,黑色短褲,露在外麵的手臂和小腿膚色健康,看上去力量感十足。

    方憶移開目光,低頭看自己,有點嫌棄,她還從來沒有一套衣服穿兩天的體驗。

    出了門,方憶打開車鎖。

    秦良慶問,“換車了?”

    方憶說,“上來的公路太陡了,這車能跑。”

    秦良慶聲音低沉,“這倒是。”

    “要不我們比比?”方憶挑眉。

    秦良慶笑了聲,沒答話,向對麵走去。

    方憶問,“你幹嘛去?”

    他背對著她,手一揚,是那支洗麵奶。

    此時對門有人走出來,響起溫柔的聲音,“阿慶哥。”

    方憶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相貌素淨的女人,五官不出挑,但是耐看。

    正好她也瞧過來,方憶勾唇,對方同樣抿唇微笑。

    秦良慶說,“洗麵奶還你,謝了。”

    那女人嬌嗔,“阿慶哥你還跟我這麽客氣呀。”

    秦良慶笑,“你現在去店裏?我順便帶你一程。”

    “好,那你等我兩分鍾啊。”

    “嗯。”

    女人迴了屋。

    秦良慶轉身,撞上方憶探究的眼神,他假裝沒看見。

    他走過去,上了車。

    方憶撇嘴,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很快對門的女人又出來了,她坐到秦良慶車裏。

    等到他開走了,方憶才拉了安全帶扣上,一踩油門,追上去超了車,迅速遠去,消失在拐角。

    秦良慶嘴角一抽。

    何清側頭,“阿慶哥,她就是那個承包了葡萄園的女老板?”

    秦良慶:“嗯。”

    何清感慨,“沒想到這麽年輕,長得還挺漂亮。果然是老板,看上去蠻有氣場,很強勢的樣子。”

    “……”他倒不覺得。

    “她怎麽在你家裏?”

    “租住一段時間。”

    “哦。”何清說,“也是,你家條件比鎮上的賓館強多了。”

    兩三句話功夫,何清上班的理發店就到了。她下去後,秦良慶把車開到街角轉盤,那個位置比較容易載客。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所以搭車的人多。他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就著礦泉水啃了個麵包。

    下午三點,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空了,車裏也空了。

    太陽日頭毒,秦良慶把車停在大榕樹下,點了支煙抽。抽到了兩口,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外婆。

    外婆問,“小方晚上來不來家裏?

    ”

    秦良慶說,“不知道。”

    外婆說,“那你趕緊打電話問問,我好準備晚飯。”

    秦良慶:“……”

    外婆:“你問了給我迴個電話。”

    “……好。”

    車子外頭熱浪滾滾,蟬鳴陣陣。秦良慶握著手機,他很糾結,狠狠吸了口煙。

    煙抽到頭了,他還沒決定打不打這通電話。結果方憶主動打來了,他手抖了下,煙屁股燙了指頭。

    秦良慶把煙頭按到煙灰缸裏,摁下接通。

    “房租已經微信轉賬給你了,你收一下。”

    “好。”他默了默,開口,“今天晚上你……”

    方憶說,“我在城裏有點事,明天晚上來丁鎮。”

    秦良慶鬆口氣,“嗯,那掛了。”

    “別著急掛電話啊。”那邊方憶笑出聲,“想拜托你個事,有償的。”

    “什麽事?”

    “我準備在葡萄園修建一棟接待中心,想請你來設計,價錢好說。”

    秦良慶聽得一愣。

    方憶接著說,“你家設計得挺不錯,是我喜歡的風格,我相信你的水準。怎麽樣,接不接單子?”

    秦良慶換了隻手拿手機,謙虛道,“我家就是隨便裝修的。”

    “隨隨便便都能裝修出那麽好的效果,如果認真起來,豈不是更加不得了了?那你一定要認真幫我設計。”

    她這話,仿佛他已經答應了。

    秦良慶沉默片刻,說,“你說一下自己的想法,我來畫圖紙。”

    方憶聲音染上笑意,“好啊……”

    她聽見那邊有人問,“師傅,去丁鎮不?”

    方憶善解人意的說,“那你先忙,空了微信上聊,或者明晚見麵詳談。”

    秦良慶說了個“好”字,掐斷電話,轉向來人,“上車吧,人坐齊了就走。”

    一百公裏以外的豪華別墅,方憶陷進柔軟的沙發,長腿搭在茶幾上,晃著手機。

    過了一陣,她才慢悠悠起身,駕車前往約定地點赴宴。

    是她的幾個好友組的局,這些人聽說她一時興起承包了葡萄園和土地,一個個好奇得不得了,非要和她一起吃頓飯。

    有人不理解,“你要實在喜歡葡萄園,怎麽不去法國或者西班牙買?跑

    到鳥不拉屎的鄉下幹啥?”

    方憶一本正經,“崇洋媚外。我跟你們說,我那個葡萄園的葡萄不比新疆葡萄味道差,明年成熟了請你們來做客。”

    她也是偶然嚐到了幾顆,甘甜多汁,卻不膩。特別適口。

    當方憶知道產地就在一百公裏外的丁鎮,而葡萄園因為園主人經營不善即將麵臨廢棄的時候,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決定接手這個項目。

    因為她剛好在籌劃試水鄉村旅遊,丁鎮的地理條件、生態環境和氣候都非常不錯,本來就是她選擇的地點之一。

    這時她腦海裏閃過一道身影,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於是方憶對自己的建築師好友說,“對了,還是不麻煩你了,我另外找人幫我設計接待中心。”

    “誰啊?”

    “你不認識,不是你們業內的。”

    “那是什麽人?”

    “一個有意思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你七哥哥、aaa投地雷,破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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